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青峰,直到兩日後才被衡州大帝,親自送了回來。他傷的很重,身上最嚴重的傷,是在腿上。青峰的雙膝上,被妖王寒謝用碎星冰凌定入了骨頭,怕是痊愈後,也終生無法行走了。能解這碎星冰凌的淚火,在妖王寒謝其弟夏風手中。
既然是妖王寒謝出的手,他又怎麽讓其弟夏風拿出淚火來救青峰?
……
衡州大帝是個長相和藹的胖老頭,人沒到肚子就先到了,他兩道褐色的眉毛垂在眼角,滾圈的肚皮和一對富態的招風耳,是最有特征的樣貌,自然微揚的嘴角,讓人覺得他總是包容的微笑著。
青峰怕今泓上仙和秋輝上仙,處罰藍塵和紅鸞,隱瞞了自己出谷的真正原因。
衡州大帝告知今泓上仙,青峰說,是因為在谷外遇見有妖族形跡可疑,於是便一探究竟,發現那名妖族在虛眀山外鬼鬼祟祟地查勘情況。青峰便跟著那名妖族,一路去了妖族的腹地,虞州妖界。而後又發現,竟然是妖王寒謝,指使小妖去窺探虛眀山的情況。
不料被妖王寒謝發現,隻得逃出妖界。可寒謝是一隻修煉了十一萬年的冰鳳,還有其弟幫忙,青峰又哪裡能是他們的對手?能從妖界活著逃出,已經是他本事了得了。
而後青峰一路被小妖追殺,直到遇見了路過此地的衡州大帝,方才脫險。
衡州大帝見青峰傷勢嚴重,隻得帶他回衡州自己的住處,修養了幾日。待青峰傷勢穩定後,趕忙將其送回了彩雲谷。
衡州大帝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今泓和秋輝後,便惋惜地離開了彩雲谷。
今泓和秋輝,對寒謝傷及青峰之事,心痛不已,也隻得另尋方法,有望能治好青峰的雙腿。
今泓不喜客套周旋,更何況兩家關系,本就不怎麽樣,如今愛徒青峰,還是因為虛眀山之事被傷,今泓更是將這份罪名加在了虛眀山的頭上。
秋輝也隻得自己親自去見虛眀山的方諸上神,將青峰得知的妖族之事,告知虛眀山,也好讓他們有所提防。
青峰受傷更加需要人來照顧,蒼衫和烏慈商量後,便即刻讓左仲住進了彩雲谷,安排他近日一直照顧青峰,待青峰身體好轉些後,再讓左仲住回碧波觀中。
半個月後,藍塵從伏殞崖被放出來,才得知青峰師兄之事。
他握緊雙拳,含淚跪在青峰師兄的床前,看著棉被下師兄的雙腿,自責地不願起來。
“你哭什麽?受傷的又不是你?呵呵,臭小子,快起來。”青峰涓溪平穩的聲音驀地傳來,他笑著坐在床上,將一隻黃色的玉簫藏在被子下面。
這玉簫,他早已封藏了多年,不敢再看,不敢再吹奏。
笑容灑脫又祥和,招手讓藍塵來他身邊:“我怎麽不知道,藍塵小仙君,還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呢?”
藍塵咬緊牙關,抬袖抹了眼眶中的淚水,鄭重起誓道:“今日起,我必勤學苦練,一定手刃寒謝,逼那隻火鳳夏風交出淚火,若他不肯,那我便送他去和自己的兄長團聚。”
“嚎,我的小師弟好是了得!”青峰對藍塵豎起大拇指,斂眸淺笑道:“那你可要不分日夜的追趕啦,那隻冰鳳修煉的十一萬載,其弟火鳳,雖然不是很勤奮,但他們是雙生,再如何,也是十一萬載的閱歷。敢問藍塵小仙君,今年貴庚啊?”
藍塵猛地抬頭,呼吸急促湍急奔流,心中憤憤不平,噌的站了起來,急道:“你明知故問!……你難道就不生氣,
不為自己難過嗎?還有心情拿我尋開心?” 青峰拍拍自己的床邊,淡然一笑道:“過來坐,藍塵仙君的歲數,哎,那兩隻妖的零頭,好像要幾個你呢?”
