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玄衣少年看著不像窮凶極惡之徒,想必去天虞山,也是為了找那個小鏡子,拿到東西,自然不會為難眾人。”王二狗抬頭一瞧,將書簡塞給陳臘梅,也走進來,坐下後也來倒茶喝。
陳臘梅又翻看幾眼後,揣在懷中,笑呵呵地跑進來,剛要坐下,見藍塵又起身站起,好像要出去?
方才聽兩人說話間,藍塵想想也是,剛剛那玄衣少年謙和地詢問,拿了東西便客氣地離開,大可不必過多擔心。他側首在屋內四下一掃,見遲彭和遲軼也從後堂走了進來,正詢問遲彭和遲軼,怎麽來的此處?
忽得瞧見眾人都陸續也跟著走了進來,藍塵再環看一周,大廳內沒見小啞巴的人影,驀然轉身就要出去找,兩位師弟急忙折回去將攔下他。
“廚房做飯呢!”王二狗眸中洞悉,一撇嘴道。
藍塵裝作若無其事地清清嗓子,回身往屋內的客廳走去。兩位師弟捂著偷笑後,邀請遲彭和遲軼一起進屋,凱旋真人看看後,拉著小石頭返回房間內,繼續去盯著小石頭認真讀書練字。
幾人圍坐桌下後,遲彭笑眯眯地指指藍塵,又瞄一眼廚房方向,抬肘懟了懟身邊的遲軼,兩人憋著壞笑,盯著藍塵使勁看,已然猜到了幾分,再加入之前在青梅鎮時,藍塵對大淄河底救出的女子,無微不至地照顧,後來還那樣緊張她的安危,傻子也瞧出來了!
眾人怪笑著望向藍塵,南腔北調地起哄,調侃了少頃後,遲彭耐人尋味地抿嘴笑道:“我家傾城師妹在房間內照顧她師父,欒瑩師妹出去買菜了,剛才你回來就進屋去了,也沒機會和你說話,肚子餓的著實難忍,隻好勞煩你們家的,你的小啞巴去做飯。”
藍塵微微揚著嘴角,心中細品這句“你們家,你的”,真真是回味無窮……
陳臘梅感慨一歎道:“咱們不是之前走得急,把趙福茶忘在了石舫井旁!呵,他可是記仇要記一輩子的人,扭臉告狀去了,讓趙家的下人們,都不許來給咱們送吃的。今天小瑩見他們二人來了,所以才說,出去買些肉和魚之類的,回來做些豐盛的飯食。”他端起茶壺,為幾人斟上茶說,搖搖頭斷言道:“想必趙家人,是想趕咱們走來著,但又不好明說,隻得間接下達逐客令。”
藍塵聽後,點了點頭道:“明日你們去街上通知城中百姓,將那富貴長命符的事說清楚,讓他們全都拿出來燒掉,交代清楚,咱們明日中午便離開此地。”
“離開?”遲軼一挑眉問道:“幾位預往何處?”
藍塵思忖少許,不知該不該明言,他打算明日帶著小啞巴一起回彩雲谷,將小啞巴送回虛眀山。
遲軼見藍塵不答,以為他們後面也沒有什麽明確的方向,便熱情提議道:“不如同我們去趟涅合宗如何?”
“哦?”陳臘梅連忙問:“對了,還沒問,你們之前去了何處呢?不是說好在此會面?你們二人怎得比我們還晚到?”
遲彭講述兩人救下黎陽真人和即敏女冠後,即敏女冠返回了自己的燃舞宮,而他們的師父,黎陽真人去了涅合宗,告知這邊的情況,準備請涅合宗宗主臨崖散人,出面相助,一起前去渡業堂內,營救延君女冠,故而,他們二人就先折返來了舟華城。
想著武傾城和欒瑩,也該到了舟華城,通知她們一聲,也好讓她們也傳信回師門,眾人一起營救延君女冠。
遲彭擊掌一樂道:“沒想到的是,你們真是了不得,
已經救出了延君師叔,還端了渡業堂的老巢!哈哈,我已經傳信回去,告知了此事,讓他們也不必白跑一趟。所以啊,還請諸位同我們一道回去,怎麽說?門中幾位前輩,也是要當面感謝諸位兄台,若我們就這樣怠慢?草草一句感謝,回去可不是要被罵死?” “說的也是,那好吧!”王二狗倒是爽快,應了後舉起茶杯敬道。
遲軼瞅了一眼杯中的茶水,甚是遺憾道:“不是說好,大勝之後,一醉方休?喝茶?”
