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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人格》第1章 雜記
  一行人的跫音回蕩在悠長空曠的走廊內。

  雖然這廊道的寬度足夠展翼飛行,但在無急事的時候,他們大多還是選擇閑庭信步地走。不然,按神族的俗話來說,“急慌慌的,像大敵壓境似的,不吉利”。

  “話說,”昭問道,“哈莫斯呢?他不跟我們一起來嗎?”

  “啊,他呀,他因為是要從替補轉正,要填些文件,稍後就來。”

  “說起來,自從上次戰鬥之後便不見了特爾頓。他的傷怎麽樣了?我記得隊長你曾去醫院看望過他一次。”明華問起。

  “嗯……”

  確實,一個月之前,在那場戰鬥之後,耀晴抽空去看望了在醫院中的特爾頓。

  “感覺怎麽樣?”耀晴邊說,邊坐到椅子上。

  “還好。幸虧你隊的死神搭救及時,身體沒受到什麽傷害,只是……”

  “怎麽了?”

  “我的能量……大概永遠都回不來了。”

  “什麽?!”

  “有時候,感覺有些東西就像命中注定一般……還記得當時比賽之中,我有些唐突地與你們隊通訊,又說了那麽莫名其妙的一大堆……你當是應該是聽得雲裡霧裡的吧;別說你,就是我自己也搞不明白,當時為什麽要說那些話,只是突然想起,有點心血來潮而已。但現在看看,就真如上天感召一般——李,我的那幾名隊員,看來是要交給你了。他們實力都不錯。希望你能接手我的這一份責任。”

  “就算你不說這些,盧克他們我也會幫忙負責的。但是……你到底是為何……怎麽會……”

  特爾頓搖搖頭,“個中細節,一言難盡,你也無需知道了。不過,也正如你所說,‘身為戰士,為保護神樹而死,這份榮耀,不輸於戰死在神魔之戰的戰場上’,為保護神樹,獻出自己的能量,我並無悔意。”

  耀晴一時便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特爾頓說得對。

  見在此也幫不上什麽忙,而且特爾頓身體無恙——在神魔的世界中,有時候,能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幸運了——耀晴起身,準備告辭。就在這時,特爾頓說道:“我的情況,就不要對他們說了。你知道就行了。”耀晴點點頭,準備離開。

  耀晴走到房門之時,特爾頓在身後說道:“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在近旁,一直默默注視你們的。”

  他確實也是這樣做的。據耀晴所知,特爾頓成為了一名隨隊的書記官。她確信自己甚至幾次看到過特爾頓——在人群的最後,用法袍將自己裹得嚴實,兜帽也壓得很低。當然,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自更不可能認出他來。

  耀晴打心裡為特爾頓感到惋惜。不只是耀晴,高層的幾人也都為特爾頓感到惋惜,畢竟特爾頓著實是不世出的天才。但其實,反過來想,在神魔主戰場上奮勇作戰,與誓死保衛生命之樹,孰輕孰重、孰優孰劣,其實無法定論。為榮耀獻身,並無所謂輕重之分,但求無愧、無悔而已。

  ——耀晴於是撒了個謊:“特爾頓啊……不太清楚。我上次去看他,隻說並無大礙,不知道什麽時候出院。興許是出院之後,被收編到其他部隊了吧。”

  “那麽,”昭開口發問,“這次又把我們召集起來,所為何事呢?前不久可是剛開過一次能力者們的全體會議來著。”

  “這次與上次不同。之前是對上次戰鬥的總結,算是承上。”

  “那這次就是啟下?”

  “對,主要就是神王閱兵,

隨後會將我們歸入編制。”  “那我們……是不是能夠有自己的隊伍了?”

  “應當是這樣的,畢竟咱們在榮譽賽中成績不錯的。”

  “想來倒有些激動呢。”明華說道。

  “確實是這樣的,祐德接口說道,“能夠有一支麾下的隊伍……以前從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我反倒是有些擔心……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種能力和資質。”死神說道。

  “這種事嘛,不試試沒法下定論的。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不適合帶兵,那也沒關系的。上面應當是把一支隊伍發到我這裡來,然後我再來給你們分配。”

  “隊伍……會是多少人的一支隊伍呢?”祐德問。

  “我也不清楚。如果上面大方的話,可能會有千人左右吧。”

  昭如同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湊到明華近旁耳語兩句。明華會心一笑,兩人一並向前,跟在耀晴身後。

  “話說,千人規模的話,是不是會有一支隊長專屬的近衛隊啊。”昭開口問道。

  “按編制應當是有吧,不過規模不會大。怎麽了?”

