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在心裡把這個狗日的主管和飯店罵了不下百遍,但是臉上卻依然笑嘻嘻,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臉上笑嘻嘻,心裡媽賣批。
這天下沒有白白的便宜給你佔,在我小讀學的時候就知道,那時候族裡的長輩看我可愛,整天喜歡在人前活潑躁動,就送了我一顆珠子。
結果被一群混混看上了,說是看我順眼,收我做小弟雲雲,從此以後街上橫著走,學校稱霸王,要我請他們吃零食,結果盡撿貴的買,美名其曰我夠義氣,結果付帳時才發現錢不夠,隻好給了珠子付帳。
後來被我二哥知道,提拎著我找那人算帳,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全是騙人的,他們幾個夥同商店老板,串通一氣,就是想騙我手上的珠子。
所以我對白白的便宜,有很大的反感和警惕性,等我走出門後,打了個的士,就要直奔機場,在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我從小是不大相信有鬼神之類的靈介事件,對所有聽過的奇事,隻當故事來聽,所以關於氣運一說,我也沒覺得真的有那麽神乎,只是這與我家族從事之業又互相矛盾。
雖說自解放後川內的四大族五大家和十二寨都已經不複存在,不過我黎氏一族仍穩固於川蜀,從我爺爺那時候起,似乎盜墓就已經成了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不然以我爺爺當年一個外來人,想要在群雄割據的川蜀有一席之地,也絕無可能。
南派雖然沒有北派規矩繁多,但是該有的敬畏之心,也一樣不能少,例如下地之前燒上三炷香求先人保佑,再比如,行有行規,盜墓也有三不取,不取最後一件水頭(陪葬物品),不取杉木之棺槨,不取亂葬之墓。
這裡頭全都大有學問,北派則更具,回馬燈,聖水,黑驢蹄子,拜祖師爺,(有的派系是拜伍子胥,有的派系是拜曹操,還有的是拜項王)等等樣樣不落。
正當我想著,車一停,只聽那司機說:“到了”我看向窗外,活動了一下頸椎,嘴裡用四,。川話罵罵咧咧道:“我日哦,勞資就曉得不會那麽容易”
我看向窗外,前面早已是死巷子胡同,剛才想的太認真,路都沒去看,讓這孫子給我帶這兒來了,後面胡同口橫著堵了兩輛車,我一看,車周圍站滿了人,為首的就是剛才那個跟我叫板的公子哥。
他嘴裡罵罵咧咧,“媽的,敢跟我搶,四道胡同八條街,也不打聽打聽,誰是爺?”
我嘴裡喃喃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世風日下,買不過就開搶了”然後揭開綁在手上的帶子,推開旁邊的車門,看了一眼在座椅上已經被我打的不省人事的黑車司機,然後走了出去。
“世風日下,然,規矩還在”我熄滅了煙,看著面前的人,說道:“這次搭班子乃是扯字決,這次帶著你們幾個,可別拖我後腿,再說可跟以往不一樣,因為不是我們自己去,所以也不能按老規矩來”
面前的人哈哈大笑道:“放心吧,翊哥兒,你看哪次咱扯過你後腿了,至於分成的事兒,你看著來,咱兄弟幾個,不講這些,哈哈哈”
說話的是我大學同學,叫六子,除此之外還有陳士駿,外號駿爺,李猛,外號猛哥。
我面前這三人,已經跟我搭了不少次班子了,自從來到BJ讀大學,我就開始徹底放飛自我,在家裡父親也好,二哥也好,從我不讓我過問任何族裡的事,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根本無關大礙,大學這幾年,就憑我自學成才,
已經和他們倒過不下四五座古墓,再拖駿爺家裡的關系,轉手倒賣。 所以我又常常說,人家的大學泡妞,上網去夜店,咱們的大學就是當百萬富翁,當身邊的同學還在為了月初去夜店泡妹,月底去食堂泡麵的生活而發愁時,我們早就已經實現財富自由,合資買了輛大奔,瀟灑快活。
我在後來時常懷疑,是否我人生中這最幸福,最瀟灑的幾年,花光了我這輩子僅存的運氣,也揮霍了剩下的幸福。
說罷,我拿起手機打了電話,讓猛哥替我們置好家夥事,便開車去找那位搭班子的主,是曾經與我二哥合作過的人,我們叫他侃叔。
侃叔是這一行的老油條了,從望氣發墓,也就是通常說的踩點,到探墓,尋墓,再到識墓辨墓,最後再到下地,走貨,沒有一點是這根老油條不精的,不過他望氣發墓的本事比起真正的高人還差了許多道行。
我曾聽族裡的長輩說起過,真正的高手,望氣發墓,都在一息之間,便是聽風辨穴,也能輕松辦到。
“來了啊”我看著侃叔,腦袋後面留著個小辮子,都早生華發了,我打趣道:“是不是賭錢又把家底賭沒了,才想起重出江湖”
侃叔抽著煙,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罵道:“你小子,就慣會擠兌人”我也跟著笑笑,侃叔看著我們幾個,歎道:“真是後繼有人啊”
這時候六子遞了根煙給侃叔,說,還得承蒙您關照,侃叔看了看六子,說你小子還挺上道。
等拿到了我們自己的裝備以後, 我們所有人就開始上路。
乾這一行的大多都是自行備車,說實話,沒見過哪個盜墓賊會坐火車去盜墓,這次路途遙遠,從BJ一路到陝西,但我們沒有半點疲憊,幾人都顯得比較興奮,畢竟是第一次有前輩帶著,所以比起我們之前的小打小鬧,還是要興奮不少。
我一直看著車窗外怔怔出神,平原,山坡,小時候我就坐過綠皮火車,那時候在火車裡熱鬧非凡,鄰座的幾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在誇誇其談,花生瓜子兒巧克力的推車聲也絡繹不絕,但我卻專心盯著窗外。
即便是看過途中的風景,這麽多年以來,我都喜歡把心事講與途中的大風聽。
到了陝西境內,山就開始多了起來,陝西南北高,陝北高原,秦巴山區,中部低,不過比起盆地來說,要略遜一籌。
山區也好,盆地也好,平原也好,陝西可謂是盡相擁。
看著眼前巍峨的秦嶺山脈,我不禁有些動容。
中原自起鹹陽道,荊軻一劍逆水寒。
大秦帝國十余載,華夏之魂已千年。
秦朝起,鹹陽便已經從華夏的地圖上留下濃墨的一筆,作為國都,哪怕時隔千年,鹹陽仍有許多可以值得深挖的東西。
而如今我們的到來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切,就在這時,車突然就刹住,我整個人突然往前傾,差點就一頭撞了上去,我罵罵咧咧道:“老六!你他媽的,不會開車讓猛哥開,差點給我撞出腦震蕩”
前面開車的六子大罵道:“媽的不是我,是前面,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