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父老鄉親,且聽我一言。”
見到皂河附近的鄉亭裡官員們聚集的差不多了,贏城也慢慢的停止了寒暄,正聲道:
“皂河南北,朝廷要在此地建立一座超級作坊。”
“大家看到南邊的那座雞爪山沒有了,要從哪裡,沿著皂河到北邊的風線口。”
“這一大片區域,朝廷要征用。”
說完。
贏城頓了頓,看下方的反應。
很吵。
一個個跟隨著贏城的手指頭,看向南邊,然後又移動轉向北邊。
“這可不行,這些地方,那不就是我們皂河鄉裡的區域嗎?”
“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豈能說征用就征用。”
“就是就是,大官人你不講理,不要說你是陛下的孫兒,就算是陛下在這裡,也不能征用我們的土地。”
“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欺負我們皂河鄉裡無人?”
集體反對。
前來的鄉民如公雞一樣抬著頭表達自己的不滿。
沒有半分的畏懼。
卻是獨臂鄉主,只有一隻手拿著鼓槌,‘噠噠噠’的敲響了鑼。
“吵什麽吵,都閉嘴。”
頓時。
原本吵鬧的鄉民安靜了下來。
獨臂鄉主問道:“老漢我就想問,什麽超級作坊,要做什麽用?”
“你弄了那什麽超級作坊,我們的土地被征用了,那我們的田地房屋怎麽辦?”
見人群安靜下來,有人問及。
贏城便笑道:“同地置換,同屋置換。”
郭懷義說不能以遷移或強行驅離的思想來辦事。
要以有理有據,事關大秦國本的方法來講道理。
且要拿出官府和他自己的威信。
他本身不被認識,但他是始皇帝長孫,若有憑證,凡有所驅,必有所從。
“因為這一大片區域要征用,超級作坊的用途,事關大秦的安危,但此事乾系重大,恕我不能告訴大家。”
“但是,我在這裡向大家保證。”
“各位在皂河鄉裡有多少土地房屋,就能在其他地方置換到多少土地房屋,只是這皂河附近,還要勞煩各位鄉親父老搬出去。”
贏城說完停頓了下來。
郭懷義告訴他,要慢,不要著急,不要一股腦說的太多。
緩慢引導,讓鄉民去接受。
“這有什麽不能告訴我們的,不會是哪個王八蛋要吞沒我們的土地吧。”
“就是,而且鹹陽令也不在,這事不應該縣令來和我們說嘛。”
“而且朝廷還沒有公告出來,這是真的假的?”
“口說無憑,就是,口說無憑,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說不定你這陛下嫡長孫的身份也是假的,抓了他去面見縣老爺,就知道真假了。”
鄉民再次吵吵嚷嚷了起來,而且這一次,獨臂鄉主也沒有站出來說話。
事關他們皂河鄉裡的生活定居,絕不是一句話就能讓他們說搬就搬的。
“肅靜,肅靜。”
贏城‘噠噠噠’敲鑼。
這吵吵嚷嚷的議論,本身就是一個思考的過程。
隨著敲鑼聲,鄉民再次安靜了下來。
“皂河是一定征用的,我再說一次,此地關乎朝廷大秦威嚴,但具體用途我不能告訴大家。”
贏城說著,拿出來一道郎中令府出具的詔命文書。
“大家可以看看,
這就是陛下的詔命。” 郭懷義反覆的強調,一定要有詔書,最好就是事關皂河附近土地的詔書。
而這份詔命文書,他在郎中令府剛好就弄到了。
說著。
贏城讓郭懷義將詔命文書掛在了公示欄上。
皂河橋本就是交通要道,凡此類地方都是朝廷公告重要政令的地方。
“真有,老鄉主,這上面說的是啥,念給我們聽聽。”
“是啊是啊在,這像是雞爪子一樣的字,誰認識啊,說給我們聽聽。”
“始皇帝詔令,皂河西岸十裡地,由大律府適當征用。”
“那這麽說,是真的了?”
“可咱們皂河鄉裡足有萬戶,這要我們去哪裡啊!”
