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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解脫勝開始》第183章 尾聲
“其實有一點我比較疑惑,你是怎麽冒充沈義民的?他是津南大學國文系畢業的高材生,而且記者的那些個家夥什,一般人操使不動……我記得你說,你是冀省一個農家子?抓耙把子行,抓筆杆子?”

 “一問換一問?”

 “呵呵……也不是不行。”

 “我也是津南大學國文系畢業的,來余江前, 我就是津城市一家報社的記者。”

 “……,嗯?那你是何苦摻和到這攤子爛事裡來?”

 “大概是自命不凡,自以為是的使命感之類的吧……為國民之耳目,作共和之喉舌。”

 “還真偉大,可你他媽知道接下來余江會死多少人嗎?”

 “不知道,不過大概不會有冀省大饑荒死的人多……我妹妹, 我阿娘,我阿爹, 我爺奶, 共五條命,在大饑荒裡不過是十萬分之一而已……差不多該換我問了。”

 “說。”

 “看到神通的遺留痕跡時,你們是真的驚訝,所以其實你們也只是知道儀軌,而不知道羽士們很強?”

 哢——砰!

 谷震山收起配槍,揮揮手讓其他人收拾乾淨地上的紅白,滿足了自己的好奇,他就懶得回答葉多福的問題了。

 不過葉多福沒有問錯,他們之前看到痕跡時的驚訝並不是完全假裝出來的,是真的不知道羽士們有這麽強。

 他們之前只是猜羽士們不可能毫無戰鬥力,所以才有了秘密軍隊,但羽士們的強,還是稍微有點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不過至於說對真傳道門展開大清洗,那也是天方夜譚。

 真傳道門很聽話, 任勞任怨從事生產。之前常賢副官當面嘲諷席玄月, 席玄月不一樣是忍了下來,席玄月忌憚的難道是常賢?當然不可能, 她忌憚的是手下還握有另外一支玄秘力量的管春武。

 軍人們知道真傳道門的惡劣,真傳道門也知道軍人們忌憚著他們,而設立的另外一隻力量。

 這些是中低層官員如吳青常英所不知道的。

 在葉多福來到這間辦公室之前,這麽多第九旅的軍官聚集在此處,就是為了商討這支玄秘力量有沒有必要從社會的暗處拉出來用用。

 放置在暗處的原因,不必多說,也不過就是造就的方式惡毒,見不得人而已。

 谷震山瞥了一眼臨時辦公室的桌上擺放著的一份名單,暗自思忖,雖然質量不夠,但數量絕對夠質變了。

 整個南余道六百萬人,兩個真傳道門,天柱觀加中嶽宗,也不過就是八九名羽士。

 而桌子上的這份名單:魁星、勾德、土地、文王、廿生、和尚、白帝、二伯郎、花虎、開山猛將、梁山土地、尖角將軍、先鋒小姐、押兵先師……綿延下去兩百多個花名,觸目驚心。

 【詭物·真儺面】

 儺字營!

 其中弱的,遛遛小鬼,其中強的,未必不能造成炮彈一樣的效果, 不過是廢力一些而已。

 谷震山雖然初見神通遺痕時,有點驚訝神兵的威力超過他們的預期, 但心情平複下來, 再想想,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到底是沒有超出他們編制的這一道網所能網下的大小。

 “從八十年前英吉利人的大炮打進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孤狼存在的余地了,任何的個人英雄主義,都毫無意義,更不用說末法時代,玄秘的力量在一點點減弱,也許要不了多久,玄秘就會徹底消失在了乾國的土地上。”

 谷震山嗤笑一聲,拍著藏在軍裝內夾的面具,安然自若的走出了臨時辦公室。

 這樣的面具,除了剛上任沒多久就死掉的常賢副官,幾乎所有第九旅高級軍官都有一具,管春武更是有其中最強的一具,白帝!

 羽士們可以將一擊將大炮毀滅,而大炮也能夠將羽士們毀滅。

 儺字營的存在,就是為了限制羽士騰挪的余地,阻止羽士們將大炮毀滅。反過來說,羽士們想阻止大炮毀滅自身,可就只能靠自己了。

 也許有人會問,都這麽強了,為何還要耍什麽製衡,而不是直接將真傳道門拿下來,自己掌握神兵?

