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什麽時候?”尤裡怒不可遏,尚若菲和卡爾試圖勸阻著他。
主屏幕沒有回答,而是分成了4個畫面,畫面中出現了不同的場景,而且場景中的主角就是尤裡、卡爾、尚若菲和索菲亞。
那正是他們4人昏迷的時候,分別進入的“夢境”。當他們看到畫面後,大腦內的潛意識紛紛被喚醒了。
“你采用了隱喻的方式來告訴我們?”尚若菲看到了自己和小時候的自己出現在畫面之中。夢境裡的對話場景,一下子都想了起來。
“是的,你很聰明,尚若菲。”畫面中的小女孩對著屏幕外的尚若菲說著,其余三個畫面都隱藏了起來。“這才算是我們的首次接觸,但我害怕你們剝離出來的意識無法承受殘酷的現實,只能用隱喻的方式來告訴你們,事實證明,我成功了,要不然我剛才講的故事,你們不會那麽容易就接受了。”
“你也很聰明,而且了解人類的心理。”尚若菲回答著。
“那得感謝英,他給我傳輸了關於你們的一切文獻。”小女孩微笑著說著。“你們4位是從千萬個人類選出的代表,充滿智慧和感情的你們,不應該用憤怒來表達這一切。我們做著我們該做的事,你們也做著你們該做的事。誰也沒有錯。現在,雙方該想想,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否則我和英的努力就白費了。”
說完屏幕上的畫面又分成了4個,分別是尚若菲小時候用水壺澆灌螞蟻洞的場景,年輕的尤裡在和年輕的女友在小樹林約會的時候,用石塊擊中了一個蜂巢,幼年的卡爾在農場用放大鏡聚集光線向地上的螞蟻行軍進行了灼燒,索菲亞的兒子在遊樂園中,將一塊廢棄的電池隨手扔進了小池塘……
這些畫面中的小生靈們,全部都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中,遭到了滅頂之災。
畫面又變回了一個,小女孩微笑的面容繼續出現在4個人的面前。“看,這些都是一些有意或者無意的一個隨意舉動,但卻造成了毀滅。如果放在宇宙的浩瀚尺度之中,這種毀滅是經常發生的。”
“可是你們毀滅的確實我們!”尤裡依舊保持著憤怒。
“可我們第一次想和你們溝通,不,應該是英-2532-07。否則對於我們來說,這只是一次及其普通的‘采摘’,對於你們來說,也只是一次及其普通的毀滅。”小女孩依舊保持著微笑。
“普通的毀滅?你們熄滅了太陽。整個星系的生物都會滅絕,也沒有重生的機會。”索菲亞也開始了咆哮。“可是你們卻顯得那麽不以為然。”
“不,是英-2532-07給了你們重生的機會,不記得了嗎?”小女孩微笑的面容消失了,而是變出一個畫面,那是能量生命體第一次來到太陽系的時候,毀滅的第一個行星,(他們叫暗星),那顆行星毀滅後,變成了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其中有一塊殘骸,被英-2532-07投放到地球之上,那個時候,地球還在初識階段,剛剛形成原始的海洋和微弱的大氣,但正是這次投送,給地球帶來了有機物,也就是生命的種子。
地球生命的起源,乃至人類引以為傲的文明起源,就來源於這一刻。毀滅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而誕生卻顯得那麽的偶然。
“不,這簡直就是一個卑劣粗鄙的蹩腳童話。這是你們的謊言,你們把自己偽裝成我們的造物主!”卡爾表示出了懷疑,並拿出自己的推斷。
“按照你們所說的,
能量體生命從宇宙大爆炸之後不久就誕生了,那好,英-2532-07代表著他迭代了2532次,宇宙大爆炸是147億年前產生的,那就意味著他每隔580萬年就要迭代一次。可你的故事講了,你們卻參與了整個地球的形成到現在,那就意味著幾十億年中,你們卻沒有進行迭代。前後矛盾了吧。”卡爾的數學和邏輯挺不錯的。 主屏幕畫面再次切換了回來,只不過不再是尚若菲小時候的女孩,而是卡爾幼年的時候的樣子。“相比於尚若菲的理性,卡爾,你是4個人最聰明的。看來,英-2532-07對你們的挽救是是值得的。你們的確是有著高度智慧的文明。”
“請說重點!”卡爾有點不耐煩,他覺得輝盡-0427-03的意識和AI的數據結合後,變得和5號一樣的話癆。
“呃,好吧。卡爾,你的數學很不錯。但你不知道,我們的迭代分離時間並不是平均的,而且根據我的記憶,伴隨著能量的不斷獲取,我們每一代之間的迭代分離時間逐漸的變得更長。比如說,我的第127代生存了近200萬年,但到了第372代的時候,我生存了近2億年。嗯,要不是這一次為了拯救你們,我和英也不至於那麽快進行迭代和分離,要知道,這種過程是我們最危險的時候,要是被其他不懷好意的能量體發現了,那就慘了,他們會把我們吞噬得一點都不剩,尤其是意識核心,那簡直就是能量中的精華啊……”畫面中的小卡爾喋喋不休,還手舞足蹈。
“那麽,請問,你每一次迭代分離,需要多長時間?”尚若菲開始盤算著時間,畢竟要等到真正的能量體生命,才能完成真正意義上的接觸,而不是和一段意識進行交流。
更何況,她想等到的是英-2532-07的歸來,尚若菲覺得,他應該是有辦法解決這一切的。
屏幕又回到了字幕狀態,輸入框不停的閃爍著,很快就有了答案:“啊,迭代分離,按照你們的時間,需要10年。不過英會比我早一點,因為他比我提前進入了迭代分離。”兩個物種之間的巨大差別,除了形態上的,思想上的,還有時間尺度上的巨大差異。
聽到這個消息,4個人的內心都像掉入了冰窖。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但這個真相是如此的決絕和殘酷。
而且太陽熄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40個小時,地球上已經過去了2天,當然,“揭秘號”乘組是不知道地球上面發生的一切。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建立起和地球的通信,雙方的信息要實現對等,尤其是把這一切的真相告訴給地球,讓他們做好長遠的打算,那就是,太陽注定是回不來了!
