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剛收了法術,就瞧見凱旋真人一臉慘絕人寰地衝來了自己面前,撲倒在他的腿上,就開始說話漏風地嚎啕大哭:
“你這個畜生!逆徒!怎麽連師父也想吃了呢?從前在川樂城裡,就是禍害城裡的家禽,雞鴨魚鵝的抓住就吸血,連老鼠都不放過,最後都瘋到亂咬人,若不如此,吳縣令也舍不得讓你跟著我走,嗚嗚嗚……”
王二狗和陳臘梅瞬間驚得下頜都快脫落了,凱旋真人的口吃,怎麽突然就好了?
“大師兄,你剛才究竟做了什麽?”王二狗疑問道。
藍塵呵笑一聲道:“這尊師重道術,本來就是我創的,怎麽也要留個心眼,若是有一天,誰想對我下此術?必會口齒不清,難以正常說話。”
凱旋真人一愣,抬頭驚愕地看著藍塵,他卻對凱旋真人投來,兩道飽含意料之中的目光。
“天哪,大師兄,你真的好了嗎?從前師父說話時,頂多有些漏風,可是為你解毒後,就變成了口吃,我們當時還以為,是你身上的毒,傳染給了師父,所以他才說話口吃,原來是因為這個法術啊!”陳臘梅恍然明了道。
剛才說完話後,凱旋真人也是一驚!瞬間臉色泛白,額上也冒出了冷汗,此刻掩飾著閉嘴靜默,有些惴惴不安地偷瞄藍塵的神色。
他好像希望藍塵想起過往,但又怕他想起過往。趁著他們幾人說話間,緩緩地從藍塵身邊挪開,躡手躡腳地溜去一旁,余光輕瞟掃看,見幾人此時沒有注意自己,便悄沒聲息地溜著牆邊,先躲了出去。
陳臘梅和王二狗一人一句,追著藍塵問各種道術,此時更是來了興致,立即跟著藍塵學起了禦物之術。
待給二人講述完後,看著他們自己去試著修練,藍塵便想起了自己的三色彩雲。他卷起右手上的袖子,露出手腕,此時他前幾日帶上的那根三色小繩,已經化作紅白藍的三色祥雲圖騰,覆著在了自己手腕的皮膚之上。
他看了看後,微微一笑,放下袖子,想著喚出體內的銀槍天下試試,可他試了半天,天下毫無回應,好像已經不在他的體內了。隨即皺起眉頭來,不明原由?
即便自己當時和榕樹妖相鬥,失去意識,銀槍天下,還是自己回到了他的體內,可是現在,為何他無法召喚呢?天下又在何處?難道當時還發生了什麽嗎?
藍塵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隻好歎口氣,笑著搖頭,就算要踩著三色雲回師門,自己如今這微末的靈力,飛出去不到幾盞茶的時刻,怕就會從天上掉下來了。
他想不明白,就暫且放下,還是先好好修煉,早日會到師門,也就清楚原由了。
於是盤膝而坐,雙手攤開掐訣打坐,進入了冥想之中。
隨即,周圍的天地靈氣,絲絲縷縷匯集而來,鑽入他的體內後,向著丹田的氣海凝聚……
凱旋真人這邊溜了出來後,提心吊膽地東張西望,生怕藍塵要問自己什麽?從前他還能裝著有口吃,不方便回答,讓聽的人,都能氣暈過去。可此刻藍塵不但解了尊師重道術,以後不會再受他要挾,他也說話利索了,若是被問起,又該如何作答呢?
正在左右為難之時,瞧見前方不遠處的篝火堆旁,姚老大拉著寧口村的張村長,問著明日大淄河上,可否有船,能載眾人過河?
姚老大本來不用擔心這些的,他們來時,天氣並沒有這樣突變,可是一場大雪驟然而降,此時雖然多數積雪已經融化,
卻不知前方大淄河上的情形,他擔心河水上凍,渡船都不能正常通行,所以,還是提起問情況的好。 “姚賢弟,你客氣了。”張村長之前收了姚老大給的錢財,已經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會兒,姚老大又塞些錢給他,想讓他幫忙安排船隻。
他笑呵呵地還是收下了,有些汗顏道:“你們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前陣子大淄河確實是河面結冰了,到現在也未開凍呢,別說行船了,鑿都鑿不開。好多等著過河的人,都擠在前面的桃祿鎮,河對岸的青梅鎮也是這樣的情況,哎,這鬼天氣,突然下起了大雪,將大淄河凍得結結實實,一連三個月,河水毫無解凍的樣子,好多漁民都快餓死了。”
“那既然河面結冰,是否可直接行走穿過呢?”姚老大突然想到此,旋即問道。
“不瞞你說,之前也有人想到了。既然結了冰,不能行船,冰面又如此厚實,不如就走過去,豈不是更方便。結果,但凡走上冰面的人,不是瞬間被凍成了冰雕,就是突然被冰面吞噬掉入河中,死不見屍。”張村長歎著氣,愁眉苦臉地不斷搖頭:“大家都說,是河底的龍王發怒了。”
“竟有如此怪事?”姚老大愁眉不展,有些擔憂道:“鄰著大淄河的那兩個鎮子,這些年不是都靠著此河維持生計嘛,也沒人管這事?”