“對呀!”王二狗一拍大腿道:“大師兄,我可聽十三說了,你藏了一壇子好酒,拿出來,拿出來。”
藍塵笑著指指陳臘梅的鼻子,見他捂著偷笑,無奈地搖頭一歎後,將那日翁信塞給自己的酒,拿了出來。
桌子上本來就擺好了碗筷,陳臘梅又拿來了幾個海碗,每人面前擺上一個。王二狗急不可耐地打開酒封,屋內瞬間酒香四溢,每人都斟上一碗酒,眼瞅即將日落,正逢此時巧,秋風東籬下,把酒易言歡。
一碗飲盡,眾人都道:“好酒!”便再各自斟滿,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必要,一醉方休。
藍塵也全當和他們告別了,其余的話,待明日再說也不遲……
這時,羽朵在廚房內做好了飯,端著一個大瓷盆走了進來,將瓷盆擺在桌子中央,幾人伸著脖子朝盆內瞧去。
盆內稠糊糊的東西,仔細辨認後,發現有切的亂七八糟的青菜,還加了麵粉,粟米,地瓜,以及其它難以辨認了的物品。
王二狗抬眼一望羽朵,忐忑地啞然片刻,才猶疑問道:“這能吃嗎?”
羽朵誠實坦然,答得毫無回避:“不知道。”
遲彭和遲軼,噗的一聲大笑出來。
王二狗和陳臘梅記得,上次見羽朵做飯不是這個水平呀?所以剛才大家說肚子餓時,他們才自信滿滿地讓羽朵去做飯,可是沒想到是,如今是這樣的一盆東西!
陳臘梅舀了一碗,放在藍塵面前,不懷好意道:“大師兄,你先試試,會不會吃死?”
藍塵抬手一巴掌,打在陳臘梅的後腦上,狹長眼角一凝,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滾!”
陳臘梅壞笑著揉揉自己的頭,見藍塵還真的端起來嘗了嘗,又見他吃了一口後,淡然自若。陳臘梅很是懷疑,也自己舀了半碗,端起一嘗,瞬間噴飯,臉色都變綠了,回頭立馬嚷道:“呃!難吃死了,你是故意的嗎?騙我來嘗。”
藍塵旋即拍撫著心口,吐出胸中憋了半天的一口氣,即刻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來,漱漱嘴裡的味道後,複換一口氣凝吸,緩了過來才哈哈大笑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去嘗!”
羽朵站在桌子邊,朝桌上望望,看著自己燉的一盆亂七八糟的東西,滿臉無辜道:“難吃,是個什麽味呢?”
陳臘梅皺著臉看羽朵,“你!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麽責說,確實無辜的羽朵。誰看見這一盆,嚇人的東西,都知道難吃,無法下咽,怎會冒險去嘗呢?他自己嘴饞,能怪誰呀?
其他幾人,哈哈笑得拍桌抹淚。
欒瑩買了菜回來,聽見客廳內的笑聲,提著菜籃走了進來,一眼瞧見羽朵站在廳內,有些像犯錯挨訓的樣子。她柳眉倒豎,心中又是火大,又是有些心虛,她怕旁人問起羽朵,關於殷明珠的事,若讓眾人知道,自己撒了謊,不知又該如何收場?而且那手握紅頭繩的小厲鬼……藍塵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已經,灰飛煙滅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地站在客廳門口處,忸怩了須臾,隻得瞪著眼睛厲聲嚷道:“你還敢回來?”
羽朵回頭看了欒瑩一眼後,知錯地低下了頭,鼓著自己的香腮,乖乖地站好,安靜沉默。
陳臘梅旋即起身走來欒瑩身邊, 笑呵呵道:“我們正在教訓她呢,等下就用刑審問她,你快去做飯吧,我們都快餓死了,等會吃飯的時候,我在給你講講今天發生的事。還有,殷明珠已經安全的救回來了,你也放心吧,走走,我去廚房幫你做飯。”
欒瑩抬肘一懟陳臘梅的肚子,翻了他一眼,皺巴巴地惡語道:“誰要你幫,跑了一天,也不嫌累?走開!”說完,扭臉提著菜籃出去後,朝著廚房走去。
陳臘梅急忙在她身後喊道:“那我叫你師姐來給你幫忙啊!”他聽欒瑩不回話,回頭衝眾人嘿嘿一笑,就往武傾城和欒瑩的房間跑去,推門進去後,見延君女冠還是躺在床上不能起身,武傾城坐在邊上,同她說話。
延君女冠見陳臘梅進來後,連忙和緩笑道:“你來的正好,我方才就勸傾城半天了,你們在外面有說有笑的,我讓她出去和你們一起熱鬧,她非要留在這裡陪著我,我有什麽好陪著的?你們年輕人,去說說話吧,師父知道你孝順,你留在這裡也是看我躺著,你同大夥熱鬧,我也可休息睡了,這樣,傷不是養得更快?”
“師父!徒兒不放心您一個人待著,我還是留下陪著您,才能安心。”武傾城滿臉擔憂道。
她怎會聽不見外面的說笑聲?藍塵回來到現在,好像根本都沒有想起過,有她這樣一個人,更何況,藍塵還將羽朵,又帶了回來。
……自己又何必出去?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不如借口留在這裡陪著師父,眼不見,心不煩。或許再過些日子,她便又能和從前一樣了,沒有這些莫名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