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對峙,在歷史上不止一次的出現過。
這種情況的出現,意味著這片土地處於混亂之中。
同時也象征著,“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在這時,只要手中有人,有糧, 有武器,那麽就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風雲際會,未嘗不可主宰中原,秉持神器,以皇帝之資君臨天下。
不過,歷史上出現的南北對峙,基本上和朝鮮以及倭國沒有什麽關系。
那個時候的倭國,基本上還處於蠻荒時代, 別說跑過來渾水摸魚了, 連吃飽飯都是一個問題。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倭國一直沒能插手。
現在,南北對峙再次產生,而倭國卻早已經今非昔比,已經有了足夠“叫板”中原的力量。
也不知道薩摩藩哪裡來的自信,以為自己比當年的豐臣秀吉還要強大。
其實,他是被當今的亂局迷惑了眼。
薩摩藩不清楚自己的幾斤幾兩,便開始覬覦中原的土地以及榮華富貴。
這些人,從古到今都是如此,從來沒有改變過。
樺山久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將自己的家臣叫了過來。
他是島津光久的家臣,同樣的,他也有家臣。
倭國的制度, 類似於春秋戰國時期。
天皇是周天子,島津光久是諸侯王,樺山久守是諸侯王手中的宰相。
他是島津光久的家督,同樣的,他也有自己的家臣。
沒過多久,幾個身高矮小的中年人,跪坐在他的面前。
基本上和他一樣,都留著武士才有的月代頭。
這種髮型備受這個時代的武士追捧,象征了他們的武勇。
這些人坐在一個矮小的房間中,和之前樺山久守面見島津光久時差不多,先是浪費了半天唾沫,說了半天閑話。
差不多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才進入正題。
“主公已經同意我的策略,過幾天我會去主公那裡領取兵符,你們今天下去之後,開始動員各地武士,征召他們準備去朝鮮!
前段時間投入朝鮮的兵馬,已經拿下了釜山,若是再投入兵馬,拿下整個慶尚道不成問題。
如今天下大亂,中原就在眼前。我想,和諸位一起, 在中原賞櫻花。
如今朝鮮正處於空虛狀態, 正是咱們大展宏圖之時!”樺山久守一臉興奮的朝著眾人喊道。
其實,以薩摩藩如今的體量, 向吞下朝鮮,還很困難。
但貪婪成性的他們,哪裡會在乎這些?
“明白!”
他的這些家臣們,紛紛領下命令。
倭國打仗,藩主征召武士,武士征召民夫,這樣一層一層的安排下來,最終組成一支軍隊。
但也不僅如此,在倭國戰國時代,織田信長以及豐臣秀吉,組建過完全脫產的職業軍隊。
朝鮮之役時,豐臣秀吉攻打朝鮮的兵馬就是職業軍隊。
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不弱,還有相當一部分火器部隊,碧蹄館一戰,給明軍帶來了大量的麻煩。
說起來,建奴之所以能夠興起,和朝鮮之役有著很大的關系。
朝鮮之役出兵的士兵,基本上都是遼東的兵馬。
而這支兵馬基本上是用來鎮壓遼東女真的,可是在朝鮮之役中,損失慘重,以至於在遼東,壓製不住,再因為明廷的騷操作,最後使得努爾哈赤興起。
倭國這個國家,總會在中原空虛之時,跑過來騷擾。
他們對中原有著死一般的執著,但凡有點機會,就想過來鬧鬧。
當時豐臣秀吉的軍隊,基本上都是剛剛打完戰國時代的兵馬,是倭國國內最精銳的兵馬。
只可惜,他們遇到了大明。
大明那個時候,已經是一個兩百多年的老帝國了,可還是將其擊敗。
豐臣秀吉手中的精銳盡數留在了朝鮮,最後導致德川家康偷家。
說起來,豐臣秀吉真是一個罪人。
不僅害死了自己,還間接的害死了大明。
薩摩藩在戰國時代,因為站隊問題,被豐臣秀吉排擠,後來德川家康掌權後,漸漸的成了西南第一大藩。
島津光久手中也有一支完全脫產的士兵,當初,樺山久高能夠順利的拿下琉球,就是因為這支兵馬。
這支兵馬數量不多,是島津家的精銳力量。
之前派往朝鮮的軍隊中,我有一部分。
正是因為這些職業兵馬,所以才能如此輕松的拿下釜山。
這種兵馬,主要總在關鍵戰事上。
大部分情況下,薩摩藩的戰事,基本上還是以征召農夫為主。
事實上,在前一段時間,樺山久高就已經征召過一次士兵。
上次征召來的士
兵數量不多,最後被樺山久守試探性的送到了朝鮮,以試探朝鮮的兵力如何。
這些士兵以及島津光久的職業兵的數量雖然不多,但足以讓朝鮮頭疼。
不過,士兵的數量始終不多,想要拿下慶尚道,還很困難。
為了防止生變,樺山久守這次特意請示島津光久,大肆招攬農夫,同時請調加派精銳。
樺山久守的命令,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鹿兒島。
鹿兒島各地的武士們,也紛紛走出了家門。
......