  “那,近衛隊隊長的人選,隊長有著落嗎?”明華接口。

  “近衛隊長?如果要我選的話……哈莫斯那家夥唄。”

  “他實力也不弱,會乖乖當近衛隊長?”

  “嗯……大概……會的吧。”

  “哎哎,隊長,隊長——”昭故意揶揄著,把話音拉長,引得耀晴回過頭來,“怎麽了?”

  “我可聽說哦,按神族的習慣,近衛隊長一職可是要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大都是自己的心上人呢,莫非……”

  “別亂想。選哈莫斯是因為我與他配合得最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因為個人感情的原因?”明華接口問道。

  “不是。”

  “一點都沒有?”昭也問道。

  “沒有。”

  昭突然對著前方,大聲說道:“喂喂,哈莫斯,你可聽見了啊,隊長說她不喜歡你呢!”

  耀晴聽得,連忙說著:“不、不是,哈莫斯你聽我解釋……”一面回頭向前——

  前方卻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一隊人都哄笑起來。

  耀晴也是又氣又笑,數落道:“你們倆……居然敢套隊長的話,膽子也太大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給我們講講唄。”昭說。

  “不講。”耀晴有些沒好氣地說,便只顧走。

  明華對昭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我來問。她說道:“那……是確有此事?”

  “……嗯。”

  “他追的你還是你追的他?”

  “算是他追的我吧,其中挺複雜的。實話講,我也沒太看透他的心思。”

  “那……你的感覺呢?你是怎麽想的?”

  “我……”話都說到這了,耀晴也不打算再隱瞞些什麽了。“最開始應該是……來神族的路上,也就是兩個多月以前吧,他跟我聊起這事。當時他傷還沒好呢,我照顧著他。有一天我坐在他床沿,他就跟我說起來這事……”她於是就把當時“三條命”那些事對他們大致說了一下——當然,也不是事無巨細地全交代了,有些故事,不知是不是因為說不出口,耀晴有意無意地將它們略過去了。

  比如,在上次戰鬥結束後,有過一段時間的短暫休整。耀晴正在房間裡沉思,身後傳來房門聲響,是哈莫斯走了進來。

  “謝謝你……方才戰場上沒來得及道謝。”耀晴說道。

  “你說的是……”

  “那人第二次血之獻祭之後。若不是你攔著我,我恐怕又做出什麽傻事來。”

  “你啊,就是不長記性。明明在巴哈姆特那裡吃過一次虧了。”

  “這,算是‘第三條命’嗎?”

  哈莫斯卻是沒想到這一層。“這……算嗎?”

  “我覺得算。”反倒是耀晴有些主動地說道。

  “雖然也有道理,但是……我本來還想著,能在神魔戰場上保護你來著。”

  “你現在依然可以保護我。而且,在戰場上有太多的想法是很危險的事。”

  “那麽……”

  “怎麽了?”

  哈莫斯想問,那我們現在是情侶了嗎?但不知為何地,他說不出口。耀晴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但她也沒有開口。

  “沒什麽。”哈莫斯說道。

  回到當下,耀晴這樣說著:“實話說,你問我現在什麽感受,我其實也說不上來。我對於哈莫斯的印象,大致還停留在‘十分可靠的隊友’。與他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感覺挺自然、挺放松的;一起戰鬥的時候也會感到安心。但你若是談及情侶該做的一些事……我似乎從來沒有設想過這樣的情況……我想象不出那種場景。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漫步?貼著星環雙飛?”她搖搖頭,“這些東西似乎都不符合我和他的個性。”

  “這種事情嘛,也沒有必要那麽死板。誰規定情侶就一定是卿卿我我整天膩在一起的?但,你若是當真有意,那便不要違背內心的渴求。”明華說道。

  耀晴點點頭,隨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哎,不對啊,咱們不是在聊編制的事嘛,是怎麽扯到對象上來了……”於是一隊人又笑起來。

  一行人終於到達殿堂。他們來得算早,不過也過不了多時,其他能力者們也都陸陸續續地到齊了。哈莫斯來的時候,幾名隊員看著他便笑,帶著點心照不宣,笑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能力者們按照隊伍順序,站成一排,等待神王檢閱。少頃,伴隨著莊嚴的音樂,神王兼大將軍克裡斯·卡倫、天使王兼右將軍袁映晞、左將軍沙恩·霍夫曼,以及一眾偏將入場。