 要知道這片土地是古老的,但新軍政府卻是一個剛成立六年的新政權,對舊貴族的大清洗,可還歷歷在目。而這六年中,更是每年都在打仗,軍人們無暇他顧,全面肅清是比製衡更費精力,也更傷實力的事情。

 到了今年府院之爭加劇,甚至新軍政府自己內部的各個山頭,都在蓄積著一場足以席卷整個乾國的戰爭。

 更何況,真傳道門是真的聽話。他們是自己人,失心瘋了才會對他們清洗。

 雲鶴門掌握的金陵兵工廠,每年產出槍支五萬余支,各式大炮三百多架。

 天柱觀產出丹藥,除了讓軍隊更容易保持戰鬥力,也使得南余道上層人士的壽命遠超社會平均壽命。

 明照法會發動的瘟疫,沒有葉多福想象的那麽容易動搖管春武的實力,起碼余江的上層人士,哪個沒錢花他個幾千塊,人手一枚辟疫丹。

 至於底層的民眾,他們本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只不過鐮刀有利有鈍罷了。

 抱著這種想法的不光是谷震山,大部分當權者和他們的爪牙們,都是這種想法。

 谷震山施施然走到門外,環視保安團殘破的駐地。

 他眼裡有陰冷的光閃過,“雖然不可能大清洗,但是都知道了,也不可能再讓你們繼續這麽輕輕松松下去了!”

 …………

 葉多福的小院中,夜風吹拂。

 席玄月踩住神將斧,看著吳青道,話語裡居然是毫不掩飾的驚喜和欣賞,

 “早前我就聽常英說你夠凌厲,我看你辦事也妥,但沒想到你天資居然也這麽好,練氣七層得到的法身居然是天眾龍眾之一。不過你可不要再增加修為了,練氣七層的【法身殘】你還能壓得住,練氣八層九層,可就未必了。”

 吳青微微一怔。

 解脫勝給出的信息就提到過,一般天龍兩部法身只有天資比較出眾的練氣士才能得到。

 而自己得到天龍法身的原因則是解脫勝,也是因為解脫勝為法身上位存在的緣故,自己才能夠在【法身殘】狀態下保持理智。現在看來席玄月是把自己能夠保持理智,當成了意志出眾。

 但他不是為了這個發怔,是為了席玄月說到他練氣七層時的輕描淡寫。

 常英眼裡驚疑不定,“練氣七層?!可阿青拿到詭物不是才一個月不到?”

 “不就是加入我榷運局之前就拿到了詭物而已嘛,寬心吧。”席玄月毫不在意從自己脖子上把短劍拔了下來,詭異的是一點血都沒有濺出。

 “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差不多了。而且那些把天魔當成寶的邪教,是不可能舍得把一個天龍部法身像的練氣士派過來當做奸細的。阿青應該是之前就拿到了詭物,但是因為好奇才加入了咱們榷運局的,是吧?”

 說的輕描淡寫,但目光打在吳青臉上,和刀子一樣生疼。

 “巡檢大人明鑒。”吳青拱手回應後便保持沉默,他知道實際上不過是席玄月自持實力強悍,壓根不在乎他一個殘法身。

 常英還想說什麽,席玄月身上神光收斂,瞥了他一眼,

 “現在可不是推心置腹,促膝長談的好時機。而且平時我很忙的,不光是煉丹……有阿青在,能替我分擔不少呢。”

 吳青吐了口氣沒有說話,總覺得席玄月的話裡似有深意。

 常英還想說什麽,吳青卻很乾脆大膽的一收無畏力和【法身殘】,體型回落,主動示好,

 “我之前問過保安團的士兵,明照法會收攏的四千多名山匪襲擊他們時,沒有一個有得瘟疫,明照法會手上,可能有一件能夠祛除瘟疫的詭物。”

 話沒說的太死,但常英已經是一個激靈。

 吳青主動在附近明照法會眾人的屍首上搜索起來。

 為了埋伏席玄月,明照法會的高層應該都在這了,如果真的有能夠祛除瘟疫的詭物,應該就在他們身上了。

 果然,就在謝猙的上衣口袋裡,吳青搜出一個眼熟的木牌,和被他殺掉的湯成祖使用過的【第七願】一模一樣。

 【詭物·第六願】

 若諸有情,其身下劣,諸根不具,醜陋、頑愚、盲、聾……種種病苦;聞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無諸疾苦!

