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黑心老道,遊仙師!宣兮瞬間想起了正事!
他眼睛一瞪,整張小臉上怒氣衝衝,擼起兩隻袖子,攥著小拳頭,就要衝出去。
宣兮路過左仲身旁時,他忙得一把拉住宣兮的後衣領,一臉詫異地問:“幹什麽去?”
“松開,我拔了黑心老道的大牙去!”宣兮掙扎著脫身道。
左仲松手後,攔著宣兮,穩下他後。想著自己方才受的氣,義憤填膺道:“這樣不解氣!”宣兮抬眼瞅著他,聽他有什麽建議?
左仲摸著自己的下巴,走了幾步後,回頭道:“我們又沒有武器,如何同他們硬碰硬?”頓了頓,繼續道:“他要是不張嘴,你怎麽辦?難不成還跟他說,‘喂,黑心老道,我們要拔你的大牙,你張嘴等著!’”他看看宣兮目瞪口呆的表情,又道:“他又不是傻的,站著不動,等你把手塞進他嘴裡嗎?再說了,他們人多勢眾,你有幾隻手啊?”
宣兮想想,有道理。於是挺起胸膛神氣道:“那我就一拳打掉他的門牙!”
左仲嘿嘿兩聲,皮笑肉不笑道:“你多高?他多高?”他比劃著宣兮的個頭,喪氣道:“是我馱著你去夠他的嘴?還是你叫他蹲下,給你打?還沒等你到他身邊,他那群道徒,不就將你團團圍住了?等你解決了這些道徒,黑心老道早沒影了!”
宣兮苦惱地皺起漂亮的小劍眉,嘟著嘴道:“那你說怎麽辦?”
左仲擺出自己覺得陰狠毒辣的表情,揚著下巴道:“此時夜深人靜,四處無人。此地就是廚房,神不知鬼不覺,我們不若下毒如何?”他回頭雙眸一亮,咧嘴一笑,盯著宣兮看。
宣兮愣愣地點點頭,雖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算是同意了。
左仲卻突然一拍自己的腦門,恍然道:“呀!沒有毒藥?”說完,他又喜了起來,興奮道:“後山那麽多草木,肯定有帶毒的!走,咱們挖幾顆去。”他說完,就拉著宣兮往出走。
走了幾步,宣兮在他身後問:“毒草長什麽樣?”
左仲如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宣兮扯扯他的衣袖,繼續打擊道:“你不知道啊?”
左仲氣得一把甩開宣兮的手,為了找回面子,強裝道:“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卑鄙小人才用。我們自是不屑一顧!不如,再換個方法?你稍後片刻,容我再想想。”
宣兮不耐煩歎氣後,嚷道:“你再想,天都亮了。走吧,先找到黑心老道再說!”他說著,就要拉左仲去找遊速權的住處。
“等等等等,我回去一下。”左仲扒開宣兮的手,掉頭就往廚房跑。
宣兮忙拱著一隻手,架在臉邊,悄聲喊道:“你幹嘛去?”
左仲也回頭,悄聲喊道:“帶些乾糧。”
宣兮對他很是無奈,隻好蹲在路邊等左仲回來。
少許之後,左仲跑回廚房,將大鐵鍋內剩的鍋巴,都裝了起來,以備明日受罰挨餓!
他帶好了乾糧,心意滿滿地跑回來,抬腳懟了懟宣兮,笑道:“好了,走吧!”
宣兮歎了口氣後,扔掉手中方才從地上摘下的野草,剛要邁步。
左仲又拉著他道:“去哪找黑心老道的住處?”
宣兮氣得一把拉起他就快步前行,邊走邊道:“必然是此處,最好的房舍!”
“哦,對啊!黑心老道一定會把最好的房間留給自己。”左仲咧嘴笑著,恍然大悟道。
半晌之後,
兩人轉了幾處小院子,並沒有找到遊速權,這會又轉來了一處暖閣旁。 兩個小人,輕輕推門開朱紅色的鏤空雕花木門,探出兩個小腦袋向內瞧去。
室內是一間寬敞的房間,房內陣陣“呵嘍呵嘍”之聲,四處飄蕩。正中擺著一盞,一人高多層的落地燈台,燈台造型奇特,每一處架子的托台上,都亮有明黃色的柔光。室內一處牆邊,擺放著一張書案,案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幅仙鶴圖。圖中十幾隻鶴鳥交頸嬉戲,有的啄食地上隨意生長出的靈草,有的仰頭鳴叫,還有幾隻振翅翱翔。
兩人聞聲而望,這呼嚕之聲,便是從一塊金色的絲緞屏風後傳來。
兩人相對望一後,都是捂嘴偷笑。輕輕抬腿,邁過門檻後,躡手躡腳地朝屏風後而去。
兩個小腦袋,從屏風一側,露出各自的一隻眼,瞧見前方一張寬敞舒適的大床上,躺著一個醉顏微酡,睡姿似翻肚蛤蟆的老頭。
遊速權躺在床榻上,張著嘴扯著呼嚕。他嘴邊的三撇小胡子,被自己口中吹出的氣,隨著他身體的起伏,有節奏的舞動著。精致的錦緞棉被掉在地上,他則坦露著松垮垮的胸懷,睡得如死豬一般,全然不覺有人闖入。
兩人悄摸摸地站到他的床邊來,盯著遊速權的臉。歪著頭,左看看,右瞧瞧。思考著如何下手?