  說是閱兵,但其真正的目的自然不只是檢閱那麽簡單。再者說,就算是這兩百人,僅僅是走一遍過場,哪能記得清楚?閱兵的真正目的,是讓神王能對這批人的水平有一個大致的把握,包括能力類型、實力強弱,等等。

  神王從第一分隊開始,依次點名。通常這種事情都是相當快的,克裡斯點名,被點到的能力者就高喊“到”,克裡斯的身形便就從那人面前飄過去了。就是這一個照面,克裡斯便能夠大致感受到這人的情況。此時,克裡斯在每個人面前停留的時間長短,也就大概能夠反映出此人的能力強弱了。對於大部分情況,克裡斯都是徑直從能力者的身前掠過的。能讓神王皺一下眉、停留刹那,也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

  神王克裡斯的第一次停留,是在第三分隊的盧克修斯面前。他點完盧克修斯的名字,略略皺了一下眉頭,停留了片刻。盧克修斯的能量極具凝練與隱蔽性,克裡斯一掠而過,沒有察覺到這能量的細節,於是才停留了刹那。隨後,他點點頭,繼續向前。

  但緊接著,他又停了下來——這次他沒有點任何人的名字。但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明白個中緣由——第三分隊,少了一個重要的名字。當然,其中的細節,除了各位將軍,也就只有耀晴知曉了。

  克裡斯漸漸便飄行到了第十四分隊的面前。

  “朱祐德。”

  “到!”

  “閃電的能力。”克裡斯自語,點點頭,飄行過去。

  “死神。”

  “到!”

  “皇甫昭。”

  “到!”

  “趙明華。”

  “到!”

  “哈莫斯·伊萬斯。”

  “到!”

  “李耀晴。”

  “到!”

  “出列!”

  “是!”

  他停留下來,伸出手。耀晴與克裡斯握手。

  “能力總是伴隨著責任,責任總是伴隨著千難萬險。你有沒有承擔起這一份責任的覺悟?”

  “有!”

  克裡斯點點頭,“袁映暉。”

  “在!”袁映暉在其身後應道。她現在已經被提拔為中軍左偏將,屬克裡斯直屬的中軍麾下。

  “散會後你與她交代下事宜。”

  “是!”

  克裡斯繼續向前,一直到第二十四分隊。這支隊伍曾與耀晴的隊伍交過手,是火天使陶華的隊伍。克裡斯依次點名,直到——

  “日高陽炎。”

  “到!”

  他正要尋常地飄行過去,刹那間,日高陽炎的兵刃上閃過一道金黃色的輝光。

  幾乎是同時,原本在克裡斯身後的右將軍袁映晞、左將軍沙恩向前,一左一右護住神王克裡斯。袁映晞右手劍半舉,熠熠生輝;沙恩看似手上沒有動作,實則更狠,心至念起,禁製領域霎時便將周遭幾人圍住了,日高陽炎和身旁幾位能力者一時受不住如此強大而凜冽的能量,頓時打了個寒戰!

  這幾位將軍之所以反應這麽激烈,是因為,面見神王之時,萬不可發動能力。這不僅僅是尊重的問題,就好比中國古代的仰面視君,乃是有意刺王殺駕,不防不行。

  但克裡斯輕輕一擺手,說著:“我想,這其中或許是有些誤會。”袁映晞收回光劍,兩位將軍退到克裡斯身後去了。克裡斯接著說道:“日高陽炎——”“到!”“出列。”“是!”日高陽炎向前飄行一小段,停在克裡斯面前,兩人相距兩米有余的樣子。

  克裡斯右臂抬起,兵刃半舉,向前伸出。神王克裡斯的武器有名,喚作“六芒星”,是一柄戟。所謂六芒,有四是棘刺,上作槍尖,比棘刺略長,下為柄。

  “拿起你的武器來。”克裡斯說道。日高陽炎聽令會意,亦是將自己的武器半舉起來,兩柄武器搭在一處。日高陽炎的武器亦有名,喚“太陽戟”,形貌略微複雜,其整體分成幾部分:柄、槍尖,兩側各有一段圓弧的刃,刃生棘刺,圍成一圈,如同普照的太陽一般,這也正是其武器名字的來源。圈之正中,有一顆金色的明亮的寶石。這幾部分從三維來看,都是相互不連接的、漂浮著的,但實則是由四維結構固結在一起的。中間那顆寶石也是,神魔之武器多為此類,用一顆具有良好四維結構的晶石作為能量的激發器。

  這兩柄戟剛一搭在一起,立刻便綻放出了耀眼的輝光!

