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石江明和盧小叔,擠在一處偏僻的角落,三人抱著一本春宮圖,看得不停地流口水。
“這畫的是什麽呀?怎麽、怎麽都、都不穿……”藍塵望著他們手裡的書,有些驚訝道。
三人唰的一下,將書慌忙合上,齊齊倏地轉身跪在藍塵面前。
石江明將書舉過頭頂,一臉誠意地懺悔道:“小神仙,我們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
“錯了?錯什麽了?”藍塵有些納悶,接過書來,正要打開看看,是什麽書?
盧小叔噌的一下伸出手來,趕緊雙手一把將藍塵手中的書合上,緊緊捂住。帶著企盼的眼神,嘿嘿笑著哀求道:“不要打開,求您了!”
“對,您先收好,過幾年再看,到時您要怎麽發落我們都行!”尤四接話道。
石江明一聽,覺得這也是一招緩兵之計,也來幫腔:“對對,您收著吧,先放在您這裡。此時真的不能再打開了,待日後,過個三五年,您再打開來看。到時候再看我們兄弟三人日後的表現,大可新帳舊帳一起算,我們聽憑發落。”
藍塵一想,此書應是他們之前的罪證,既然要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當然要說話算話。於是將書揣在了自己懷裡,笑道:“好吧,我不看。但都給你們記著,若是日後不學好,我就拿著此物,來同你們一起算帳。”
“是是是是……”三人急忙連連拜謝道。
“都起來吧,不用這樣,去忙吧。”藍塵交代了他們後,就去找左仲了。
他見左仲一個人,在僻靜的林中不斷嘗試著驅動面前的長劍。瞧著左仲認真刻苦的樣子,也不去打擾他了,更何況兩人已經能時常見面了。想著左仲學會了禦劍飛行,便可以回夏姒去,看望將軍府中的親人,心裡偷著樂。他不能回去,可左仲不一樣啊,到時也可讓左仲,同父親和母親說說自己,現在很好,讓他們安心。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
兩年多後,左仲終於能做到長時間地不間斷,遠距離急速地禦物飛行。此時的他,已經能一口氣飛出很遠很遠了……
邶承國的聖都。
當年在藍塵還宣兮時,他和左仲離開之後。
天子薑盛帶兵圍剿興安古城,攔下黃元福,命他即刻帶人將茹曲公主找回。黃元福心中擔心太子薑讚,可也隻得按照天子的命令照辦。
商直和遊速權見情況不妙,便想即刻潛逃出邶承國。在兩人禦劍飛行時,被宣楠將軍一杆長槍,直接從空中射了下來。
商直被長槍貫穿胸口,當場斃命,遊速權也被刺傷,掉落在戰場之中,無法再逃脫。
彌達命人將遊速權關押了起來,想著此人,或許日後,對自己還有用處,便向天子求情,暫且饒了其性命。
宣楠和戰無意即刻趕往薑氏故居,心中念著的只有宣兮一人。
可看見了卻是沈依跪在宣兮的衣衫旁,流淚不語。
兩位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轉瞬之間,哀痛的淚水,奪眶而出。
宣楠只見自己腦中,宣兮的笑容、淘氣的樣子、霸道小氣的樣子逐一閃過,耳邊卻是嗡鳴之聲不斷響起,眼前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他對兒子的疼愛,從來都是表達的淺嘗輒止,浮光掠影。不像沈依那般熱情灑脫,毫不掩飾。他怕過分的溺愛,讓宣兮成長的不夠堅強;他怕太多的寵愛,讓宣兮會不夠勇敢;他怕自己太過縱容,有一天宣兮無法擔起蒼狼鐵軍的重任。
無法釋懷的遺憾,將這位錚錚鐵骨的男兒,瞬間擊垮。他該多笑笑,他該多寵溺,他該在忠義家國之前,選擇兒子……
沈依和戰無意,慌忙去扶暈倒在地的宣楠將軍。
是什麽樣的痛心疾首?才能將這位屹立不倒的戰神,擊得昏迷不醒。
淒鳴的挽風,撿拾起淚水,將無奈的歎息之聲,送去埋葬。
天子薑盛收復失地後,將聖都中的一眾王子、世子的全部關押了起來。這些人中,除了在戰場上英勇作戰的戰無意,被褒獎後,送其返回了舜國。其余之人,皆被視作包藏禍心,預謀造反者,關押天牢後,等待發落。
天子對宣楠擅自回京之事,苛責了幾句後,念其喪子之痛,並未再責罰,遣其即刻返回邊關,以防夔毅國有變。
宣楠一路上捧著宣兮的衣衫,不言不語。沈依實在不忍,才悄悄將事情的真相告知了宣楠。他聽後,緊緊抱著宣兮的衣衫,口中不斷念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哪怕日後天各一方,相見無期,活著就好!”