鹿兒島藩主城外城的鄉村中,一個低矮的木房屋中,一男一女抱頭痛哭。
這兩人的身高非常低,就像是兩個孩子一樣。
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就像是乞丐一樣。
昨天,他們村的武士讓人傳話了,說過幾天,要征召男人去朝鮮打仗,讓他們趕緊做好準備,到了時間,直接跟著大隊伍走。
男人從來沒有打過仗,這一輩子,一直和土地打交道。
哪裡知道朝鮮在哪裡?哪裡知道仗怎麽打?
唯一知道的就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女人剛剛嫁過來不久,男人要是走了,那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日子還長著,以後可不知道怎麽過啊。
兩人不知所措的痛哭,似乎也只有哭泣了。
倭國階級固化,其程度比中原堅固無數倍。
祖上是農民,子子孫孫都是農民。
倭國可不分什麽自耕農和佃戶,只要是農民,那就是奴隸。
連姓都沒有,叫阿貓阿狗的多的是。
倭國普通老百姓擁有姓氏,還得在幾百年後的明治維新時期。
中原的歷朝歷代,可要比倭國強太多。
在太平時代,有科舉,也算是有個上升的渠道。
亂世之中,甚至可以參軍,馬上建立功勞。
南宋半壁長城的韓世忠,以前也不過是綏德縣的一個鄉野小子,不也靠著功勞位列三公嗎?
再慘一點,中原好歹還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過不下去還能造反,總有上升的渠道,總能找到發泄的窗口。
可倭國有啥?
啥也沒有。
在這種環境下,倭國的普通農民,死了也就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而且,還不會有人同情。
在同類人眼中,你死了是你活該。
“茶梅子,我走了之後,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男人報著女人的頭嚎啕大哭。
他媳婦叫茶梅子,是一種花的名字,開在秋末冬初。
沒有姓,出生於那個時候,就被她爹媽起了這名。
男人叫竹青,出生於竹子盛開的季節,同樣沒有姓。
他們兩人的名字還算好了,像什麽“池佐島夜香”,翻譯過來就是“晚了倒大糞”;“秀田武仁耕”,翻譯過來就是“瘦田無人耕”。
指望這些祖輩都是農民的人起個好名字,簡直就是笑話。
“嗚嗚嗚,我不想讓你走啊!”茶梅子哇哇大哭,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兩人瘦的厲害,加起來估計都不夠一百二十斤。
兩人哭了一晚,即便心中不舍,還是要按照武士大人說的去做。
第二天,竹青拎著一把斧頭進山了。
下午,背著幾捆竹子回來了。
劈竹編制,製作鎧甲,防具。
這些東西都是竹子製成的,所以他們也被稱作足輕。
說起來,就是一群炮灰。
而茶梅子早早的就開始為自己的丈夫準備飯團,甚至還將平時舍不得吃的梅乾塞了進去。
這梅乾其實還是舶來品,是當年遣唐使從唐朝帶過來的。
青梅在倭國落地生根之後,就成了當地最為重要的調味品,其地位相當於中原的鹹菜。
對於普通倭國農民來說,家裡梅乾的多少,象征著這家的富庶情況。
時間催著冰雪,竹青終於在一個寒風肆虐的天氣,走出了家門。
在武士的帶領下,來到了鹿兒島的港口,肩膀上背著一個布包,穿著竹製鎧甲,手中提著一個尖頭竹竿,呆呆愣愣的坐上了前往朝鮮的船隻。
......
