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夢醒和馮振輝呆了將近半個月，終於再一次見到了大忙人劉紅軍。

　　“你好，老弟。”

　　他走近店裡，象征性的和曹夢醒點了點頭，然後和管帳人員了解最近的回款情況。

　　曹夢醒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想知道他是怎麽安心當甩手掌櫃。

　　隨著詢問的持續，劉紅軍的臉上沒有了方才進屋時的開心，逐漸開始眉頭緊皺。

　　“怎麽就他媽回了這麽點?最近的酒沒賣嗎?”

　　馮振輝趕忙走過去解釋:

　　“軍哥，最近銷量走的慢，而且剛過完春節，結帳只能零散的結一點。”

　　“搞活動啊！搞促銷啊！曹老弟，你看這情況在這擺著呢，跟廠家要政策要支持！”

　　說罷給曹夢醒扔過去一根華子。

　　如果不是出於要政策要支持的原因，這根華子大概率到不了曹夢醒的嘴裡。

　　“政策可以要，支持也可以要。但是你得想好怎麽用在市場上。”

　　“打折促銷，都放下去就完了，趕緊把錢收回來。”

　　劉紅軍不以為然，現在他研究的是大買賣，拿著金針繡花的事，不可能讓他費心思。

　　“要是都這麽簡單，慶和白酒早賣瘋了。”

　　曹夢醒不卑不亢的話，讓志得意滿的劉紅軍相當不高興。

　　“啥幾把意思?”

　　馮振輝和其他人都有點不知所措。

　　“咱們單獨聊聊?”

　　古色古香的茶道館裡，劉紅軍不耐煩的坐在座位上，一旁是曹夢醒。

　　女服務員用精致的茶道沏出了香氣撲鼻的香茗，同時奉上一個美麗的笑容。

　　“先生，茶沏好了，請慢用！”

　　“你出去吧！”

　　劉紅軍頭也沒抬，不耐煩的把服務員打發出去。

　　“說吧，聊什麽?”

　　“錢。”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劉紅軍的意料。

　　和一個家裡有礦的人談錢，兄弟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他眯著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此前他還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的看過。

　　毛還沒長齊的小兔崽子，和自己談錢?

　　見過錢嗎?

　　“錢，嗯，怎麽了?”

　　曹夢醒絲毫沒有躲避他眼神中的輕蔑和不屑，韓寶春當初也凶神惡煞，他也沒怕過。

　　“你如果想從慶和白酒裡賺更多的錢，這麽個方法，沒用。打折促銷，回款就走，這不叫代理商，僅僅是個二批商。”

　　劉紅軍沒說話，慢慢的喝著茶。

　　最近礦上剛剛買完設備，兩個合夥人誰都不願意再拿錢出來給工人開支，為了這事他不得不從慶和白酒這裡輸血過去。

　　這事曹夢醒能知道，好像超出了白酒廠家經理的業務范圍。

　　不過他依然在安靜的隱忍著。

　　家裡有礦的人，如果一句話就急眼，那大概率只有一個門框。

　　“就目前來看，市場情況並不好。現在賺的錢少，以後會越來越少，尤其是各種名牌白酒正在陸續下沉。”

　　“這個夏天，就是你的白酒代理生意的分界點。繼續這樣，市場就會死。”

　　“艸！”

　　劉紅軍哼了一聲，用旁光看了他一眼。

　　“你是他媽算命的?”

　　劉紅軍覺得這談話純屬扯淡，正要起身，結果曹夢醒報出一組數據，讓他坐在那裡沒敢動。

　　鋪貨率28%，中低檔產品佔比82%，同等價位產品蓋費比競品低5-10元不等，

利潤率不到20%……　　劉紅軍很傲氣，但是他不傻。

　　這幾個數字他聽的明白，好聽點說是運作不利，不好聽的說，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死豬不怕開水燙。

　　接著曹夢醒又報了一組數字，徹底讓他震驚了。

　　業務員提成比同行每個月至少低300塊，訪店周期超過1個月，有兩個業務員還在同時賣著其他牌子的白酒……

　　褲叉都被扒掉了！

　　劉紅軍覺得臉上臊得慌，一直不都是挺好的嗎?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

　　“我說的是不是實情，你可以去驗證一下真偽。良言苦口，相信軍哥不能因為不好聽，就不願意聽真話吧?

　　如果想要慶和白酒的牌子不倒，咱們可以共同研究，辦法我想到三個，我相信肯定有效。”

　　曹夢醒站起身，然後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首先提出告辭的人，是他。

　　“軍哥，我去楊樹縣和柳樹縣看看情況，你忙！”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劉紅軍的氣往上撞，在他的記憶裡，好像很長時間沒有人這麽和他說話了。

　　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前呼後擁的感覺，突然來這麽一下，還真有點不適應。

　　曹夢醒，嗯，這人有點意思。

　　從鐵城市出來，曹夢醒直奔柳樹縣，他要躲得遠遠的，讓劉紅軍安安靜靜的了解一下自己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此時他還在一旁看著，那就成了看笑話了。

　　“你怎麽才來?”

　　徐小雅看見表哥，趕緊拿出一堆問題，這些都是她暫時無法解答的。

　　曹夢醒一一輕松處理，然後制定半個月內的工作計劃。

　　“自己一個人住，晚上早點回家，不要到處亂跑。”

　　因為擔心她的安全，特意為她在近處租了住宅樓。

　　“我知道。”

　　徐小雅雖然是個男孩的性格，但畢竟是個姑娘，一個人堅守在這個城市裡，讓曹夢醒非常愧疚。

　　這事要是傳到二姨李銀環的耳朵裡，估計自己家都得被她炸了。

　　“現在我感覺是被你騙了，連個逛商場的機會都沒有。”

　　“白天大把的時間，你可以隨便去逛。順便還能看看業務員的行蹤和競品的情況。總之一句話，你要知己知彼。”

　　“整天盯著他們，我不得累死?你不是說當老板嗎?這老板當的，真沒什麽意思。”

　　被曹夢醒帶到這裡，誰知道天天都要經管吃喝拉撒，確實不太像個老板。

　　“人員管理現在有問題嗎?”

　　這件事本來是曹夢醒最擔心的事，結果他發現自己錯了。

　　徐小雅對白酒業務雖然不行，但是管理人是一把好手。

　　她秉承了車間主任的那一套粗暴式管理方式，就連給業務員開會都會雙手叉腰站著講話。

　　源於她老媽的強大語言天賦，她天生是個管事的人。

　　跟老娘扎刺?想都別想！

　　曹夢醒點點頭，心裡不禁暗暗佩服:當初說她骨骼清奇，現在看來，確實一點沒錯。

　　五天之後，曹夢醒接到了劉紅軍的電話。

　　他看著屏幕上不停閃爍的名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終於肯主動打電話過來了?

　　你有礦，那多雞毛?

　　“你好軍哥！”

　　“老弟，明天能回鐵城市不?一起吃頓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