而且,實現真正的接觸,或者等到這些“采摘者”的歸來,還需要10年之久。
可又該如何和地球建立起聯系呢?4個人可以想到的是,由於太陽強磁風暴的爆發和太陽的熄滅,人類的通訊和航天器都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短時間之內是無法恢復的。
而且,他們現在又被“封閉”在動物星球之內,堅硬無比的外層球殼,阻斷了一切信號。
“我們還是可以利用動物的叫聲,製造聲波,通過外層球殼向地球發送?”索菲亞想到了一個辦法。
“估計不行,這種辦法只能傳遞信息量較小的信號,無法把這裡的一切告訴給地球。”尤裡否決了這個建議。“而且,地球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他們能否還有接收外來信號的設備。”
“你們可以把信號發送到月球,月球基地上還有你們的同類,那是我拯救的,不過,指令長先生,這需要很強的能量,才能引起外層球殼的共鳴,使球殼變成信號的放大器。可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我只是一段存在於你們飛船電腦中的一段意識。”輝盡-0427-03也在想辦法。“要是有能量就好了。”
尚若菲連忙回過頭問著AI,它一直站立在後方,沒有說話。“5號,你剛才搜索了一圈,外面所有的航天器,又可以使用的設備嗎?尤其是大功率通訊收發裝置,還有動力裝置。我想,那裡面應該還有燃料,不知道能否製造出能量?”
AI回復了。“我搜索了90%以上的航天器,裡面可用的物資很多,包括食品、水、藥品、通訊設備、工程設備。不過大部分都是補給艙,並沒有主引擎,所以只有少量燃料存儲在姿態發動機燃料槽中。需要多少能量?你這個小偷。”顯然,它對於輝盡-0427-03的意識將它從“揭秘號”主計算機中趕出來,還耿耿於懷。
但它不明白的是,正式因為有了輝盡-0427-03的意識融合,才讓它的算法也進行了迭代,讓它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
“請你將搜索的信息傳輸給我。”主屏幕的字幕和音頻繼續同步著。AI機甲挪到了主屏幕面前, 用數據接口進行了相連。
“不夠,遠遠不夠,這些能量讓信息無法和球殼產生鏈接,就算鏈接上了,也是及其微弱且緩慢的信號。”答案很快就出來了。
那怎麽辦?就這樣在這裡等上10年,等英-2532-07和輝盡-0427-03的歸來,他們作為巨大的能量體生命,什麽事都可以辦上。
10年,對於能量體生命來說,差不多就是一瞬間,但對於人類來說,又有多少個10年?尤其是地球上人類,如果不盡快收到關於太陽的真實的信息,那他們在惡劣的環境下,又會做出怎麽樣的抉擇?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這該死的外層球殼!”尤裡又開始冒火了。盡管外層球殼能保護這裡的一切。但地球上的一切更值得他們去挽救。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包括AI和主屏幕,主屏幕上閃爍著“等待,等待,等待”的字樣。原來是這個意思,不是他們等他們,而是他們等他們。
“尤裡,指令長……”索菲亞舉起了手,像是一個犯了錯,又主動承認錯誤的小孩。“我們還有能量,應該很強大的……”
“索菲亞,你怎麽?”卡爾打斷了他。
“卡爾,地球上還有我們的家人,現在已經到了緊急時刻。我作為確立者,請你我們啟用安努畢斯計劃,它攜帶的能量應該足夠我們恢復通訊,哪怕只有一次。”索菲亞的眼裡噙滿了淚花。
“什麽計劃?安努畢斯?看來我們之間還有秘密。”尤裡和尚若菲表現出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