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眼抿著嘴邪笑，一言不發。

喬佛裡靠著椅背，左手隨意地敲著實木扶手:“你的每一項罪行都不會被遺忘。審判現在開始！”

大廳一片寂靜。

站出來的那人尷尬地四處望了望，隨即慌忙退回隊伍，躲到人群之後。

喬佛裡呵呵一笑:“鴉眼，你在派克城出言不遜，膽敢違逆你合法的國王。判你‘割舌去喉’之刑，從此沉默寧靜，不以言語傷人。”

沒了舌頭，人還能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甚至在長期鍛煉後還能恢復一定的溝通能力。

但要是沒了聲帶，就連最無意義的嗯啊聲都難以發出，從此徹底失聲。

人們看向鴉眼。

這個家夥依然“寧靜”。怪不得他一直沒張嘴！

喬佛裡接著說:“哪怕不算你在厄斯索斯那邊犯下的罪孽，鐵群島、仙女島、茫茫大海，你侮辱過的女孩兒也已經數不勝數。因此，判你‘閹割’之刑。”

噗通！

兩個近衛軍立刻把鴉眼踢得跪倒。

一人抽出熾紅的匕首。

另一人拽住鴉眼身上的鎖鏈，用力一扯。鎖鏈立刻帶著衣褲離開鴉眼。

“呀！”仕女們紛紛側過身子，不肯直視這種汙穢畫面，對即將發生的恐怖刑罰既好奇也害怕。

貴族軍官們大多滿臉驚訝，或深深皺眉，或眼露厭惡，或暗暗膽寒。

米亞·希山更是一眼都不肯挪開，目光緊緊盯著渾身赤裸、滑稽可笑的鴉眼，熱烈期待著接下來的好戲。

眾人的注視下。

感受到滾燙的熱量，鴉眼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慌亂。

他本能地劇烈掙扎起來。

可結果顯而易見。兩個大漢死死壓住了孱弱的鴉眼，熾紅的刀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嗤

鴉眼全身死死繃直！兩眼遍布鮮紅血絲，瞪得渾圓！

他張大嘴巴！可裡面只有空蕩蕩的口腔通道，令他投入一切的瘋狂呐喊化作沉寂無聲！

察！操刀的漢子手臂一擺。

籲大廳中頓時響起一片厚重的感歎，包含著終於了結的放松、目睹血腥的驚異、滿足怪癖的釋然……

兩個漢子放開了閹人。

鴉眼立馬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汗珠從每一個毛孔滲出，把他整個身體變成濕潤光亮的一片。

此刻他沾染的血並不算多。

在下身突然一輕的時候，負責按住他的那士兵就送來一股柔和的能量，將傷口止息恢復。

鴉眼甚至感覺到那裡有了再次生長的跡象！

可那士兵卻停下了！

停下了！

我不是男人了?！閹人?！

鴉眼知道，這就是喬佛裡的惡毒點子！製造絕望，將希望在他眼前晃晃，卻又立馬收回！

喬佛裡！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讓我活下來！

你想要我的秘密?

好啊。我會慢慢給你，直到下一次的遊戲。到那時候，我也會仁慈地饒你一命，賜給你更加漫長的娛樂。

還有淹神！

狗屁淹神！你的預言隻配扔進肮髒惡臭、滿是蛆蟲的糞坑！

不管你有什麽謀劃。我“鴉眼”攸倫·葛雷喬尹一定讓你的所有計劃破滅！

鐵群島不會再有一個淹人！

有朝一日，所有鐵民都將遺忘你的存在！更不會有任何人信奉你這偽神！

鴉眼的怨毒被眾人看在眼裡。

汪！汪！汪！

犬吠聲從身後傳來。鴉眼心思稍微一轉，臉色立刻沉鬱驚疑起來。

啪

一個東西摔在地上發出聲音，像是軟的，像是血肉。

鴉眼一點一點、僵硬地轉過身。

汪！

大狗衝著他凶狠地呲牙咧嘴，

左前的腳掌死死壓住半截肉柱和一顆肉球，誓要護住自己的美餐。猙獰的犬牙上一片猩紅黏白。

鴉眼再沒有動作，只是無力地閉上眼皮，好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還沒完呢。”喬佛裡好心提醒。

“上一次的葛雷喬尹叛亂，鐵王座寬恕了你和鐵群島，可你是如何回報的?”

喬佛裡冷冷一哼:“居然蠱惑海妖再度掀起反叛，宣揚仇恨，毀傷城鎮，荼毒七國子民！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

鴉眼默默看向喬佛裡。

“對了，”喬佛裡微微一笑，“剛想起來，你說不出口。那就我來替你做決定吧。”

喬佛裡朝兩個近衛軍示意。

“斬斷四肢，以示放棄殺伐兵戈。挖掉雙眼，昭明再不窺視土地。”

兩人同時靠近鴉眼，一前一後。

身前的士兵仍然用著那柄匕首，雖不再熾紅，刃上殘留的痕跡和余溫還是讓鴉眼萬分不情願看見它，更別說再次接觸，還是用眼睛！

然而刀劍無情。

鴉眼唯一能做的就是拚盡全力保持平靜， 維持住僅存的尊嚴和驕傲。盡管這些東西在犬吠聲中大約蕩然無存。

鴉眼用力閉著眼。但還是能感覺出先後兩種黑暗的截然不同。

這個士兵動作倒是很快。在疼痛降臨之前，鴉眼隻覺得像是晚間安眠時被人關上了窗簾，猛地一黑，世界化為虛無。

而後。

伴隨著針刺火燒般的劇烈疼痛一起襲來的，還有清晰慘澹的意識:眼睛被拿走了。

來不及感傷或憤怒。

身後的冰冷風聲業已經由皮膚傳達給了鴉眼。

感覺很鈍，仿佛被人打了四拳。

他掉落地面。

那個治傷的士兵又送來能量，暖和柔軟，卻呈現出冰冷堅硬的邊界——他的身體止步於肩胛和大腿根！

四肢沒有了！

粘膩粗糙的地面上滿是塵土氣息和血腥味。鴉眼嘗試靠自己直起身，但已經不能。

最諷刺的是，他還能聽見。

“你殘害法曼家族，凌虐仙女島，實在是非人行徑！罰你永久禁閉，三個月一輪回。一月水牢，浸入冰水！一月石牢，寸步難移！一月泥牢，糞土汙泥！”

鴉眼聽見人們低聲驚呼。

就是這樣！快醒悟過來，認清你們跟隨的君主是什麽瘋狂模樣！

“最後。鴉眼，你很喜歡聽無辜之人的哀嚎求饒吧。怎麽忍心?！”

鴉眼聽見一個腳步聲從前方靠近。

“那就剝奪你的聽覺。”

砰！砰！

兩根針從耳洞中穿進來，卻令鴉眼感覺像是最猛烈的雷暴！

然後。

再無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