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歎口氣後,為了讓藍塵安心,轉頭問陳臘梅:“你看看,這上面有字嗎?”
陳臘梅非常肯定地一字一句清晰明了道:“全、是、白、紙,一個字、也沒有,真的是一本寫著帳本的白紙,大師兄,你究竟是不是又犯病了?”他有些擔心了,怕這一次,藍塵的病情又加重了。
藍塵面色儼然,想了片刻後,自己抱頭半躺在身後的草垛上,翹起二郎腿,瞅著二人微微一笑道:“我此時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真的沒犯病,我不僅想起你們的曾經,還記起了自己是誰!”
二人見他好像真的不是犯病了,趕忙坐來藍塵身邊,認真地聽他繼續講述……
半個多時辰後,藍塵大致講述了自己的一些經歷,和遇見二人的情景。他說完後,看著兩位師弟,愕然地到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的樣子,感慨地搖頭呵笑一聲。
“我?我!我是天兵?還曾經是、雁門山的山神?遙遠,是我原來的名字嗎?”王二狗驚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他見藍塵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幾日藍塵看得都是本沒字的帳本,也不可能現編出這樣離奇的故事來,誆騙自己玩,顯然已經信了八分。
可轉念一想,皺眉問道:“那王二狗這個名字是怎麽回事?既然我原名叫遙遠,和二狗這兩個字,毫無關系呀?為何給我起這樣一個諷刺意義的名字?”他又指指陳臘梅,抱怨道:“梅十三,陳臘梅,確實還有些關聯,我也覺得臘梅比梅十三,更適合你。十三、十三,聽著就是起名時,不走心,湊數的,按輩分數到你,想不出名字了,叫個數字得了。”
“那不行,梅十三雖然也娘了些,可還聽不出是男是女,可臘梅,一聽就是個女人名,我不管,我要改名,管他的什麽神仙,以後我要叫梅十三,你們都記住了嗎?不許再叫錯了。”陳臘梅得意地翻著眼睛傻笑,想著欒瑩知道自己的新名字後,應該會對自己改觀不少,樂得就合不攏嘴。
二人對自己的過往,樂夠了之後,才想起藍塵說的,他自己最後記得的結局。
“大師兄,你這是英年早逝了嗎?”王二狗滿臉惋惜,有些難以置信道。
“都說十年磨一劍,你剛磨好劍,還沒囂張兩年,怎麽就中途夭折了呢?”陳臘梅隻怨藍塵年少輕狂,大好的前程,何苦去招惹那隻活了幾十萬年的榕樹妖?
“或許死了,或許沒死?我也不清楚……哎!”藍塵有些憂傷地感歎道。
若是自己沒死?為何覺得幽冥的陰司,如此熟悉,淒涼的忘川,哀怨的孤魂,即便當年在彩雲谷修練時,也有過這樣的感受,好像自己真的在那裡,待了好久,好久。不知何時?才去了凡間投胎。
他為何要在幽冥之中,滯留如此長的時間呢?著實想不明白……
“八成是死了,那榕樹妖若是個女的,興許瞧著你長得英俊,一時還能起了別的念頭,留你幾日也說不定。”王二狗言辭鑿鑿地說著自己的推斷。
“你還中了妖毒呢!鐵定死翹翹了,還能指望妖王寒謝和其弟夏風,突然出現?善心泛濫地救你於危難嗎?哎!”陳臘梅搖搖頭歎氣,也覺得藍塵當時死定了。
藍塵看著自己手中的書出神,或許自己真的沒死呢?許是那隻榕樹妖改變了主意,將自己當做寵物,圈養了百年?所以才令他神智不清,記不起過往。若不如此,這本書如何解釋?他可不記得自己給左仲寫過這些內容,而且,左仲也不至於需要自己逐字解釋,
才能理解吧! 可又有些不對,榕樹妖都這麽厲害了,還需要學這些東西嗎?
想起過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垂。如今的他,那顆藍色的海沙痣已經不見了,他還是當年彩雲谷中的藍塵仙君嗎?真的,死過了嗎?
夏姒邊關的父母,哎,百年已過,想必他們早已身歸黃土,自己著實不孝,即便此刻回去,曾經的親人和朋友,早已不在身世,他甚至無從打聽父母,埋骨何處?
而彩雲谷中的師門,還是自己曾經的師門嗎?若他真的已然身死,師父還會認他嗎?