兩人回到夏姒的邊關後,還是為宣兮立了一座衣冠塚,每當思念兒子時,便會坐在墓碑前,望著遠方,說些回憶之言。
但薑讚卻不知道實情,傷心了很久,將自己當時沒能送給宣兮的那隻狼毫毛筆,遣人送來了夏姒的邊塞城,請宣楠將軍,將此物埋於宣兮的衣冠塚內。
夔毅國雖屯集重兵於夏姒邊關之處,可有宣楠在此鎮守,夔毅國出兵,屢屢受挫,隻得和邶承國簽訂停戰協和,暫且休戰,休憩和睦。
聖都之中。
太子薑讚在醫女小凌的悉心照顧下,日漸康復。他多次進言,希望天子能釋放關押的各國王子,以及各地的世子。可天子究其丟失國寶之罪,並不采納,命其閉門思過,不得再乾預朝政。
太卜彌達自然無法擒獲靈獸,低等妖獸倒是還有希望,隻得另想對策,免除責罰。於是進言道:“既然國寶丟失,邶承國便該另尋仙跡,以求保佑萬世昌盛,疆土永固。”
他將一副輝煌壯麗的玄宮圖,進獻給天子,宮殿名曰:鳳凰閣。
圖中長橋臥坡,椒殿如林,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霽虹攬月,燭火繁星。
“待殿成,前殿供天君天后崇山法相金身,中殿廣集天下仙師,後殿贈與芷安貴妃,以表邶承國對天界諸神上仙的敬畏之心。”
天子貴妃大喜,即刻命人按照此圖,修建鳳凰閣。
既然太子為諸位王子、世子求情,彌達便再做一個人情。進言天子,可讓諸位王子、世子,一同前往修築鳳凰閣,以表對邶承國的效忠之心,對天界的敬畏之心,借此懺悔其行,苦行贖罪,祈求蒼天寬恕罪責,還望天神息怒,免除災禍將於其身。
天子和貴妃自然是首肯的,如此一來,周邊各國、境內各地,必然不敢再起野心,還會源源不斷地將無數金銀財帛,奴隸勞工送於聖都,以求各自家中王上、世子平安,少受些磨難,也可消除聖都討伐之心。
彌達如此首鼠兩端之計,總比太子紅口白牙, 讓天子放人,說得輕巧。既為聖都修建鳳凰閣集得了財力人力,也可讓諸位王子、世子,回家有望。
余光魯雖然被革職,但卻不忘盡忠直言,可天子不但不聽,反而大發雷霆,本預將他斬首示眾,可太皇太后彌留之際,為余光魯求情,天子才將斬首改為了流放,命其即刻離開聖都,前往夏姒邊關,日後無詔不得擅自返回。
半個多月後,太皇太后薨逝,天子大赦天下,放余光魯從天牢內出來,他怒氣衝衝地回到了竹林之中,收拾東西,準備即刻攜帶妻子和兩個兒子,一起前往夏姒邊關的西南方,去雙葉江畔的萍蕪城任職守備文司。
離開時,忽然聞見不遠處,有陣陣惡臭飄來,他尋著氣味,來到了小溪邊。
當余光魯發現樂山的屍體時,已然是半個多月後了……
樂山的半個身子,已經在溪水中浸泡了多日。一半屍身蛆蟲爬滿,一半屍身被泡的潰爛不堪。其狀慘不忍睹,面目全非,惡臭蚊蠅驅趕不散。就連收斂入棺,也是艱難,隻得焚燒其身,收殮其灰,送於東周。
晏九江時常在夜晚悄悄流淚,若不是他和樂山年幼相識,關系要好,樂山也不會來到聖都,更不會死於非命。二人本想著,來到聖都,可日日玩在一起,既見識了聖都的繁華,又能結實各國各地之人,日後定然受益匪淺,哪曾想,會是現今這般?
姒啟和晏九江每日帶著沉重的鐐銬,在烈日或寒冬下,辛苦勞作,受著皮鞭的抽打。他們即為樂山傷心,也未他慶幸,不必受此煎熬和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