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覺得,如果曾探消失了的話,我就能離這類東西遠上不少的來著。”
因為帶著口罩,所以武裝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啊,我也覺得離開了偵探社公館以後,至少我也能……啊不對,在公館裡,和曾探先生共事的話,耳朵還是難逃此罪。”
薇薇安用噴過香水的手帕死死捂住口鼻,饒是她承受能力遠超常人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說到底,我們究竟是因為誰才落得如此田地?”
武莊緩緩提起手中的長竿,長竿的一頭伸入了兩人面前黑漆漆的洞口,被井蓋半遮蓋住的洞口正散發出高濃度3—甲基吲哚的氣味。
如果各位看官沒有明白我上一句話是什麽意思,那我便說通俗一些,也就是大糞的味道。
“曾探啊……”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時,武莊終於將長竿拉出了化糞池井口。長竿的一端掛著一個圓桶,至於桶內裝承的到底是何物,應該無需我再多言。
“這麽多應該夠了吧,還得麻煩你送去化學檢驗。”
薇薇安點了點頭,打開了一個車載冰箱,讓武莊將桶連同內容物一起放了進去。
待得關上冰箱,封上井蓋,二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武莊眼神凝重地看著被薇薇安提在手中的冰箱,想了想還是張口說道:
“你覺得曾探真的會在裡面嗎?”
薇薇安搖了搖頭:
“雖然曾探先生一直都和這些惡心的東西有著難以說清的緣分,但是,我想曾探的歸宿絕非在此……”
她在將冰箱放進汽車後備箱之後,探出頭繼續對武莊說道:
“不管曾探先生在哪,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不如說,有事的應該是和曾探先生扯上關系的人才對。就像我們一樣。”
武莊閉上雙眼,顯然薇薇安的說法並不能讓他放下心來。
曾探已經失蹤超過24小時了。
在這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安涉等人已經用盡了想得到的所有辦法。
他們調查了酒店監控錄像,發現除了武莊,沒有任何人進出過曾探的房間。
他們調查了房間裡被鎖死窗戶,也沒有從窗外發現入侵跡象。
他們甚至去查看了樓頂的三個水箱,想知道曾探是否和藍可兒一樣赤身裸體地泡在水中。
當然,他們一無所獲。
在數年前,櫻花區曾經流行過一種推理小說,這類小說通常以千千萬萬種神奇的機關或者手法來構造出一個封閉的密室空間,使得受害人看起來是獨自一人在密室之中死去,通過此類手法來達成“死者是死於突發意外事件或者自殺”的完美犯罪。
曾探的房間也能稱得上是一種密室,門窗鎖死,無人出入。唯一的不同就是,正常密室推理小說裡,受害人通常會身死房間之內,而曾探則是像人間蒸發般直接消失在房間之中。
當然,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完全封閉的房間。除了門窗以外,塞西爾酒店的房間還是有不少地方能和外界連通。比如……洗手池的水管,以及廁所的馬桶通道……
在長城區裡,曾經有過丈夫在半夜用枕頭將妻子捂死,然後用菜刀將妻子屍身分成小塊,再扔進料理攪碎機之中打成肉醬,最後通過廁所排出的案例。
武莊和薇薇安此行來到塞西爾酒店的化糞池,搜集樣本,準備送去化學檢驗,便是考慮到了曾探有可能遭到了如此手法。
武莊睜開雙眼,看著薇薇安駕車遠去,歎道:
“之前一直都想找到你,但是這次,你可別被我們發現啊。曾探。”
……
花開兩朵,咱們各表一枝。
就在安涉等人在酒店之中四處奔波,找監控錄像,借警犬,掏糞池的時候。曾探已經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他似乎還沒有睡飽,翻身就要繼續睡去。
只是他周身傳來的束縛感攪渾了他的睡意。特別是雙手手腕,以及頸部受到的壓迫感更是讓他難受至極。連忙伸手向自己的脖子摸去。
“什麽嘛,原來只是繃帶啊。”
指尖傳來的熟悉粗糙質感告訴了他是什麽東西勒住了他的頸脖。武莊將他丟在床上的時候並沒有脫掉他的衣服,平時睡覺的時候曾探也沒有穿睡衣的習慣。所以在他翻動身子的時候周身都傳來了不適感。
他脖子上的繃帶更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半解開來,其中的一段被他的身體壓在身下,當他翻身的時候繃帶被繃直收縮,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頸部死死纏住。
曾探連忙將繃帶解開,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被這一攪和,他便沒有了睡意。他是那種睡得很淺的人,一旦完全蘇醒便很難再次入睡。
他坐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鼻腔裡傳來深呼吸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突然,他摒住了呼吸,大量的空氣撐起了他的胸腔,雙眼微微眯起。
有些不太對勁。
有些……太安靜了。
安靜到曾探覺得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扎耳。
塞西爾酒店雖然並不是建在群星區最繁華的街段,但是無論在何時都能聽到人群活動的聲響。
窗外街道上汽車的行使聲,走廊內是不是傳來的腳步聲,房間裡空調運作的細微聲響。這些微小的聲音雖然在平時並不怎麽引人注意,但當這些可有可無的聲響在一覺之後突然消失,這便讓曾探不由得開始警覺。
曾探緩緩吐氣,盡量不發出聲響。同時,他眨動雙眼,發現了第二處詭異之處。
太黑了。黑到他懷疑自己還沒有睜開雙眼。
在伸手確定自己得雙眼並沒有被任何東西遮蓋住之後,張開左臂,向床的左側摸索。
“我記得……應該是在這個地方,啊找到了。”
“哢嚓。”
隨著一聲脆響,整個房間瞬間被燈光充斥。
隨著光線入眼的還有房間內熟悉的配置,床正對著的電視,一旁的沙發,電腦桌,就連茶幾上殘留的鳳尾魚鹹派以及嶗山白蛇草水都和自己離開是一般無二。
他先是低著頭,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石英表:
周日,不知道是早上還是下午的5:43。
“根據手機顯示,現在應該是周日早上的5:42,和手表相差不大。不過果然這裡是沒有信號的嗎……”
隨即,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西裝外套內側。然後從外套的內包裡取出了那張有著燙金花紋的黑色信封。
小心地展開信封之後,拿出了裡面的信箋。
雪白地紙張上沒有半點痕跡。
“居然一點提示都不給嗎?這家夥還真的是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