張村長提起此事也是感慨,又是歎氣道:“當然有人管,大淄河底有龍王這事,都傳了千年啦,不過以前,他們兩個鎮子,每年選年輕的女子和男子,送去河中,獻祭給龍王,倒是也相安無事。”
說到此,他如親眼所見一般,繪聲繪色道:“可不知怎的?三個月前,大淄河底翻濤卷浪的,攪得河水中,到處是旋渦。河岸兩鎮的人,都以為河水要溢出河床,將他們的鎮子淹沒。可翻湧的十幾丈高的河水,瞬間又回到了河中,轉瞬之間,河面上就結起了冰霜,沒一會,就是滿天飛雪,河水也就凍得更結實了。”
張村長喘了口氣,繼續道:“周圍的人,本想著下雪嘛,還是這個季節,最多一天就過去了。雖說這些年常有天災出現,都是因為天界大亂,神仙都不管事了。可他們又不是種地的,也不靠天吃飯,犯不上過多擔憂。”
“可這初秋飛雪,竟然越下越大,波及的范圍也越來越廣,我們這小村子,也被大雪埋了三個月。前幾日,雪才停了,可大淄河卻還不見解凍,便是有大膽的壯漢,走上去試試,好乖乖,又是莫名其妙地吞進了冰面之下。聽說兩鎮已經一起請了法師,在青梅鎮上做了半個月的法式。”
“你瞅瞅,這不是見效了嗎?”他指著周圍融化了的冰雪,笑著道。說完又面露難色,有些擔憂道:“就是那法師邪乎的很,已經送了十幾批人去祭河底龍王,大家都說,之前河中翻浪,全是因為有人惹怒了龍王,所以才讓龍王發了大怒。也不知,這龍王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河面如今還未解凍呢!”
姚老大聽完張村長的講述,也是滿面躊躇地歎氣,如此下去,商隊也不知要被在此耽誤多久?也不知藍塵道長他們還願不願意,陪著眾人等下去?正在他束手無策之時。
凱旋真人湊了過來,他剛才聽了二人的談話後,心生一計,可拖延些時間,讓藍塵莫想起問自己些什麽?
他笑眯眯地一甩浮塵,捋著自己的胡子,像二人展示自己的仙風道骨,只等著他們先開口,求自己幫忙解決眼下困境。
張村長自然是不明白, 這位瞧著有些窮酸的道長,是何意圖?瞅了凱旋真人半天,也不知他來這邊氣焰囂張地晃悠什麽?
姚老大一籌莫展地低著頭專心想事,憂心破廟中的邪祟,別還惦記著他們,若是凱旋真人等人走了,又來害他們性命,這該如何是好?
凱旋真人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搭理自己,隻得裝模作樣地輕咳了幾聲後,自己先開口:“不就是河水結冰,哪來的什麽河底龍王?必然是妖物作怪!”
“你怎如此肯定?”張村長一臉詫異,滿腹狐疑地問道。
凱旋真人自信滿滿道:“龍王怎會隨意害人性命?若是有龍王,也是妖龍,並非真龍。”
張村長連連點頭,覺得這老道說的有些道理,隨即問道:“那要如何解決呢?”
“這個簡單,只要老夫派出自己座下的幾名徒兒,便是手到擒來。”凱旋真人還真不是說大話,他自己沒什麽本事,可藍塵的底細,他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再加上今日得知,王二狗和陳臘梅原是九襄凌霄上的天兵,更是又添了幾分信心,還有李程霏,平時不顯山漏水的,實則也是可厲害的人物。他固然覺得是手到擒來,興許除了妖後,自己還能再撈上一筆?往後各處打點,都是要用錢的地方,當然要多多益善了。
姚老大聽了半天,才緩過神來,之前凱旋真人說話不利索,如今雖然說話還是有些漏風,但口齒伶俐多了,他險些沒聽出了,剛才是凱旋真人在說話。
一臉驚異道:“道長?仙師?您?怎麽不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