見差不多了。
贏城再次拿出自己的身份銘牌。
因為他並還沒有拿到大律府大律令銘牌,證明自己是大律令。
只能拿出陛下嫡長孫的身份。
“各位父老鄉親的懷疑並無道理,這是我贏城的身份銘牌,請諸老過目。”
“我希望,諸位父老鄉親可以盡快的搬出去,具體的安置,由鹹陽令負責。”
“若是大家沒有被安置,或者對安置的地方不滿意,盡管到扶蘇府來找我贏城。”
贏城說著。
拿著自己的身份銘牌來到了鄉主和三老的面前。
他的銘牌是玉製的,上面不僅有他的名字,還有始皇帝三世長孫這樣的字樣。
很好辨認和確定。
而獨臂鄉主和三老的確是拿出來十二分的態度查看了他的銘牌。
相互對視一眼,這東西做不得假。
“好,既然陛下長孫有命,官府也安置我們,我們,搬!”
贏城還沒有轉身,獨臂鄉主下了極大決定的應聲道。
“老先生深明大義!”
贏城身體也是一怔,急忙感謝。
“只要能利我大秦的,別說區區土地房屋,就是要小老兒的性命,盡管拿去。”
獨臂鄉主堅毅的挺著胸膛。
贏城張口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不過,僅憑獨臂鄉主答應,也不可能遷移數萬的鄉民。
就在獨臂鄉主剛答應。
後面跟著來的亭長,裡正,什長,伍長,鄉民們,紛紛表達了不滿。
“老鄉主,我們不能搬啊,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豈能說搬就搬。”
“是啊,老鄉主,咱們不能搬啊。”
“皂河鄉裡這麽多鄉親,若是搬了,我們上哪裡去,就算是安置,這一時半會也安置不了我們啊。”
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再多的保證都沒有用。
贏城也非常清楚這個情況。
因為這本身就是一條不合理的政令。
只有通過強製的手段來搬離,才能做到快速清空皂河區域的百姓。
超級作坊才能最快速度的提上日程。
超級作坊。
可不是建立一個或者兩個產量平平的印刷廠或者造紙廠。
在他計劃之中,他是要一個能夠日產量達到上萬方紙,上萬冊書,二十四小時不停工的,集合造紙、冶煉、印刷、裝訂成冊的超巨型綜合性作坊。
一旦正式運行。
就會形成一個以阿房宮為天下文化中心,超級綜合作坊為內在驅動力的巨型無底洞。
打造天下文人學士的向往之地,天下學子的求學之地。
而做到這一前提的保障便是。
嚴格的控制造紙術,印刷術的外泄速度。
等到形成鹹陽紙張堆積如山,成冊書籍鋪遍鹹陽大地,越是遠離鹹陽之地紙比金貴的局面。
自然而然的,就能徹底的根除掉昔日齊魏大地文人學士對天下學識的壟斷。
只是現在。
這第一步,就已經如此之難了。
一個又一個的村官鄉民們不想遷移。
他,只能用強了。
就在此時。
獨臂鄉主單臂掄著鼓槌狠狠的敲鑼,讓所有人閉嘴,而後冷厲的道:
“都閉嘴,有意見也閉嘴,不想遷移者,鄉法處置。”
“現在,各亭亭主,裡正,什長,伍長回去發動鄉民遷移。”
“一伍缺一戶,一伍連坐,伍長鄉法處置。”
“一什缺三戶,一什連坐,什長伍長鄉法處置。”
“若是各位裡正約束不了鄉民,閑言碎語,那就休怪老夫不念鄉裡之情。”
“各亭各裡遊徼聽令,維持秩序,不從者一縷看押,不是我皂河鄉裡人膽敢擾亂,往死裡打。”
“勞煩三老去做鄉親的工作,最好不要讓老夫難堪。”
說罷!
獨臂鄉主面向贏城,沉聲道:“大律令盡管放心,三日內,若我皂河鄉裡還有在皂河西邊停留者,大律令盡可取了老夫的項上人頭。”
“但大律令也切莫忘記,同地,同房置換我皂河鄉裡田地住房,若欺我皂河鄉裡,小老兒便是拚了命,也要與大律令理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