藍塵氣得一屁股坐在床邊,背對著青峰,賭氣道:“你可心真大,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能操心,怕我受罰。我……”
青峰笑得全然不在意,揉了揉藍塵的頭,溫聲道:“好了,我高興著呢,還巴不得自己的腿,早斷幾年才好。”
藍塵倏地轉過身來,炯炯地盯著青峰的眼睛,難以置信道:“你胡說什麽?”
青峰掖了掖自己的被子,望著藍塵的眼眸,微微一笑,心中坦然,說的也釋懷:“師兄說的是真的。”他抬手捏了捏藍塵的臉頰,繼續道:“我告訴你個秘密,想知道嗎?”
藍塵想了想後,輕聲道:“不想知道。”
“喂,你怎麽這樣?”青峰一愣後,噗的憋笑,故意逗他,裝出有些失望的樣子。
可看了看藍塵的表情後,知道他是和自己賭氣,於是繼續道:“闡教的最高心法,便是修煉出屬於自己的空流盞,彩雲谷中只有殘卷。師父本來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希望我能悟出其中奧妙。可你知道嗎?修煉空流盞,不可妄動情念,否則必會出現緣劫。這緣劫,有可能是你的親人,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也有可能是你的師長或愛人,總之,必會應驗在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人身上。”
“不能解嗎?”藍塵吃驚道。
“能!”青峰心酸的笑著道:“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緣劫,便可解了,否則死的便是自己。”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修煉?”藍塵心疼地看著青峰。
“空流盞可與天地法則之力一較高低,還能主宰法則之力,逆轉乾坤。……昊海天尊便是這世間,僅有的修煉出空流盞之人。那你說,修行之人,能不向往嗎?”青峰解釋道。
“師兄,你是不是心裡裝了什麽人?”藍塵猜測道。
青峰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玩笑道:“是啊,可是她已經嫁人了,你說你,怎麽不早來幾年呢?師兄也好早點斷腿,哎,不至於,錯過良緣。不過此後,師父必然會將此重任,交到你身上。那師兄也可另覓佳人,神仙眷侶,逍遙自在。往後,只能讓小師弟你,獨孤終生了。師兄真是謝謝你!”
“你怎麽這樣?”藍塵皺著眉頭,歎氣道:“不管是不是要我來接此任,我都希望,師兄能好起來。”
“我們家藍塵仙君,越來越懂事了,師兄很欣慰。”青峰瞧著藍塵,越看越是心疼他。
可他雙腿廢了後,即便再是不忍,這擔子也會壓在藍塵的肩上。他清楚地知道,對自己所愛之人,避而遠之的感受,也體會過,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嫁與他人的心情。這一切,他多麽不希望,會發生在藍塵身上, 讓這樣好的他,也經歷一遍,痛徹心扉之感。
彩雲谷外的碧波觀中,今日來了三人。
他們聲稱和一位小神仙約定好的,辦完了事,就來此處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紅鸞在天鳶族中,被罰抄了半個月的經文,正巧今日回谷,路過碧波觀時,好奇左仲長什麽樣?便溜來了觀中,看見大師兄蒼衫,一臉詫異地看著這三人。便走上前去,將事情的經過,悄悄告訴了大師兄。
蒼衫聽後猶豫再三,畢竟這些人,曾經是做過街頭的惡霸。可想了想後,覺得他們既然能如此重諾守信,身上也是有可取之處的。既然有迷途知返之心,日後在觀中,學習嚴於律己,潔身自好,也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於他們,於碧波觀,都是一份難能可貴的功德。
今日左仲已經搬出了彩雲谷,但蒼衫已經允許左仲,可以每日進入彩雲谷中,幫忙打理谷中瑣事,多照顧青峰的起居。
左仲瞅看著這三人,問了名字後,有些派頭的安排他們,日後跟著自己,聽從他的安排。既然人是藍塵送到碧波觀的,左仲自然覺得自己也是可以管教他們的。
尤四、石江明和盧小叔三人,雖然不是什麽十惡不赦之徒,但在三教九流之地混的久了,身上自然不是清風霽月之氣,市井無賴的癖好,一時半會,也是改不掉的。
藍塵聽紅鸞說,這三人如約而來,便想著出來看看。可他走到三人身後,瞧看他們拿著一本書,看得眉飛色舞,兩眼冒光。心中好奇,也趴上前去,看看書中究竟是何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