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輩修道最講究一個率性而為，但是今天道爺我就多嘴問你一句。”

　張通玄一改先前的語氣，眉目間也多了一分正色。

　“我可以助你修行，你加入公司我也沒有異議，但是你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麽，你有沒有真正好好想過，就只是想知道那些過去的秘辛?”

　“還是說想繼續走上你師傅的老路?未來也扛起革命軍的大旗?”

　“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這也是修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張通玄句句提問都直戳何鯉內心。

　他有時也在想，自己到底要幹什麽，一開始確實是想查出當年師傅和自己為什麽會被趕下山，還有那幾年間到底發生了。

　可如今答案已經擺在眼前，何青玉參加了革命軍，向翡冷翠舉起了反抗的大旗。

　當一個人苦心追求的事物突然出現在面前，任誰也會感到迷茫，何鯉也不例外。

　見何鯉枯坐著一言不發，張通玄搖搖頭，起身去收拾了桌子上的外賣垃圾。

　可就在他拎著兩袋子垃圾，打了個哈欠，把右手伸進練功長褲裡撓撓屁股，準備去門外丟垃圾時，何鯉‘蹭’地一下就站起身來。

　“謝謝你，張真人。”

　“但我接下來還是要繼續修行，徹底了解關於紅塵幫派和我師傅之間的秘密，等到那時候，是否走上和我師傅一樣路，我想未來的自己應該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張通玄的身形楞了楞，但隨即釋然道:“撇開修行天分不談，你們倆的性子倒是真相像，你心中有了決定就好。”

　“修行天分?這麽說我和師傅比起來還是差些意思。”

　“No，No，No。”

　張通玄轉身豎起食指搖晃道:“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是差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意思，你師傅像你這麽大，就已經是道門年輕一輩的絕頂了，可你小子打個半修行半討生活的戲子都差點兒經脈破碎。”

　“..........”

　“好了，言盡於此，”張真人擺了擺手，“今日的修行就到此為止，明天還是那個點過來，哦對了，最好提前一個小時來，說好的幫我打上大師段位，出家人可不能打誑語。”

　“咳咳。”

　何鯉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但看張真人的反應可真不像開玩笑。

　“那張真人，這代練費該怎麽算?”

　“你小子跟我敲起竹杠來了?剛剛的情報不就是代練費?”

　“行有行規，一碼歸一碼，張真人你多少意思意思吧，一小時500怎麽樣?”

　這話聽得張通玄只差沒把豬肘飯盒子套何鯉頭上，自己教他修行雷法才收費一小時300。

　“扯淡呢，老子不是地主老財，用不著你打土豪，100不能多了。”

　“450。”

　“150。”

　“不行，最少300，要麽拿修行費抵押。”

　“抵押就抵押。”

　“好，這可是張真人你說的，”奸計得逞的何鯉立馬動身離開佛法店，“出家人不打誑語。”

　隻留下張通玄還拎著兩袋外賣盒子在店內蕭瑟。

　............

　新港街外，夕陽漸漸落下，映照的整片灣海都像覆蓋上了一層金色鱗片。

　何鯉走出商業樓，深深舒展了一下筋骨。

　經過張通玄那一番指點和引導，現在何鯉全身淤塞疼痛的脈絡全都恢復如初，丹田內的真炁也有所精進。

　原本就已經是六品境界的他，現在感覺距離五品修行者就只差一個破境的契機。

　“算了，急切不得。”

　何鯉沿著海岸邊的堤岸往停放機車的地方走去。

　那裡是一處位於商業樓地下一層的隱蔽停車場。

　走了七八分鍾，進入停車場後，何鯉將裝在符甲壇將的耳機戴上，黑色的納米金屬立馬向全身蔓延。

　緊接著黑暗的通道中就浮現出藍紫色的亮光，伴隨著機車的轟鳴聲。

　穿戴黑色戰衣的何鯉騎著同樣黑色的鈴木隼徑直衝出。

　後輪在地上磨出一道輪胎印跡，隨後他的身影逐漸在消失在沿海公路上。

　..........

　相命齋的大門前，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晃來晃去。

　換下社團氣息濃厚的服飾後，蔡慧合隻穿著一件簡單的無帽衛衣，看起來不像是社團大哥，更像是鄰居家的大學生。

　他此時正在相命齋前晃悠，可相命齋大門緊閉，按了門鈴也無人應答。

　“那家夥這是送外賣去了?這麽勤儉。”

　蔡慧合嘖嘖兩聲，正準備離開返回自己的武廟街。

　就在這時，黑色的鈴木隼衝進清風巷中，在蔡慧合的身旁就是一個急刹，車身帶起的風將蔡慧合的頭髮都吹亂了。

　“擱這幹啥呢?”

　何鯉用腳撐住機車，脫下符甲壇將，將耳機掛在脖子上。.

　“草，這也太他媽拉風了，”蔡慧合詫異地看著何鯉的機車，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我退社團了，今天剛贖回武館，這不來請你去吃頓飯麽。”

　“有飯蹭?好說。”

　何鯉將車停到車庫裡後，將卷簾門拉下，拍拍蔡慧合的肩膀道:“那走吧，乾飯去。”

　“我怎麽感覺你身上的炁，變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走在去武廟街的路上，蔡慧合打量著何鯉道。

　“你沒聽良哥說這事兒?我去公司第一組的張真人那裡修行了。”

　“第一組的張通玄真人?”

　蔡慧合驚呼道:“那可是隱士高人，你怎麽有這路子?是良哥安排的嗎，這也太偏心了。”

　“隱士高人?”

　聽蔡慧合這麽稱呼張通玄， 再聯想起張通玄那副邋裡邋遢的模樣，還有陽光水療按摩中心找技師重塑道心那件事，何鯉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隱士高人算不上吧，厲害是挺厲害的，但如果你見到他，怕是你心中的高人形象就要破滅了。”

　交談間，兩人已經走進了武廟街。

　而蔡慧合家的蔡氏武館就在一家川味火鍋店和百貨大樓之間。

　一幅木牌匾高高掛起，上面的字好像是書法家親筆，用一層厚實的玻璃給覆蓋著。

　倒也算得上是古色古香。

　“裡頭沒怎麽打掃。”

　蔡慧合按下指紋解鎖後，木雕大門就向兩邊自動打開。

　何鯉剛走進去，還沒來得及細看裡頭的裝修和布局，就被一大群貓貓狗狗給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