那隻榕樹妖,究竟有沒有殺了自己?前後矛盾,種種疑團堵在他心口,無法解開。
兩位師弟美滋滋地想象著自己曾經輝煌的前世,藍塵則有些泄氣的歎息,命途多舛……
屋外,李程霏揪著凱旋真人的耳朵,將他提進了屋裡,丟在地上後,氣呼呼道:“方才人多,看你是師父,我給你留面子,這會大家都去休息了,咱們來好好說說,說說這五個銅板,是什麽意思?”他攤開掌心,讓凱旋真人瞧看,自己手裡的五個銅板。
凱旋真人心虛地厲害,抬眼一瞅,嘿嘿笑道:“這這這不是,聽見見見你,咽咽口水水水了,幫幫、幫你,得得逞、償所所所願!”
李程霏氣得拿起自己掌心裡的銅板,“嘭嘭嘭”的一個挨著一個,用力地砸在凱旋真人的腦門上,咬著牙恨得蹦字道:“我,咽、口水?我,咽口水、了嗎?”
王二狗和陳臘梅看了眼,被砸得抱著頭到處躲藏的凱旋真人,配合的齊齊點頭,憋著壞笑認可,眼神中寫滿了,他們也確實聽見了聲音,可以作證。
李程霏一瞥二人後,繼續用銅板去砸凱旋真人的腦門,咬牙切齒地咬字著重,強調道:“咽口水,是我口渴!得償所願?是如了你的願吧!五個銅板把我賣了,你好脫身開溜?我讓你躲,你再躲!”
“消消氣,消消氣!”王二狗和陳臘梅趕忙上前拍撫著李程霏的胸口,幫李程霏順順氣,讓他放過凱旋真人算了。
藍塵捂嘴偷笑後,旋即問道:“那你最後把人家姑娘怎麽了?”
“怎麽啦?她不把我怎麽樣,我就燒高香了,我還能怎麽她?”李程霏丟完了銅板,氣呼呼道。他說完,看看眾人很是不相信的眼神,急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凱旋真人揉著自己的腦袋,弱弱地點點頭,翻看李程霏後,小聲嘀咕道:“怎怎麽,不是?心狠狠、手手手辣,衣衣冠、禽禽禽獸。”
他本來覺得自己聲音小,李程霏聽不見,可沒成想,李程霏卻聽得清清楚楚,抬手就要來打凱旋真人,他嚇得慌忙抱著頭,就朝藍塵身後躲去。
王二狗和陳臘梅也上前攔下來李程霏,隨即轉移他的注意力,將藍塵說剛才說的二人前世的姓名和身份,在李程霏面前炫耀了一番,還囑咐李程霏道。
“我們二人今日起,正式通知你們,我,遙遠。”王二狗看看幾人,正經八百端架子:“記住了嗎?日後叫我遙遠,不要再喊我王二狗了!”
“對,還有我,我叫梅十三,記住了啊!梅十三, 多好記的。”陳臘梅樂得一顛一顛地叮嚀眾人。
李程霏聽後卻並不驚訝,一臉鄙夷地冷哼一笑,“切”了一聲後,轉身走了出去。
二人見小師弟居然這樣冷淡的不屑一顧,也是非常詫異,如此目中無人?好似他這輩子,就已經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小小守門天兵,根本不放在眼裡。
凱旋真人倒是非常稀罕,見李程霏走了,樂得兩眼閃光,從藍塵身後噌噌鑽出來,圍在王二狗和陳臘梅身邊上下來回打量,他做夢也沒想到,兩個自己送上門來拜師的傻貨,竟然曾經大有來頭?
他原以為,自己收了兩個苦力,不但可以增加自己的勢力,讓吳縣令不能輕易將自己趕走,也可幫助自己,平日做些瑣事。沒曾想?原來是白白送上門來的寶貝。
藍塵看著凱旋真人的樣子,又想起他說話時的口吃,拿著手裡的書,翻到了最後幾頁,找到了上面寫著的“尊師重道術”,這裡的墨跡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後面還寫了此法術的解法。
他便想著在自己身上試一試,於是,閉目凝氣,兩指衝著凱旋真人一指,從他的指尖劃出一滴血來,飛懸在半空。
凱旋真人正在高興,冷不丁地被什麽刺了一下,疼得他趕緊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竟然被劃出了一個小口,隨即他就看見自己指尖的一滴血,自己冒了出來後,朝著空中飛了過去。
此時藍塵也將自己的指尖血,送到了空中,兩滴血相融後,他又兩指衝著懸停空中的血滴一勾,倏地一下,這滴血就飛回了藍塵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