  沙恩將軍面色凝重,一言不發,只是目視;袁映晞將軍凝視良久,說道:“這,恐怕是……”他征詢地望向神王克裡斯·卡倫。卡倫點點頭,回首對袁映暉說道:“日高陽炎歸入我的近衛隊;但前期仍編入能力者隊伍中,由你統帥。”“是!”

  ……

  閱兵結束後,耀晴留下,跟隨袁映暉去了解具體事宜。於是一隊幾人便在大廳外等候。不多時,耀晴出來,幾人跟過去。“怎麽樣?”哈莫斯問道。耀晴邊走邊說:“比較複雜……咱們回去再細說。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在意剛才那個突發事件,是叫日高陽炎來著,是吧?”

  “嗯,對。說起來,那個,不會是……”

  “我覺得極有可能。”

  “你們說的是什麽啊?”一旁的明華問道。

  “能量共振。因為我跟哈莫斯經歷過一次,所以對此還是比較熟悉的。這也能夠解釋神王當時為何如此果斷地就把他收進近衛隊裡了。”耀晴說著,“說起來,日高陽炎……好像有點耳熟。”

  “陶華隊伍裡的,與咱們交過手。”哈莫斯說道。

  “哦,對。我記得是……與祐德打的比賽吧?”

  “是。”

  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那天是祐德打第二場,對手正是日高陽炎,耀晴與哈莫斯打接下來的雙人賽。裁判倒數三二一的時候,耀晴正收拾東西準備上場呢。只聽得比賽哨聲未落,場上便是轟然一聲巨響,驚得耀晴抬起頭來。日高陽炎那邊,一道貫通上下的白練尚未消散。耀晴心下便知有些狀況——如此規模的滅世天雷,若非是蓄力良久,可施放不出來;但,祐德的性格從來是那種,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不願多佔一點便宜的。按比賽規定,雖然說是哨響之後才能開始行動,但在倒數之時就開始蓄力也算是一條潛規則吧;但她可是記得祐德從未這麽乾過。

  心中雜緒湧起,耀晴正待再觀看一會,卻聽得哈莫斯催了一句。也確實,到他們進準備室的時候了——而且下一場比賽是自己精心策劃的、給哈莫斯的驚喜,也耽擱不得,於是兩人便起身飛往準備室。

  第三場打完下場,欣喜之余,環顧四周,卻發現不見了朱祐德的身影。耀晴此時剛剛釋放完大量能量,連下場都是哈莫斯扶著的,自然沒有體力和心力去找祐德,於是便安排明華、昭兩人去找。再後來,就是明華、昭兩人攙扶著酩酊大醉的祐德回到公寓。當時,祐德醉的不省人事,耀晴也是身心勞累,自然不可能再去過問。而當到了第二天,耀晴又懶得去管這件事了。一來,祐德平時都是很聽話的,這件事之後也沒再做什麽出格的事;二來,說不定那天晚上祐德喝得斷片,問也問不出什麽來,徒增煩悶。本著給隊員留點隱私的態度,耀晴就權當是祐德打輸了比賽心中氣悶於是一時衝動,也沒再提起,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但今天又聊起日高陽炎,耀晴又想起這樁事來,於是便問道:“話說起來,祐德,你還記不記得你打完那場比賽,那天晚上,跑出去喝得大醉?”

