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中你打算選誰?”面試一結束，旁邊人好奇問道。

　　“當然是最後的方言了，這三人中感覺就他是正常人思維。”王琛不緊不慢說道。

　　“第一個膽子太小，說不定一接觸到屍體就嚇暈過去，要了還不如不要;第二個人有膽子，但是沒腦子，而且他們倆一個名牌大學一個研究生，你覺得他們會在這裡踏心的乾下去?

　　方言就不同了，他是孤兒，再加上學歷是本科，膽子腦子都有，完美符合招聘標準，我都要懷疑這工作是不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了，不選他還能選誰?”

　　“你自己決定就好，反正是你的搭檔，別忘了給他辦理手續，我還有事先走了，接下來的事你自己解決吧。還有啊，以後別動不動就喊我來代班，都八點半了，困死了，回去睡覺去了。”

　　說著，旁邊人看了眼手機，站起身打個哈欠，推開椅子便朝門外走去。

　　“知道了，下次有事還找你哈。”王琛衝他揮手，怪笑道。

　　“……”對方轉身甩了他一個白眼。

　　幾分鍾後，當王琛將這個決定轉告眾人時，三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趙家亮神色比較淡定，這個結果顯然在意料之中，而羅偉的臉色十分難看，難以接受。

　　他並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失敗了，但心中認為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卻成功的現狀。

　　有一句話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我高興並不是因為我成功了，而是因為你失敗了;我難過並不是因為我失敗了，而是因為你成功了。

　　然而結果已定，縱使再不甘心也只能壓在心底不表露出來。

　　“方言，跟我過來，我帶你去辦理手續，帶了身份證麽?”王琛說道。

　　“帶了。”方言立刻跟了上去。

　　“等會兒我給你一張表格，你填一下，明天能不能上班?”

　　“不用明天，今天就行。”

　　“那好，正好今晚沒什麽事，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以後咱們兩個就是搭檔了，我叫王琛，年齡比你大，你叫我琛哥就行。”

　　王琛邊走邊說:“殯儀館只是聽上去恐怖，但其實只要你適應了，只要晚上不在外面亂跑，就會發現跟待在家裡沒什麽區別。我個人覺得在殯儀館工作只有兩點困難，一是親戚朋友們的異樣眼光，二是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

　　方言認真的聽他講，時不時點頭附和，這副模樣可比在學校聽老師講課還要專注。

　　而此刻的大門口處，站著趙家亮羅偉兩人。

　　羅偉全程一言不發，趙家亮反倒顯得很平靜，時不時掏出冰紅茶來喝一兩口。

　　過了幾分鍾，一輛白色私家車駛來，接走了趙家亮，同時羅偉也接了個電話，不過帶給他的卻是壞消息，接他單的司機臨時變卦，取消了訂單。

　　“面試不成就算了，連個出租車都欺負老子，真他娘的倒霉！”

　　羅偉暗罵一句，一腳踢飛路邊的石頭。

　　路燈下，他獨自一人順著人行道走，影子拉的老長。

　　由於地段偏僻，這個點並沒有什麽人，因此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安靜，安靜到讓人心裡發虛。

　　“滴答，滴答……”

　　突然，寂靜的街道毫無征兆的響起了滴水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漆黑如墨的人影出現在了羅偉身後。

　　長發遮住了臉，看不清楚樣貌，但從身上的穿著和一些特征來看是位女性。

　　女人渾身濕漉漉的，身上頭上滿是髒汙，仿佛剛從水中汙泥裡面打撈出來一般，水滴順著頭髮和衣角不斷滴落，在地面留下一個個浸水的腳印。

　　如果回頭往後看，就能看到一排歪歪扭扭的腳印蔓延到了道路盡頭。

　　她，一直在跟著羅偉。

　　然而羅偉卻對此渾然不知，這個時候，他的聽覺和嗅覺仿佛失去了原本的靈敏，聽不到水滴的滴答聲，聞不到空氣中彌散著的腐爛臭味。

　　女人的動作很慢，她緩緩抬起腳又緩緩落下，速度甚至比公園練太極的老大爺還慢，更加比不上正常行走的年輕人，但詭異的是，她與羅偉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被拉遠，反而在拉進。

　　緩慢的一步竟頂正常人的十步！

　　右腳落下左腳隨之抬起，在地面留下一個全新的腳印，一步一步朝前邁動，連頻率都控制得完全一致，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

　　不多時，她來到了羅偉身後，兩人僅相隔不到三米。

　　“阿嚏！”

　　“什麽鬼，這才九月啊，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冷。”羅偉打了個噴嚏，雙手交互搓揉手臂，嘴中念叨。

　　許是直覺作祟，他轉身看了一眼身後，但是什麽都沒發現，跺跺腳，若無其事的繼續走。

　　當他走了兩步後，女人又是一步落下，這一次直接貼到了他的後背。

　　陰冷的氣息侵入後背，仿佛貼著一塊寒冰，羅偉張嘴正又要報怨幾句，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隻冰冷慘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寒冷的氣息滲入，血液都要被凍僵了一般，右半邊肩膀瞬間失去了知覺，羅偉身體一怔，再次轉身，瞳孔驟然一縮。

　　這一次他看見了，一個渾身上下都在滲水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距離近到幾乎貼上，同時一股腐爛肉塊的惡臭味直衝鼻翼，熏得他差點暈過去。

　　她是什麽時候跑到我身後的?

　　不安之感瞬間淹沒羅偉的全部心神，他滿臉駭然，下意識後退想要重新拉開距離，但女人的手掌卻像鐵鉗一般將他牢牢鉗製住，動彈不得。

　　下一刻，搭在肩膀上的手松開了，另一手卻趁機掐住他的脖子，力度出奇的大，將他整個人生生拎起。

　　“你，你想幹什麽?”

　　羅偉臉色漲的紫紅，雙手用力掰扯對方的手腕，可掐住脖子的手腕卻如同鋼鐵鑄造，動彈不了分毫。他拚命掙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其他，雙腳直接踢在對方腹部。

　　慌亂反抗中，女人的長發被掀起，露出一張毫無血色，被泡得腫脹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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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印漸漸變淡，最後徹底消失，隻留下一點汙泥見證著這詭異的一幕。

　　驀地，“噗通”一聲傳出，像是重物落水的聲音，驚到了路邊的野貓，引發一連串貓叫。

　　許久過後，一切又被寂靜所代替，唯有路燈發散的光似乎又慘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