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恢復了正常。隨著季節的變換,月牙河迎來了最美的季節,連空氣都是香的、甜的。
孟靜回到了月牙河村,還是以前那樣忙碌著,不是幫袁月亮就是助袁野,反正是不閑著。又充實,又快樂。
袁振富的創作進展順利,袁月亮給他買的稿紙已經用了好大一摞兒了。
其其格每天樂呵呵的,灶上灶下,忙裡忙外,主要精力就是保證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吃飽吃好吃得順口又健康。
就是這樣,有人還嘴饞呢。誰呀?非袁野莫屬啊。
但是,袁野絕對不會自己主動承認的,他最擅長的是——“耍手腕兒”。
…………
這兩天,袁野與孟靜在一起,總給她講農村笨雞多麽好吃,特別是現宰的、下蛋的老母雞,燉出來一層黃燦燦的油花,滿屋飄香、滿村人都流哈喇子……
逗得孟靜“鈴鈴、鈴鈴”地笑著,突然停住,咽了一次口水。
袁野猜測得很準,孟靜確實被他說饞了。
於是,為了討好孟靜,袁野在院子裡悄悄問她想吃什麽。孟靜突然看到一隻大母雞在牆根兒刨食,隨手一指,說:
“燉了它就行。”
“你這一指,可把它的命指沒了。你可說準啦?”袁野笑眯眯地確認道。
“準了,就是它了。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膽兒……”
“你就瞧好吧。交給我袁野,沒有差不了的事兒。”袁野嘿嘿一笑,又說,“錯了,是交給我,指定差不了事兒。”
孟靜點著袁野的腦袋,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
“噓——看我的。”
袁野說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母雞挪步靠近,眼睛盯著遠處,並不瞅它,迷惑它,意思是“你吃你的,我隨便溜達呢”。其實,他用眼睛的余光始終瞄著呢。目測距離差不多了,便躡手躡腳繼續靠近,母雞早已放松了警惕,或者是真的刨出了小蟲子吃到得意忘形,袁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薅住了母雞的雙腿,還沒等它反應過來要掙扎叫喚呢,提起來就開始輪上了大圈兒。
母雞做夢都沒想到,有生之年會受到如此的非人折磨,心裡肯定在罵:這小子手法這麽快,是他麽麽的屬猴子的嗎?上輩是難道是輪大錘的鐵匠嗎?把蛋都要給我輪出來啦……
孟靜都看呆了,瞪大了眼睛,想喊不敢喊、想笑不能笑。
幾圈兒輪過之後,袁野把母雞放在了門口兒,它已經一動不動了,徹底暈菜了。估計腦漿子就算不沸騰也快成糨糊了。
“媽,媽——你快來看看啊。”袁野向屋裡喊。
“怎地啦?”其其格小跑著出來,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呢。
袁野往地上一指,說:媽,你看,這雞——
其其格這才往下面瞅,發現趴在地上的母雞蔫頭耷拉腦,像得了大病一樣。
“怎回事兒啊?”其其格蹲下來扒拉著雞腦袋,扭頭問袁野。
“我不知道啊,剛看到它就這樣了,你不信問鈴鈴。”
孟靜趕緊應和道:那——嗯……
“怪了,早晨喂雞的時候都好好的呢?沒聽說誰家雞有毛病啊,傳染……”
“媽,是不是要鬧瘟病啊?我看還是趕緊殺了吧,要不然它自己死了就白瞎了。正下蛋呢,肯定老肥了,燉著吃老香了。”
其其格瞪了袁野一眼,說:你就知道吃。唉,是不是又攤上“行兒”了?不能啊,咱們防疫針都打了,
按理說不應該啊。 “媽,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要是打的防疫藥是假的呢?”
“扯蛋!那玩意兒還敢造假,缺大德的不想要命啦?都是從紅樓市區正規獸藥店買的,往年都是,不能出問題啊?”其其格還在糾結中,而此時,母雞的頭開始往起抬了一點點。
“不好,這家夥的迷糊勁兒要過啊。”袁野心裡想著,嘴上趕緊說,“媽,馬上給它一刀放放血吧,不然真就完蛋了。”
其其格站起身,瞅著地上的雞,說:再觀察一會兒,看看能不能緩過來。
袁野:都這熊樣兒了,還緩什麽啊?鈴鈴,你快進屋給拿菜刀去。
孟靜盯著袁野,腳卻沒有動彈。
袁野剛想自己去取,被其其格抓住,說:塔拉,不用取刀。如果真是得病了,不能吃,必須挖坑深埋嘍。
“啊?媽,我記得我小時候,遇到這情況殺了就能吃啊?”袁野著急了。
“小時候是小時候。”其其格看了看孟靜,笑著說,“那時候家裡窮,一年都見不到啥肉,舍不得扔,對付著吃了。現在可不行,咱們條件這麽好了,還能吃得瘟病的雞?純粹是沒病找病呢嗎?啥最重要?健康是第一位的。嘴再饞都不行,記住嘍,老話兒說得好啊,禍從口出、病從口入。管不住自己的嘴,早晚得後悔。”
孟靜終於忍不住了,開始“鈴鈴、鈴鈴”地笑了起來。
其其格有些不解。
袁野:快別磨嘰這些了,趕緊給一刀放放血,肯定能吃。沒事兒的, 我保證。不信你問……
“可別問我,我不知道。”孟靜連忙擺手。
“你保證有個屁用!”其其格說道。
“趕緊讓袁野拿刀去吧,再不殺雞,某些人的饞蟲就該爬出來啦。”袁振富慢悠悠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其其格:有病的雞,不能吃。
“雞沒病,人有病,是——饞病。”袁振富笑著說,“我在屋裡都看半天了,你還沒明白?真是讓袁野這小子給虎住啦。算了吧,趕緊殺雞,晚上燉上,改善改善生活吧。”
其其格一拍腦門,“噢”——她明白了。
…………
其其格拿過小凳兒坐在院子裡,開始褪雞毛。孟靜蹲著看了一會兒,說:嬸兒,我幫你啊?
“不用,整你一身,埋汰還有味兒。可著我自己上手來吧。”其其格溫和地說。
袁野舀了一瓢開水,按照媽媽的指示均勻而緩慢地澆在雞身上,然後轉身往屋裡送水瓢。
“塔拉,你站住!”其其格一邊趁熱拔著雞毛,一邊喊。
“站住了。”袁野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跟我說實話。”其其格的手速卻沒有停下,燙得她直“嘶哈”,繼續說,“小時候,你是不是就用的這種損招兒,騙我殺雞吃?”
“沒有,真沒有!”
“你再嗑巴嗑巴?”其其格抬頭,目光如電。
袁野不好意思地說:全不是——不對,是不全是。
“別吭哧癟肚的,到底是不是?”
其其格厲聲問道。搞得孟靜都跟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