藍塵眉峰凌厲緊蹙,怒瞪欒瑩,面色冷得叫人不寒而栗。
欒瑩被筷子砸到頭後,微微躲了一下,很是怯懦地乖乖站著,眨了眨眼睛,就乾笑著對藍塵,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逗她玩,誰知道?小啞巴,吃了這麽多,你看,她吃了這麽多都沒事,應是喜歡吃的鹹些……”
還不待欒瑩說完,藍塵旋即端起羽朵面前的碗,猛地砸在了欒瑩的腳邊,她尖叫一聲後,嚇得向後跳了一步。再抬頭看時,藍塵已經拉著羽朵走遠了。
幾人看得出,這一次,藍塵是真的動怒了。
欒瑩擔心藍塵是不是再也不會理自己了?憋著眼淚,滿肚子委屈,陳臘梅站在她身邊,一直哄著她,她竟然覺得,自己感覺舒服了很多,好像也不生氣了。
武傾城一眼不眨地望著桌面出神,想著藍塵會不會同她們分道揚鑣?又覺得如此小事,不過是欒瑩的惡作劇,也不至於,可是他的反應,讓武傾城心裡很難過……
胡潔依舊沒心沒肺,對剛才之事毫無感覺,反正也與她想做之事無關。
王二狗安撫著本分善良的面攤老板,又賠了錢給他。
眾人也無心再吃什麽飯了,都起身朝著約定相見的趙府走去。
舟華城不是很大,東市那邊住的都是富人,西市處多是些平民房舍。趙家是這裡的首富,隨便問個路人就能找到那醒目的高門大院,富麗堂皇的趙家府邸。
他們幾人進城前,就和陶叔等人交代過來,先在街上逛一逛,稍後就回去。
陶叔和姚老大知道年輕人喜歡新鮮熱鬧,多玩一會也是應該的,就領著凱旋真人和小石頭,一起先回了趙府,帶他們見見趙家的趙老爺,講述下之前的經歷,說清趙金土的死因,也好交差。
凱旋真人像個認真負責的爹,一路上拉著小石頭的手。小石頭卻是很厭煩,自己混跡舟華城及周邊街頭多年,早就習慣了沒人管的日子,突然添了個多管閑事的爹,還什麽都管,自己都這麽大了,還要手拉手走在街上,讓之前的小夥伴看見了,多沒面子的,還怎麽當老大呀?
陶叔和姚老大帶著眾人進了趙府後,陶叔去安排下人,為幾位道長和姑娘們,收拾出一處小院,整理乾淨後,給眾人備些換洗的衣衫,等會再領著他們去休息。
姚老大則先帶走幾人去見了趙家的趙老爺,將之前的經歷詳細敘述,有凱旋真人等人在,也好為他們做個證,不然趙老爺的遠方侄兒,頭次出門學著做生意,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怎麽滴也說不過去,更何況事情,著實離奇了些。
……
藍塵拉著羽朵走出好遠,忽而猛然轉身,回頭看著一臉沒事人似的羽朵,明明心裡又是擔心,又是心疼,卻有些埋怨道:“以後不許這樣!任由旁人欺負,就這樣受著?”
羽朵凝了他的眼眸,望到讓自己視線模糊,須臾後,眨了眨眼輕輕凝吸,有些底氣不足地小聲道:“除了你,沒人欺負我!”
藍塵真是快被她氣死了:“我!我何時欺負你了?”
“很多時候。”羽朵想都不想,垂睫出神,喃喃輕語道。她望著自己被藍塵攥著的手,少頃沉默,用力一扯,從藍塵的掌心內,將手抽了出來。
藍塵驀然反應過來有些唐突,自己方才惱怒不寧間竟然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而且還牽了這麽久。他下意識抬手來看,感知著自掌心中流失的溫度,待那感覺徐徐消散,
心中悸悸不寧。 可為何自己剛才拉的這樣順手呢?她的手還是這樣冰冰涼,是身體還沒恢復嗎?
之前有機會時,藍塵試探著問過幾次羽朵之前的經歷之類,可她總是閉口不言,見此,藍塵也不好再多問什麽?省的羽朵又不理他了。可他總是覺得,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所以才讓羽朵心有余悸。而她總是若有若無地透出些對藍塵的懼怕,縱然懼怕,卻不由自主地相隨……
羽朵自己悶著頭又往回走,藍塵剛才思忖著那些疑團,抬頭一瞧,見羽朵又朝回走去,立馬追上去攔下她,溫聲問道:“你又回去做什麽?”
“沒吃飽。”羽朵溫溫地坦誠道。
藍塵看著她柔弱的小臉,忽得冒出一陣心酸之感,又開始腹誹江映雪。
你是怎麽虐待她了?待我回去,不找你算帳,江映雪你給我等著!
“走,咱們不回去,我做給你吃!保準將你喂得白白胖胖。”
羽朵弱弱問道:“養胖了,你會想吃我嗎?”