這醒目的小胡子,引起了二人,濃厚的興趣。
“剪了他的胡子!不要全部剪掉,隻剪一邊。”左仲靠著宣兮的肩膀,悄聲在他耳邊,出謀劃策道。
宣兮眼睛一翻,用手比劃著剪刀的樣子,輕聲道:“沒剪刀。”說完,他自己靈光一現。興奮地悄聲道:“一根一根拔了吧!”
左仲慌忙捂著他的嘴,兩人退後了幾步。他才又小聲道:“拔一根,他就醒了!還如何下手?不行!”
宣兮失望地嘟起嘴,繞到屏風外,在遊速權房內找可用之物。
正中擺放的落地燈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去,看著托台上,亮著的明黃色柔光。奇怪道:沒有可燃之物,它是怎麽亮的?
既然想不通,那就懶得再想。四下瞧看,拿起一旁放著的一根纖細的紫色靈信香。將托台上明黃色的柔光,引來了靈信香的一端之上。宣兮舉著手中之物,就高興地往屏風後而去。
左仲巴眨著眼睛,不敢出聲,隻好指指宣兮手中之物,示意此物何用?
宣兮也不知道這是何物?他憋著壞笑,舉著靈信香的一端,將另一端的明黃色柔光,緩緩靠近遊速權臉上一側的一撮小胡子。
這明黃色的柔光,像是自己長出了手腳一樣,倏倏倏地就爬了上去,轉瞬之間,就溶進了那撮小胡子中。
此時遊速權臉上的一撮小胡子,已經變成了明黃之色。
兩人對望一眼,等了須臾,又扭頭看看遊速權搞笑的樣子。都是捂著嘴,強忍大笑之意。宣兮對左仲揮揮手,示意可以撤退了,出去再敘話。
半晌之後,兩人又如同兩隻晨時回巢的大耗子般,溜著牆根,回到了之前的房間。
剛關上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難以抑製的笑意,瞬間爆發。
笑了一會後,左仲問:“那東西是什麽呀?能洗掉嗎?”
宣兮咯咯笑著,擺擺手道:“不知道,不過,想洗掉怕是不容易,哈哈哈哈哈!”
……
次日清晨,一位長相憨厚的道徒,前來為宣兮和左仲開門。本是想著,他們兩個半大的小孩,在又黑又臭的房間,關了一夜,還沒有飯吃。此刻必然是知道了害怕,師父如此教訓他們一番,兩人日後,定然能言聽計從。
可他剛走到門口,就瞅見門上的黃銅鎖被扔在地上。抬頭一瞧,木門的窗格上破了一個大洞。走上前去,推開房門,屋裡竟然沒有人?
他氣得一跺腳,“哎呀”一聲後,把腿就跑,去找遊速權,告知此處的情況。
宣兮昨夜和左仲一商量,留下必然沒有好果子吃,不如借機溜了算啦!出了這黑心道觀,走到哪兒,就算那吧!無論如何,也可能留下,等遊速權來找他們算帳。
兩人吃完帶出來的鍋巴,此刻逛到的了街市上,這裡入城時,他們是見過的。不過此時,時辰尚早,商販們才零星的開始打掃出攤。
城中除了有三條筆直的大道外,與其連接的,還有部分狹窄的小道,分部各處,通往無數的居民小院,或是有小的商鋪坐落其中。
日頭漸漸升起,城中的居民熙熙攘攘地走上街頭,開始今日的勞作。少許之後,街上車水馬龍,變得十分熱鬧。
兩人在城中閑逛,走著走著,來到了城中西南區域。腳下一條青石窄道,兩側有酒樓商鋪,勾欄瓦舍穿插其中。道路兩側,到處是揚掛著的彩色幌子,人來人往,嘈雜之聲陣陣。
青石街道盡頭處的三岔路口當中,生長著一顆高大的石榴樹。樹上掛滿了紅通通的果子,樹下坐著一個身著藍色碎花布衣的小女孩。她瞧著七八歲的樣子,身上衣衫有些小了,露著手腕和腳踝。一頭烏黑的長發,綰成了一對雙發髻,頂在頭上。嘟著嫣紅的小嘴,一雙靈動的黑亮大眼睛,來回瞧看著什麽?好似是在等待家人的歸來。
“嘞———九連環的嘞———七巧鎖———空竹響哦呦———撥浪鼓的亮嘞!”一聲洪亮吆喝,穿透正街的叫賣聲,不僅吸引了小女孩的目光,也吸引了宣兮和左仲的目光。
隻瞧前方青石街道中,走了一個矮瘦的中年男子。他穿著褐色的粗布衣衫,卷著兩條褲子的褲腳。肩上扛著沉甸甸的貨匣擔子,另一手中攥著一隻巴掌大的紅色撥浪鼓。邊走邊將手中的撥浪鼓,搖得“乒呤乓啷”直響。
賣貨郎走過小女孩身邊時,瞥見她渴望的眼神,盯著自己手中的撥浪鼓看。於是停下腳步,放下肩頭的賣貨擔子,笑盈盈地將手中的撥浪鼓,遞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吃驚地先是一愣,隨即就笑著跑上前去,伸手要接過來。
賣貨郎卻倏地將手中的撥浪鼓,舉過自己的頭頂,攤開另一手,伸到小女孩面前,道:“二十個銅錢!”
小女孩轉瞬拉下臉來,一字一句,清晰響亮地答道:“不,要!不,好,玩!”說完,倔強地一扭頭,回到大樹下,嘟起嘴,雙手托腮坐好,還故意衝著賣貨郎,用力地“哼”了一聲,將小臉轉向另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