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汝圭站在一眾外門弟子面前,鷹鉤鼻上的油光反射著太陽的光澤。
“都到齊了吧,跟我走,本次任務的首站是——荒州。”
荒州,似乎自己就是在那裡“偶遇”黃天成,然後混進無常宗的。
蘇鈺心中一動,和其他外門弟子一起,站到了南汝圭的遁光之上,向著荒州疾馳而去。
“無量天尊,貧道虛隱子,有禮了。”
一處典雅僻靜的宅院外,南汝圭改做了道人打扮,叩開了這扇朱門大戶。
他背後的蘇鈺等外門弟子,也都改換了道裝。
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道觀集體出來遊山玩水了。
“道長,您是要......”
開門的家丁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眼前站成一排的道士。
沒聽說過有人打秋風還組團行動的啊。
奇怪。
南汝圭和顏悅色道:“貧道此來不為他物,隻為此間主人消災避禍而來。”
“胡鬧,我家主人福澤深厚,諸邪辟易,哪裡需要你這道士來多管閑事?”
家丁怒道:“識相的,趕緊滾蛋,不然我喊人來將你們亂棍打出去!”
他這話一出,後面年輕氣盛的外門弟子頓時就有些不忿。
“狗仗人勢的玩意,有什麽好狂的?”
“一個看門的家丁,真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
“南......”
南汝圭揮手,止住了身後紛紛的議論,對著家丁和聲道:“能否請閣下通傳一下貴宅主人,貧道觀此宅風水奇特,似有魔氣盤桓於此,務必......”
“不必了,招搖撞騙之徒,老子見的多了,次次都要通傳主人,主人也不用做別的事了。”
家丁說完,手按門栓,就要將那扇朱門牢牢關上。
“來福,何事喧嘩啊?”
就在這時,宅院中一個中年男子慢步踱來。
他一身錦衣華袍,腰間一顆碧玉,冠上兩塊翡翠,顯然都是名貴的貨色。
來福聽到他的聲音,連忙躬身行禮道:“回老爺話,這一......群道士叩門,說我們家中有什麽魔氣盤桓,要進來除魔。”
“魔氣盤桓?”
男子皺起了眉。
來福嚷嚷道:“是啊,小的尋思著,老爺福澤深厚,諸邪辟易,哪裡有什麽魔氣敢靠近宅子,想來是附近的道觀打秋風來了。”
“本來給了他們一點也不打緊,就當是替老爺積積德,但他們一來說話危言聳聽,而來人數太多,小的這秋風沒法讓他們打呀。”
男子點點頭,看著南汝圭道:“道長也都聽到了,來福說的是中肯之言。這府中並無任何邪祟魔氣,道長要打秋風,還是另尋他處吧。”
南汝圭行了一禮,道:“閣下想必就是荒州織造閔應譽閔老爺?”
男子見他有禮,笑道:“正是,道長有何見教?”
南汝圭輕歎了一聲,面帶悲憫:“閔老爺坐擁無數金銀財寶,乃是人間富家翁,卻可惜,不知仙界險惡啊。”
“仙界險惡,這又是從何說起?”閔應譽皺眉道,“我聽說,仙人餐風飲露,朝宿夕遊,逍遙於天地之間,怎麽就險惡了。”
南汝圭歎道:“像貧道這樣修習三清正法之人,自然如閔老爺所說,清淡寡欲,與世無爭。但其他仙人可就未必了。”
閔應譽敏銳地抓住了關鍵點:“道長也是修仙之人?”
“不錯,
若非修仙者,如何能發現這隱藏的一絲魔氣?” 南汝圭見魚已經上鉤,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把木劍道:“閔老爺請看。”
他催動法訣,閔應譽的屋子上方頓時有一道道魔氣縱橫。
黑色氤氳的魔氣宛如實質,盤旋在屋頂上方,強大的壓迫力讓閔應譽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來福已經被嚇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盯著空中擇人欲噬的魔氣,上下牙齒打著顫,說不出半個字來。
閔應譽到底是見過大陣仗的人,此時也不驚慌,而是向著南汝圭深深一禮,道:“道長神通,在下佩服,之前下人多有衝撞,在下替他們給道長賠個不是。”
南汝圭溫和地笑笑:“無妨,不知者不為罪,貧道可不是那些心胸狹隘的魔道修士。”
他身後,“心胸狹隘的魔道修士們”面色緊繃,努力忍著笑意。
這南長老裝起正派修士來,還真像是那麽回事。
蘇鈺更是心中暗笑。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宅子上空的魔氣都是這南汝圭自己扔上去的。
只是他費這麽大力氣忽悠這個富商閔應譽,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閔家有什麽值得他,或者說無常宗覬覦的東西?
閔應譽客套了幾句,迅速轉入了正題:“不知道長可有這魔氣的破解之法?”
他知道這道長既然找上門來,多半就存了要幫他驅魔的心思,但看著屋頂上方那黑雲壓頂的魔氣,他心中仍是有些惴惴。
“當然。”
閔應譽又是一禮:“還請道長教我。”
他已經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
南汝圭撚須而笑,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閔應譽摸著下巴,思忖道:“您是說,找出這魔氣的來源?”
南汝圭道:“正是,魔氣種類千變萬化,不知種類,不好消解。”
“更何況即使消了這魔氣,魔氣的主人也還會重新布置上,那就做了無用功了。”
閔應譽不解道:“可敵在暗我在明,如何才能揪出這魔氣的幕後黑手呢?”
“貧道已有辦法。”
南汝圭取出一個小型的鈴鐺,遞給了閔應譽,道:“此鈴名為同心鈴,只要將魔氣引入一絲到這鈴鐺之內,它便會自然感應到魔氣的來源位置,然後帶我們找到那人。”
“當真?”閔應譽大喜過望,接過鈴鐺來左看看又摸摸,根本放不下手來。
這可是正宗仙家之寶。
“閔老爺若是無事,我們這就將魔氣引入鈴鐺之內,開始魔氣的追溯吧?”
“哦哦哦,好,好,那就辛苦道長了。”
閔應譽如夢初醒,向南汝圭拱手道。
南汝圭點點頭,手中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拂塵,向著屋頂魔氣輕輕揮動,口中叱喝道:“邪祟之氣,入我甕來!”
黑雲般的魔氣中央突然裂出了一道豁口,一絲精純的魔氣被他的拂塵所牽引,落入了閔應譽拿著的鈴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