  祐德點點頭。

  “那次是怎麽回事啊?以前從沒見過你那樣的。”

  這事還得從那場比賽說起。

  只聽得哨聲響起的同時,祐德當即法杖一指,一道奔雷飛向上空。隨即,空中光亮大作,能量匯聚,一道滅世天雷便從日高陽炎頭上砸落下來。此時,不僅是耀晴,場上觀戰的能力者們也都不禁暗暗驚呼。

  然而這一道威力驚人的天雷並沒有命中目標。就在天雷即將砸落之時,日高陽炎略一凝神,金光一閃,便瞬移到一旁去了。不過祐德這一招其實原意不在強攻。只見得天雷散去,在陽炎那旁,留下了一個能量源,如同球狀閃電一般。祐德蓄力,法杖一點,在自己身旁也造出一個能量源,隨後法杖一扯,一道鏈狀閃電竟然憑空地從這兩個能量源之間生了出來,霎時聯通了兩邊的平台。祐德法杖搭上閃電,一躍而起,那閃電便牽引著祐德,疾速前行。僅僅五六秒的功夫,祐德就已經行至半場。

  眼見得祐德要突進過來,日高陽炎抬手持戟一點,一道閃光奔襲過去,便要攔住祐德。那閃光雖然並非是真的光速,但也是極快,上一瞬陽炎剛一抬手,下一瞬光束隨即便至。祐德見閃光襲來,法杖一挑,將那鏈狀閃電收回來,化作閃電護盾。從那杖尖上簇生出的閃電分布在一個弧面上,看似閃電一條一條的,空隙甚大,實則閃電之間張成了能量的護盾。通的一聲爆響,閃光打到了護盾上,祐德無恙。

  不過下一瞬,陽炎一躍而起,雙翼一合,飛入閃光之中,沿著光路向前而來。這閃電護盾雖然對於能量的衝擊有一定的強度,但若是日高陽炎的太陽戟衝擊過來,那必然是撐不住的。祐德右手持法杖撐住護盾,左手蓄起能量,向前一拍,一簇怒電透過閃電護盾,頂著閃光向前噴薄而出,霎時間擊散了近旁的光束。祐德聚精會神,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他覷準那柄太陽戟是從自己左側攻過來的,趁著閃光被打散,祐德向右一避,躲開陽炎的衝擊,順勢便從閃光的跡徑逃了出來。

  此時節,雖然說祐德應付的勉強,法杖中也無多少能量殘余,可形勢緊迫,他也不待修整,一邊凝聚能量,一邊向後回轉,以防陽炎回身進攻。然而祐德這一回身,卻防了個空;同時,他隻覺身兩側有能量襲來,略一打量,左邊一道光刃飛來,右邊陽炎持太陽戟衝擊過來。情急之下,祐德當場催動閃電法杖,生出一球狀閃電,左手托住閃電,手指一點,幾道電光飛出去,擊散光刃;右手持杖防住陽炎的進攻。陽炎見一擊不中,並不糾纏,兩人相掠而過,待祐德回身尋陽炎蹤跡之時,卻又不見了身影。又是此時,左側,不遠處,法陣輪動,一道閃光飛射過來;右側,陽炎再次突襲。祐德左手凝出閃電護盾,右手招架陽炎。祐德法杖本是雙手持用,單手把握本身就吃不住力,更何況祐德還要分心到左手,招架起來已經是力不從心了。陽炎持太陽戟一式橫掃,祐德法杖倒豎防住,陽炎變招,自下而上一挑。幸得祐德借力,身體向上拔,便脫離了閃光的力道。正待他要與陽炎再交手,陽炎身形卻又不見。

  日高陽炎的能量看似是光,但又不完全與光天使的類型相同。他的能量天生地帶一些實體的依附,凝聚起來更加方便,不易散。他這幾招瞬移,也是借助其特殊的能量——他將這些能量附著在身上,便可以更輕松隨意地瞬移,施放起來比平常人快得多了,也正因如此,在戰場中甚至在近戰的時候頻繁閃身、令人捉摸不透也就成了他獨有的戰鬥風格。

  然而,就算是祐德知道了這些也是無濟於事。陽炎算得很準,利用瞬移,一近一遠,兩招齊攻,便使祐德不能不招架。而這兩招中,一招是為了牽製祐德的行動,一招是為了消耗祐德積攢下來的能量,這就使得祐德沒有反擊的機會。祐德此時陷入苦戰,但凡能夠躲開他一招一式,他便能夠凝蓄一波能量展開反攻。可是如此說當然是輕巧,如何才能攫取到機會呢?