今年的春天似乎很難到來,李淏越發覺得年歲難過。
呆坐在王宮中的他,看著手中的一張地圖,心中滿是悲愴。
釜山,是朝鮮東南端最大的港口城市,和對馬島隔海相望。
幾十年前,豐臣秀吉的兵馬,曾經從這裡登陸,橫掃整個朝鮮如同無人之境。
在朝鮮之役之後,朝鮮就開始大肆經營釜山,希望能夠避免再次發生之前的事。
可還沒等他們建
好,建奴就打過來了。
無奈之下,只能盡起朝鮮物資,前去抵抗建奴。
只可惜,最後還是無用之功,被建奴迫使向其稱臣。
手中的物資,也盡數被建奴弄走,盡管最後孫傑打敗了建奴,但失去的那些物資可回不來。
沒辦法,只能停了釜山工事的修建。
本來以為,倭國在德川家的統治之下,不會再有什麽大動靜,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才逍遙多久,薩摩藩便出兵朝鮮了。
釜山,原意為像釜的山。本來是朝鮮對外貿易的一個重要地點,可是後來隨著朝鮮之役的爆發,也漸漸變得落寞。
薩摩藩如今已經拿下釜山了,正在向慶尚道慶州府推進。
要是再不管,等薩摩藩的援軍一道,恐怕,早晚會向當年豐臣秀吉那般,兵臨京畿道之下。
當時薩摩藩的兵馬剛剛進攻釜山時,李淏就派遣了兵馬過去阻擋。
只可惜,朝鮮兵馬疲敝已久,哪裡還是薩摩藩的對手?
薩摩藩的這支軍隊中,有一百人的“鐵炮”手。
一個照面,就把朝鮮兵馬打的落花流水。
明末時期的倭國,火器還是不錯的。
雖然比不上大明,火炮也基本上沒啥用,但是火銃,可要比朝鮮厲害的多。
“這該怎麽辦?要是再不想辦法,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如同當年那樣,兵臨京畿道之下了!”李淏在宮中到處亂轉,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今日之擔憂,比“丙子胡亂”時被擄沈陽時還要過甚。
最起碼,皇太極俘虜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向朝鮮施壓,是用他作為要挾,只要足夠順從,還能保得性命。
崇禎十年,在“丙子胡亂”之時,李淏被俘虜到沈陽城。
按理來說,現在的他還在沈陽,要等到崇禎十七年,也就是中華四年才能回去。
可因為孫傑的緣故,使得建奴備受煎熬。
因為糧食短缺,加上內部動亂,為了讓朝鮮多出糧食以及顯示恩德,在孫傑進攻遼東之前,就把李淏放了回去。
那時的皇太極一檔子事,內部不穩,外面又有孫傑,要是朝鮮再出問題,夠他喝一壺的,所以極不情願的放過了李淏回去。
再後來,因為種種變故,他成了朝鮮國王。
倭國和朝鮮是有著血仇的,這幫人上來是不留活口的,能殺絕對不放過。
后宮中的他焦急萬分,除了罵倭寇是狼子野心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正擔憂之時,一個小太監,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跪在李淏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大王,宋大人求見!”
宋大人是宋時烈,是朝鮮西人黨一員,是李淏的老師。
朝鮮這個國家,好的沒學會,壞的一個不落。
大明的武功沒學會,黨爭倒是學的有模有樣。
不過,現在的李淏可顧不上這些。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太監,連忙道:“快快讓他進來!”
小太監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能當上大王,和這個宋時烈有很大的關系。
加上又是師徒關系,聯系自然要緊密一些。
不久,宋時烈來到了李淏面前。
“臣,宋時烈,拜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