 等級:九量天

 效用一:持有者周圍五百米,生靈疾病不侵

 效用二:掰斷後,持續十二小時,周圍一公裡內生靈疾病盡去。

 負效用一:只有肉體接觸,此詭物才能發揮效用。

 負效用二:持有者損失生命力,掰斷後持有者的生命將在一個小時內消失殆盡!

 負效用三:沾染了大成就者氣息的物品,遠比一般的詭物,更容易被檢測到。

 注:十二大願,令諸有情。

 …………

 此時【第六願】的木牌上面貼著黃符紙,吳青便不在意的用手拿了起來,不動聲色的問著席玄月,

 “巡檢大人,我之前聽章光烈說什麽八色天級別的詭物,這什麽意思?詭物也分等級?”

 “有的。”席玄月對吳青的態度很滿意,解釋道,

 “每個練氣士晉升築基期,也就是九量天的級別後,他們之前使用的第一件詭物,就會被吸收,化歸成他們的神通術法,如果死亡,這件詭物就會析出,並且威力大增,這就是九量天級別的詭物。

 而假使他們晉升到八色天后死亡,那析出的自然就是八色天級別詭物。”

 天魔也會晉升,吳青默默記下,沒敢去問怎麽晉升。他又不是缺心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別有用心?

 直接把詭物遞給了席玄月,席玄月接過來把玩了一下,自言自語,

 “【第六願】嗎?”

 吳青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用盡可能不在意的語氣問道,“巡檢大人給這詭物取的名字?”

 “不是。”席玄月將【第六願】交給常英,居然很好說話,回道,“晉升九量天后,手握詭物,腦海中便會自動浮現出這件詭物的名字、效用和負效用。”

 說完便轉過頭去和常英交代【第六願】如何使用。

 吳青聞言挑了挑眉毛,後背沒來由的寒了一下。拿到手就能知道名字,說明這玩意本就有名字,這就又說明,也許有製造者?所以難怪所有詭物名字的格式,都出奇的一致?

 【第六願】使用雖然需要消耗持有者的生命力,但是余江城的監牢裡有的是死刑犯。

 常英不敢耽擱,現在每耽擱一眨眼的功夫,余江城裡就會多死數人,在席玄月交代完之後,急忙忙就要出門乘車去提犯人。

 吳青默然了一陣,自己有解脫勝,很清楚的知道神兵是怎麽一回事。而常英是始終蒙在鼓裡的,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明照法會為了什麽發動的瘟疫和戰爭。

 但這對公忠為國,嚴氣正性常英來說,是好事。

 席玄月叫住了他們兩個,

 “謝猙頭顱割下來帶走。這次的瘟疫是我們榷運局的失職,但明照法會率山匪襲擊保安團,嚴格說起來和我們就沒什麽關系了,這是軍務。

 管將軍他自己的第九旅被一場爆炸拖在原地,保安團更是被打沒了,說一聲損失慘重,沒什麽不可以,更重要的是狠狠丟了一個面子。謝猙是明照法會的教首,也是四千山匪的匪首,拿他的人頭回去,運氣好的話,可就不只是將功補過了。 ”

 大通神將斧被席玄月手一招,便消失了,收了起來。

 吳青覺得應該是和芥子術差不多的術法。

 …………

 是夜,沒時間悼念自己死去的同僚,吳青和常英兩人拿著【第六願】,乘坐卡車,去巡警廳的監牢裡提出了十二名死刑犯。有窮凶極惡者,有瑟瑟發抖者,不過在吳青和常英面前翻不起什麽風浪。

 不過巧合的是,其中一人吳青還挺眼熟。

 胡子拉碴如雜草,一臉的萎靡勞頓,右眼角的傷疤一直扯到後頸。

 九守劍事件的起始者,李介明府上的孔達,孔護院。

 大乾民國延續了舊乾朝的傳統——秋後處決。

 現在剛入秋。

 孔護院沒有認出吳青,吳青也沒有打招呼的想法。

 孔護院第五個死在了車上。

 …………

 蕭蕭梧葉送寒聲,江上秋風動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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