  陽炎又是故技重施,但祐德經過前幾個回合,已是有了些準備。他不防身後的光刃,徑直便向陽炎衝過去。兵刃甫交,祐德雙手持法杖,猛然回拉。祐德的閃電法杖,杖尖成一“之”字形,可作法杖亦可當長槍使;而此刻,法杖的折拐處剛好勾住了太陽戟的一根棘刺。祐德等的就是這一瞬,他全力將陽炎向身後甩去。祐德也是計算得細致。他與陽炎身位一換,那麽陽炎就會直面自己施放出的光刃。雖然以對手的實力,不至於會被自己的招數打中,但這麽一拖,祐德便有了凝聚能量的機會。

  祐德也不瞄準,雙掌一合,將方才積蓄的能量全部傳導到法杖上,斷喝一聲,杖尖電光爆綻,向四下瞬間爆發開來。如此一來,就算陽炎的瞬移再難以捉摸,他此時也不可能待在祐德周圍十余米的空間了。

  雷光散去,祐德略一打量,陽炎正在自己側方約百米處,伺機而動。祐德畢竟是一名已經能力解放了的、合格的法師,但凡有片刻的喘息的機會,便能夠很快地凝聚能量。他法杖一指,天雷湧動,一道一道的的簇狀的閃電自上而下劈落。陽炎倚仗自己雙翼和瞬移的高機動性不停躲閃,但也漸漸有招架不住的勢頭。間或有陽炎抬手劈出幾道光刃,但在這個距離上,到底還是沒多大威懾力。眼見得如此拖下去不是辦法,陽炎也不再有所保留,找準一個祐德進攻的間隙,也是雙掌一合,雙翼滿張,光芒大振。陽炎不屬天使族,雙翼也不是羽翼,而更像是一種一四維結構投影為主的光翼,實體性不是很強,但可以傳導能量,必要時可以如同武器一般使用——就比如現在。

  陽炎一招光爆障目,祐德隻得閉緊雙眼。恍惚中,祐德感到一股能量湧來,本能地便向上飄浮躲避。隨即,光芒散去,一束閃光擦著祐德法袍的一角便打過來。祐德略一打量,不見陽炎身形,便知是其又用“極光突進”,順著閃光攻過來了。祐德當即催動能量,兩道天雷劈落,垂直貫穿閃光,刹那間照亮了其中陽炎的身形。而身處其中的陽炎似乎還沒有察覺。天雷散去,祐德計算好距離,一招“狂雷天牢”砸落,似是切中要害,閃光頓散。

  但閃光光芒消散之後,卻不見陽炎被困於雷牢之中。與此同時,祐德隻覺身後有異動襲來,但還未等有所行動,太陽戟便點在了祐德的後心。祐德出局。

  原來祐德用雷光照亮閃光之時,日高陽炎佯裝不知。待祐德將要用狂雷天牢鎖敵之時,陽炎向下衝出光路。此時節,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閃光,祐德便看不見這一切。等到祐德一招施放,陽炎借著狂雷的能量擾動作掩護,欺身到祐德身後,如此才得以一招製勝。

  於是兩人退場。而此時節,下一局正是李耀晴與哈莫斯的雙人戰。這兩人實力強,又是老搭檔,這次同台,台下的明華、昭、死神都翹首以盼呢,卻沒有注意到祐德並未按時歸席——他竟飛越觀眾席,直直地朝向斯圖爾頓城裡去了。

  然而,剛剛打完比賽的日高陽炎卻是注意到了對手行動有些反常,於是打算跟上去看看,便也隨即向斯圖爾頓飛去。

  到斯圖爾頓城,祐德徑直找了家酒館。因為他們此時還未正式編入軍中,所以也少了些管制。他不識得菜單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名字都是什麽酒,索性便隨便點了一瓶,坐在吧台邊便喝起來。陽炎也進門,卻正看見祐德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他雖不知其緣由,但也上前,坐在祐德旁邊,也點了一杯酒。

  見祐德沒理會他,他便在想。這是出了什麽事?不會是因為比賽打輸了,才來這裡喝悶酒吧……應當不是。他們能力者從訓練至今,大大小小的比賽和對練打了少說也有上百場了,但凡是堅持到現在的人,意志哪裡會有這麽脆弱?

  於是他試探著開口,問道:“怎麽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是因為比賽打得不順利嗎?”

  祐德沒有理會他,端起一杯酒,一仰脖,下肚。

  他接著問道:“還是因為……因為一些與我有關的緣故?”

  祐德端杯的手停住了,懸在半空中。他停了許久,似在端詳著手中的這杯酒。良久,他說道:“是,也不是。”

  “如果說,我的某些言談或是行為讓你感到冒犯,我向你道歉。”

  “不,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的心裡挺亂的。”

  “與我有關的事情嗎?那到底是什麽呢?”