藍塵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後,一番認真地琢磨的神情,醞釀須臾,儼然道:“嗯,養胖了,說不定會有這樣的想法。”
羽朵眉心斂了斂,發愁地一歎後,無精打采地目視前方。
藍塵憋笑後,一路上,繼續說些陰森森的話來逗她玩,嚇得羽朵愈發乖順,因而,他樂此不疲。兩人走了一會,又找了路人問趙府的方向,順著路人所指,朝著趙府走去。
他帶著羽朵剛進了趙府,下人便來為他們引路,通知陶叔。
陶叔笑呵呵地帶著二人去了一處寬敞的小院,又問了他們還有什麽需要?藍塵只是說想借廚房用用,陶叔指了小院裡的一處,說雖是簡陋些,但是暫且能用,一會讓下人送些食材來。
等了少許,藍塵見食材都送來了廚房,拿著各式各樣的食材,就開始忙活,他驚奇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學會的做飯這門手藝,切菜翻炒,竟是得心應手。
藍塵讓羽朵出去,等著吃就好,可她搖搖頭,說要留下陪著藍塵,給他幫忙,藍塵也隻好依著她。
羽朵幫藍塵生了火,添好柴後,看著其余的食材,也笑盈盈地動起手來,還神秘兮兮地說,她也會,但只有一樣做的好吃,讓藍塵不要偷看,出去等她。
餐桌上擺了五盤家常小炒的熱菜,藍塵坐在桌邊等著羽朵。他看看自己炒的菜,賣相很是不錯,雖然還沒有嘗過,看樣子和聞氣味,也覺得必然好吃。
此時,凱旋真人和王二狗、武傾城他們,在趙府半路遇見了,就說著話,一起朝著小院走來。
胡潔倒是沒跟著來趙府,她畢竟是妖,在街上尾隨眾人,還有個理由,可是進了趙府,就有些說不過去。然而她也並不在意,在趙府外,隨便找了個地方貓著,若是這些人出了趙府,她繼續跟著就好。
眾人一進屋,看見一桌子的菜肴,都是很稀奇盯著看,又聞見廚房還飄出了香甜的味道,便問誰做的?
藍塵還未說話,就見羽朵端著一盤雪白的糕點走了進來,她笑著擺在藍塵面前,眸中暖暖,輕柔慢語:“給你的,快嘗嘗。”
藍塵看著盤中一塊塊雪白的玉粉白糕,微微揚起嘴角,她竟然也會做這個?望著糕點便有些思念故鄉,以及故鄉中的親人,不由得凝視出神。
其他幾人都好奇地圍著羽朵追問,“是你做的嗎?”
羽朵以為他們說的是玉粉白糕,就怔怔地點點頭。
眾人樂得都圍坐了下來,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來品嘗。只有欒瑩有些不自在,訕訕一笑,也不知藍塵是不是還在生氣,反正她是不記仇的,心裡早就和羽朵和解了。
眾人嘗過菜後,都是誇味道不錯。
羽朵坐來藍塵身邊,專注地一直往藍塵碗裡夾菜,見他還盯著玉粉白糕出神,拿起一塊來,歪著腦袋遞到藍塵嘴邊。
藍塵看看後,衝著她微微一笑,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後,細細一品,覺得這味道很是熟悉, 好似跟之前母親做的那樣接近。他心中奇怪玉粉白糕是邶承國聖都中,皇室後廚做的糕點,怎麽民間也會做嗎?
而且自己前幾日就想吃了,如今就有人做給自己吃,真的是好巧……
突然,一道驚雷般地炸響從院中劈進來,“吳德?”這一句,打斷了廳內愜意溫馨的氣氛。
院中站在一位公鴨嗓的富貴公子,他驚愕抬手指著藍塵,久久合不上嘴,難以置信?姚老大口中的仙師,竟然是這夥人!
聞聲,屋內的眾人,齊齊回頭望去。一名身著水碧錦緞長袍,腰間系這一塊金玉牡丹佩的貴公子,身後領著兩名壯漢家仆,站在院中。
藍塵被那聲“吳德”震得咳了兩下後,強裝一副淡定自若,全當不是叫自己,他循聲朝著院中隨意一掃,略吃了一驚後,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扭回臉來撐著頭,朝著屋內看去,充耳不聞。
可這個家夥是誰呢?怎麽知道這個滖名?自己為何又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這富貴公子眉梢倒吊,二十多歲的樣子。他見藍塵不搭理自己,還給自己一個後腦杓,心裡很是憤憤不平,一臉理直氣壯走上來,激憤到唾沫橫飛。
“哎呦,吳德少爺,你裝什麽仙師?還給自己起個新名,叫藍塵仙君?想脫胎換骨啊?來來來,我給大家講解,這廝在川樂城中的所作所為。”
來人正是從前住在川樂城中的趙福茶,旁人的過往,他或許不是很清楚,但是藍塵的過往,卻是親眼所見,在其余眾人一陣驚愕過後,趙福茶繼續深挖藍塵的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