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將軍，恕我多余問一句，此次聯省軍隊調動，可是與北伐有關。”

　席上吃吃喝喝差不多了，熊克武借酒氣詢問胡萬。

　熊克武可是知道的，最近北伐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廣州隨時都有可能北伐。但是熊克武卻不知道，趙澤勇已經跟蔣價石暗中結盟了。所以他對聯省軍隊的動向很疑惑，到底是跟蔣價石一起北伐呢，還是跟北洋勢力一起攻擊廣州，或者緊緊只是為了自保。

　如果是為了北伐，那麽調動軍隊有些說不過去，因為從四川順流而下進攻兩湖比之從雲南往北攻擊豈不是更加方便嗎。如果是為了自保，似乎沒有調兵回去的必要。聯省軍的實力熊克武可是看在眼裡的，他對比過他所見過的中國任何一隻軍隊，都沒有找到能和這隻軍隊媲美的。而現在，聯省還有桂林、昆明等地方師六個師的部隊，似乎不需要再把三個師的部隊調回雲南去駐防。這麽看來，就只有攻擊廣州方面一個理由了。這讓熊克武頗為可惜，盡管跟蔣價石水火不容，派系也不相同，可是畢竟都是一黨，也不想眼睜睜看著這個黨派就此滅亡。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熊克武是希望聯省參與北伐的，因為聯省要北伐，那麽最佳的路徑就是從四川出兩湖水流而下沿長江直到上海。如此以來，重慶必然要拿下，不能讓劉湘叔侄繼續割據這裡，重慶的獨立始終讓熊克武不爽，覺得他這個四川省長做的名不副實。聯省軍拿下了重慶，他熊克武才真正是一個地方大員，是一個封疆大吏。

　可是胡萬的口風仍然很緊，始終微笑著搖頭說不知。

　“胡將軍說笑了。還望將軍指點迷津。要是真要北伐，我四川也好準備準備。”

　熊克武繼續歎道。

　胡萬笑道:“這種事情，不是在下能知道的。熊省長還是不要為難在下了。”

　熊克武也不好勉強，舉杯告罪。

　但是不僅熊克武關心調動，其他軍官也關心。

　席間除了朱玉德外，萬保邦和李修身跟胡萬都是關系莫逆的，他們一起鬧過事，一起上過軍校，一起打過仗，一起練過兵，人生幾大鐵都條件符合，盡管數年不見。有些生疏，加上各自都已經身居高位，謹言慎行，所以才一直沒有問起，此時喝了酒也就有了借酒詢問的理由了，反正酒話說什麽都可以不負責的。

　“老胡，你就別隱瞞了，直接告訴兄弟們得了，到底東家讓我們回去幹什麽?平白調動軍隊。這顯然不可能嗎。就像熊省長說的，參加北伐的話，方向上不對，針對廣東的話。也餓有些小題大做了。”

　趙豐總是最沉不住氣的人，他第一個發問了。

　胡萬搖搖頭道:“這個兄弟我真的不知道。東家的意思，誰能摸的透呢。”

　趙豐哼了一聲，把酒杯扔在桌上。顯得很不痛快。

　萬保邦嗯了下道:“老胡，大家都不是外人，熊省長也是身居高位。知道一些事情也沒什麽，你就放開了說吧，這裡誰還能給你透露出去不成。我們也就是好奇，要是真有什麽大行動，我們提前知道了也好準備不是。”

　胡萬還是搖頭。萬保邦歎口氣不說話了。

　李修身最為沉穩，跟胡萬對視了一下:“老胡，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反正事情是遲早要說出來的，你不用這麽熬著大家吧。就算是東家要杯酒釋兵權，我們兄弟也不會有半點意見。這點上我可以保證的，就算是有人想，也要看看兄弟們手裡的鋼槍。”

　李修身說完還看了看朱玉德，朱玉德跟他們算是兩派，朱玉德是老講武堂，而他們是日本陸士畢業，朱玉德是趙澤勇請來的，而他們是趙澤勇培養出來的，第一是分屬中青兩代，第二呢又是權力爭奪者，盡管朱玉德名義上是駐川軍司令，可是要真想動他們手下一兵一卒還得經過他們。

　這些日子剿匪中，幾人不可能沒有矛盾，反正出了矛盾，萬保邦、李修身等人總能團結起來暗中對抗朱玉德，已經結成了派系了。而且他們自認自己的派系是趙澤勇的嫡系，而朱玉德則是外人，要是有可能叛變趙澤勇的，非朱玉德莫屬。

　見到李修身話中有話，朱玉德也沒有辯駁，這段時間他越來越感到萬保邦李修身這些人對自己的抵觸越來越強了，甚至就是自己帶出來的趙豐也在跟自己保持距離，顯然這是因為權力。軍中除了自己外，另外這些人資歷都相當，自己倒了他們有平等上升的機會。這是因為權力之爭，誰都眼饞聯省第一軍人這個寶座。當趙澤勇隱藏在背後的時候，就是他朱玉德被推到了前台接受狂風暴雨了。

　權力之爭啊，這種情況下，朱玉德只能歎息一聲，卻無力改變什麽。

　胡萬呢，則看到一下子就惹惱了好幾個兄弟，知道在隱瞞下去有些得不償失了。

　喝了口酒，索性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們當真想知道?”

　胡萬笑問道。

　趙豐瞪了他一眼，萬保邦沒說話，李修身眼睛則看向別處。

　胡萬笑的更歡了。

　“你笑什麽?愛說不說。”

　趙豐冷哼道。

　胡萬搖搖頭:“這不過是一次軍事訓練罷了，嗯，保密也是訓練內容之一。看來你們都太猴急了啊，還是老朱沉穩，從始至終就沒問過一個字。”

　“軍事訓練，秘密演練?”

　幾人沒理會胡萬的批評，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有疑惑的，有失望的，還有松口氣的，各種複雜的情緒不由得流露了出來。

　胡萬看到心下暗想，看來自己這段日子給他們的壓力都很大啊， 都以為自己是來考察人的，都想著更進一步，野心越大壓力越大啊。

　但是胡萬還是不由得搖了搖頭，幾年沒見，自己這波兄弟還是淪為了中國式的軍人了啊，本來從日本人哪裡學來的半職業精神的軍人意識在宦海沉浮中消磨了個乾淨了啊。自己重塑軍人職業精神，看來還是要從這些高級軍官身上下手啊。

　“跟北伐沒有任何關系嗎?”

　朱玉德開口了，既然胡萬已經說了，此次調動只是軍事訓練，不是什麽要高升了，要封督軍了，那麽他就不用避嫌了。說朱玉德對這次軍事調動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時也就問了出來。

　胡萬笑道:“這個我自然不知道了。不過應該不無關系吧，否則何至於現在調動呢，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全都告訴你們了，大家滿意了吧。不過怕是你們要挨東家的責罰了，一個個的毛糙的一點都沉不住氣，怎麽統軍一方啊。”

　眾人這才覺得自己是猴急了，一個個也都不好意思起來，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今晚不能放過胡萬，放到他，灌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