  祐德不說話,伸手指蘸了蘸酒,在桌上寫下一個數字:731。

  陽炎頓時就明白了。

  “是……”

  “是我的祖爺爺,還有我祖父的兩個哥哥。”

  “……如果可以的話,能聊聊這些事嗎?”

  “當時他們來抓人,祖爺爺就趕快讓幾個孩子躲起來。老大當時歲數大了,幫著把兩個弟弟藏到柴火堆裡,結果自己沒藏起來呢,來人了。祖爺爺連同老大就一塊被抓走了。抓了人還不算完,走之前還往房裡點一把火,老二就被悶在柴火堆裡被燒死了……好在是當時下大雪把柴房壓塌了一片,那雪下了又化,化了再下,柴房裡面的柴火都打得濕透,還蓋著一層雪。老三一看不對,從坍圮的牆就爬了出去,這才撿回了一條命……這也就是我的祖父。

  “後來聽從那裡面逃出來的人的說法,老二被燒死,那都算是走運的。那裡面真的是煉獄……

  “……”

  祐德越說越哽咽,最後實在說不下去了,就灌酒。一仰脖,辛辣的酒精,混合著蓋尼米得特有的植物的味道,一股腦地便順著喉管流淌下去。他不想品味其中的滋味,就像他不願意提起這些事一樣。

  許久,他放下杯,緩了幾口氣,接著說道:“我祖父逃出來之後,幾經輾轉,最終在山東清州安頓下來。這些事,大都是他對我說的。這些東西對我刺激實在太大,雖然說我不可能親眼見到,但卻真如歷歷在目一般……不提則已,一觸及這一塊,就有些應激。恰巧昨天在看你的資料,看到‘日裔’兩個字,猛然間就想起那些事……當時,也不知是怎麽了……腦子裡就是一個想法,‘能打敗你,就算是給那些亡靈出了一口惡氣’……現在冷靜下來,想想,挺可笑的。你本是出生在那之後許多年,那些滔天罪行,卻與你有什麽關系呢?但當時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被這一個執念纏住了。”

  日高陽炎也像是有所感悟一樣,說道:“那些罪行,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不容任何質疑和辯駁;也難以被原諒。但,或許我這麽說有些開脫的意味,但事實就是如此:那些事情,卻又與我有什麽關系呢?所謂罰不及嗣便是這個道理。這就像是,我聽說,你們在地球上時,戰鬥之後,搜尋到了一枚龍蛋,雖然說其兩親在地球上沒少作威作福,但你卻不能因此就摔碎了它——應當說,正相反吧?我聽說你們將那龍蛋孵化出來,將那小龍,照料得很好。我自幼便跟隨父母移民到美國,在那邊,也沒少受到這樣那樣的欺凌和排擠。我相當反感那些帶著刻板印象而去歧視他人的人……我並非是在說你, 事實上,我也相當痛恨那些侵略者們的所作所為。對於令先祖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如果你還是對我的‘日裔’這個身份感到反感的話,我也能夠理解。很抱歉,讓你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他說著,起身鞠了一躬。

  “不——我想,該道歉的應當是我,莫名其妙地便拿你的出身撒氣……我想你說得對,沒有人能夠決定自己出生在一個怎樣的宗族之中,如果因此就把一些罪名強加到嬰孩身上,這無論如何是不合理的……”

  兩人就這樣聊了很多,邊喝邊聊。能將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角落展現出來,是相當困難的事;這兩個人,卻誤打誤撞地,無所顧忌地聊著塵封多年的隱秘的過往……這其中,有酒精的作用,亦有,在這個遠離地球的世界,似乎便不用再顧及一些旁人的看法;同時,與社會的隔絕感亦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再之後,就是一個多小時以後,明華與昭找到了喝得大醉的祐德,同時也發現了同樣不省人事的日高陽炎。在聯系了二十四分隊隊長陶華之後,兩人一並攙扶著祐德回去了。這之後,兩人被記了一筆違紀,不過上面一直也沒細查,大概是以為比賽期間隊員壓力太大,才跑出來釋放壓力,也就不好再深究。這件事也就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如今,把這件事從頭到尾這麽一捋,耀晴也就明白了。

  幾人一路走一路聊,便回到了他們第十四分隊的房間。系統識別到是耀晴他們,大門緩緩開啟,裡面卻是已經坐著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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