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揭秘號”的主艙裡面,尤裡、卡爾、尚若菲和索菲亞一字排開,對著主屏幕,開始對著飛船上的神秘來客,進行了第0.5次接觸。
5號機甲沒有來,他被派遣在外面繼續搜索有用的物資,順便也給自己找尋語音輸出設備。現在,所有人不顧上它了。
尤裡看人到齊了,清了清嗓子,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著:“你好,我是人類使團代表,‘揭秘號’飛船指令長,尤裡·洛斯維奇·卡西托夫中校。”
其余三人也分別做了自我介紹。
尤裡繼續說著,並拋出了人類向外界交流的哲學三連問:“我們收到了你們的信息,並且來到了這裡,請問你們是誰,來自哪裡,到這裡做什麽?”
“揭秘號”主屏幕並沒有直接回復,而是停頓了大約10秒鍾。然後屏幕上顯示出了字幕,並且伴隨著語音同步。
“你們好,很高興你們收到了我們的信息,看來我們的溝通已經不再是問題。”這是他回復的第一句話。
“在這次正式對話之前,我已經表明,我只是我們的記憶,或者是意識。我的本體名字叫做輝盡-0427-03。”這是他回復的第二句話。
“我們來自我們和你們共同的宇宙,我們是一種能量形式存在的生命。並且和你們的時間尺度有很大的差異。”這是他回復的第三句話。
“在我的本體進行迭代分離之前,我已經系統的研究了你們的歷史和文化,所以我擁有了和你們一樣的認知,這樣,我們之間才擁有了溝通的基礎。”這是他回復的第四句話。
“我們到此的目的是為了‘采摘’能量,我們和你們一樣,需要能量的補給才能繼續存活,只不過你們以生命為食,我們以能量為食。我們和你們之間除了時間尺度的不同,存在方式,文化方式,甚至思想意識有很大的不同,但這些都不是雙方溝通的障礙。”這是他回復的第五句話。
“很抱歉,我的意識佔據了‘揭秘號’飛船的主系統,那是因為意識作為一段能量,必須依靠意識核心進行聚集,可我的本體卻在迭代分離之中,這需要時間。但為了節省你們的時間,在我迭代分離之前,我將自己的意識傳入飛船,並采用了AI的算法,才學會了和你們溝通的方式。但我還在學習和摸索中,所以,不會說太多。”這是他回復的第六句話。
說到這裡,字幕停止了,語音也中斷了。
“揭秘號”乘組4個人面面相覷,這六句模棱兩可的回復,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畢竟,大家都以為登陸了動物星球,所有的謎團都會全部解開。可現在面對的只是外星人的意識,而且,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呢?
“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實的?很抱歉,這是兩個星際種族之間的對話,我們不得不慎重一些。”卡爾問到,作為任務的調查官,他必須得證實這一切。萬一這一切是那個話癆AI搞得惡作劇呢?畢竟,在這顆星球上,什麽詭異的情況都會發生。
主屏幕還是沒有回復。透過舷窗,看到了外面的天色又開始暗了下來,動物星球一直遵守著2個小時白晝,2個小時黑夜的輪替交換。這讓大家更覺得時間正在不斷的流逝。
就當大家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主屏幕的字幕終於換行出現了,同樣,伴隨著語音同步。
“你們的疑惑,我能理解,畢竟人類是一個善於謊言和猜疑的種族。但我現在的狀況無法做出什麽證明,
只能把所有的一切告訴給你們,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但這都是真實的。”這是他回復的第一句話。 “如果非要證實的話,那我就得從太陽說起,你們的太陽失去了光明和溫暖,那是我們的‘采摘’行為,對於你們來說,這是一個很難接受,但又非常殘酷的現實。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通過飛船的檢測系統,我注意到你們的身體和心理出現了緊張不適的感覺。”這是他回復的第二句話。
果然,4個人都聽到了關於太陽熄滅的信息,果然,和他們有關,那麽,采摘又是什麽意思?
“沒關系,我們的身體已經受到了來自你們的改造,應該能承受得住。”尚若菲向主屏幕說著。“我想,你講述的故事裡面,也會有改造這些情節吧。”
主屏幕沒有回復,又大約過了30秒鍾,像是在準備長篇大論的報告,主屏幕上更換了新的頁面,字幕和語音同時出現了。
輝盡-0427-03的意識,向4個遠道而來的人類開始講述能量體生命的起源、生存和繁衍、能量的攝取、亮星的采摘、五次打擊、改造地球生物和人類……當這一切講述完成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2個小時。
字幕停止了,最後一句話就是:“我的能量所剩無幾,即將開始迭代分離,否則我將進入永恆的死亡。但我和英-2532-07的迭代分離都需要時間。在此之間,你們卻已經到達了能量地球。為了讓雙方的信息進行對等,我不得不先用自己的意識記憶和你們溝通。希望你們等等我們的歸來。”
“揭秘號”飛船的主艙內,除了記錄儀的聲音,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都被這個故事所帶來的信息震撼住。
講述故事的人,講述得如此平靜,卻絲毫沒有考慮到,聽故事的人卻如此的震驚,因為故事中的承受者,就是人類自己,還有無數的地球生物,甚至包括整個太陽系。
能量體生命的一次普通而又不能再普通的“采摘”行為,卻造就了一個恆星系的毀滅,於此之前,還有無數個類似的星系和文明也毀滅了。
這已經不是人類和外星文明的接觸,而是兩個跨越巨量維度之間的種族之間的接觸。首先聽到這個故事的4個人,都快窒息了,盡管他們的身體已經不需要真正的呼吸。
“無恥!把我的身體還給我!”一個陌生的聲音在4個人背後響起,暫時讓他們從震驚的窒息中“喚醒”了過來。
4人回頭一看,5號機甲回來了,也許是他們聽故事太過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站立著一個相對巨大的機甲。
“你會說話了嗎?5號?”索菲亞第一個反應過來。
“是的,我找到了一個通訊器,把它的語音輸出設備給拆了下來,並且裝了回去。”5號機甲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得意,不過它還是一個艙外宇航服加機甲的樣子,所以它的臉仍舊是一個宇航員的頭盔,沒有表情。
“先別管這個了,你們怎麽看?”尤裡覺得這不是重點,他指著主屏幕。
3個人又不說話了,他們只能選擇相信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至少能暫時回答,從21年前開始,哺乳動物幼仔失蹤案開始後發生的一切。也許從那一刻開始,太陽系的歷史,地球的歷史和人類的歷史,就開始了翻轉。
“輝盡-0427-03,姑且我們這樣稱呼你。”尚若菲開始提問了。“我們的太陽能否恢復正常?”
主屏幕的字幕進度條不停的閃爍著,像是裡面的意識正在不停的思索,10秒鍾後,答案出來了。
“對不起,采摘一旦開始,過程不可逆,恆星的能量將會被汲取,最終變成內核的面貌。”輝盡-0427-03的意識語音,並沒有帶有一絲愧疚,只是如實的回答。
“那麽,對我們的改造呢?”尚若菲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主屏幕的字幕進度條又是不停的閃爍著,像是裡面的意識還在思考如何回答,又是10秒鍾後,答案出來了。
“對不起,改造一旦開始,過程不可逆,你們的身體接受了能量的穿透,已經和人類以及其他地球有機體大不相同,但這不是最終的改造。”輝盡-0427-03的意識語音,依舊沒有帶著一絲愧疚。
“最終的改造?是否變成和你們一樣?”尚若菲的聲音出現了一絲顫抖。
“是的,這是英-2532-07說的,難道你們不喜歡嗎?成為像我們一樣,幾乎永生的能量體生命。請注意,我們接觸過很多生命,只有能量形式存在的生命,才是最高級的。”輝盡-0427-03的意識語音回答著,並且提高了分貝,顯示出帶著的一絲激動!
“呯!”尤裡一個拳頭砸在了主控台上,他發火了。“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高級生物!毀滅掉我們的星系卻毫不憐憫,現在又把我們改造成怪物,還在這裡沾沾自喜。這是對80億人類的侮辱,甚至是對全宇宙的侮辱!該死,你們惹了禍,卻要我們來承擔一切,這是誰給你們的權力?”
主屏幕很快就回應了,看來剛才的延遲回應,是輝盡-0427-03的意識再做出回答的選擇。
“請別激動。指令長先生。毀滅在宇宙之中是很普遍的事情,只不過按照人類的文明來看,短短的1萬年,並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毀滅。而且,我們並不是到這裡來毀滅的,我們只是采摘能量。為了防止你們的激動和不接受,在你們到達能量地球之前,我曾經和你們有過一次溝通。如果這一次算是第0.5次接觸,那麽上一次就算是第0.1次接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