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狗!你……”
怒吼聲戛然而止。
一記斜挑斬,將最後這蠻子的脖頸斜著切開,頭顱被帶著向上“跳”了一下,無頭屍身也是如噴泉般“吐水”,最後軟軟倒地。
至此,十三名草原蠻子斥候,盡數被曹破延斬殺。
樹林間已經很難收拾了,蓋因死狀太過慘烈,而且多是被斬開胸膛或是削去腦袋。
需要大量供血的地方一下子空蕩了起來,身體中的血液也是在最後的泵動下,噴了一地。
這場戰鬥雖說好像人數極不對等,但總體實力來說,曹破延是完全碾壓對面。
他甚至感覺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與一些礫骨境的武者正面搏殺而不落下風。
人數優勢,還是存在的。
但十名普通士卒,可以圍殺一名鍛體境武者;想要圍殺一名煉血境,那這個數字恐怕就得翻上幾番了。
因為從煉血境開始,武者的手段已經可以用“神異”來形容。
血氣纏繞對攻防的加成都極為恐怖。
有時氣血雄渾的煉血境武者全力催動之下,普通人的刀劍甚至都會被血氣所滯!
這就是力量!
一步一步,超凡入聖!
這一隊蠻子中,只有那個領頭的是鍛體境,應該是。
曹破延也不是很確定,因為之前自己扔了把刀就直接將他插死在了那裡。
剩下的蠻子,一旦放棄人數上使用弓箭的火力優勢,跑來跟自己玩兒近戰,那就是純純的送人頭,連黃病虎來了都可以將這幫人盡數擊殺,只不過最後可能會受點傷罷了。
將這群屍體摸了摸,還是沒有秘籍功法的蹤跡,曹破延也並不氣餒,反正有收獲就好,總比空手而歸強。
至於那些彎刀什麽的,材質太差,鍛造工藝也不行,真是浪費資源。
照例收了些箭矢,曹破延收拾了東西準備撤離。
這裡雖然外面看進來還是看不真切,不過之前的信號煙花與四周遊蕩的馬兒都證明這裡有問題,再有蠻子找來,多半就是成百上千個一起踏平這裡了。
曹破延雖然自信,但又不傻,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才是苟命的好辦法。
而且之前發信號,這麽久都沒人來支援,他並不惱怒。
不過要是洗罪營甲隊那幫人徑直跑了,而不是堅守營地完成任務,那他才真的想砍人了。
跨上“小黑”,曹破延很喜歡這匹黑色而且帶點野性的黑馬,雖然不是什麽“絕影”、“的盧”之類的神駒,但自己現在也不是什麽曹丞相不是嗎?
不得不說“小黑”還是很給力的。
之前的廝殺聲與血腥氣並沒有讓它受驚,哪怕曹破延此時身上濺著不少血跡,它也很是溫馴地馱著主人拽開步子奔馳。
跟與它同一期被隋軍帶回的野馬“練習生”相比,“小黑”已經可以成功“出道”了,也是曹破延向來聽勸,早早就去了馬廄,這才領到了已經可以稱作優質戰馬的“小黑”。
迎面的風好似吹走了身上的血腥氣味兒,曹破延隻覺青草泥腥又重新填充了鼻腔。
一路踢踏著上了丘陵脊上,曹破延望著遠處初具規模的營地,眉頭微皺。
“這幫家夥……難不成還真跑了?”
壓下煩躁,他策馬來到營地不遠處,剛準備繞著查看一眼,就見裡面鬼鬼祟祟探出個小頭來。
“隋人?還是蠻狗?”
這次輪到曹破延來裝這個逼了,
不得不說,感覺還不錯。 “大隋軍人,大隋軍人!”
裡面又冒出一個腦袋來,留著兩撇胡子的男人高聲喊道:“可是曹破延,曹小哥兒!?”
曹破延提槍勒住馬,仍舊沒有靠近,隻隔著距離喊道:“正是!你們是甲隊吧?剛才的信號看見了嗎?”
那名被胡子連累,顯得有些猥瑣的男人也是賠笑著連忙請罪,“正是正是!小人是甲隊的副隊正舒暑,兄弟們給取了個諢名,叫我‘老鼠’就成,額,曹小哥兒能……”
見對方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越說越起勁,甚至還要旁敲側擊攀談起來,曹破延也是有些頭大。
俗話說得好:閻王易躲,小鬼難纏。
能盤踞在甲隊的副隊正位子上,就說明舒暑自然有著他的小手段與能力。
黃病虎和舒暑,其實都算是小鬼,都有著獨到的一面能混得風生水起,難打發得很。
若是平日曹破延還會假惺惺應付一下,但眼下,他沒直接過去把刀架起就算有涵養了!
“他娘的!老子在前面跟群敵廝殺,你們就在這兒躲著?”
直接大罵出聲,絲毫不給面子,而且還是當著下屬的面罵。
既然不能跟小鬼虛與委蛇,那就只能以勢壓服它們老老實實辦點兒事。
給得好處不夠或是給得教訓不夠,這幫子油滑之輩才不會動彈起來。
雖然惱怒,但舒暑還是眼珠一轉,訴起苦來:“哎喲,您說得哪裡話,我們這不是,不僅沒甲沒戰馬,而且去了也是……”
“閉嘴!現在就乾活!日頭最高的時候乾不完,我就先殺你,再殺汗流的最少的!”
“王隊正帶著弟兄們好歹也是戰死的,你們呢!?他娘的!瞭望工事修起來是給我看得嗎!?”
血氣噴薄四溢,煞氣與凶怒一時襲來,讓躲在營地中的幾十人都忍不住膽怯顫抖,威勢雖然不比徐褚那次差點嚇尿旁人,但已經稱得上是“以勢壓人”了。
舒暑心中一陣叫苦,他雖然在甲隊裡豪橫,但態度也是十分靈活,該對誰豪該對誰橫,這老油子玩兒得是得心應手,這也是為什麽明明實力不夠,黃病虎卻一直沒有提拔王三虎之類實力較強的鍛體境武者當副隊正的原因。
領導提拔下屬,當然是優先那些會來事兒的啊!
但眼下在曹破延這裡,他之前那套行不通了。
被那雙含怒眼眸死死盯住,這雙腿軟得是真的直不起來啊!
身後那幫子“鵪鶉”,此刻也不複之前的“豪言壯語”,什麽編排取笑曹破延的話,現在正主提著長槍過來了,一個個恨不得縮進地裡面,連抬頭看人家一眼都不敢。
那幾個平日裡還敢跟自己拌兩句嘴的愣子,之前仗著有點修為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現在怎麽不硬氣了!?
但他什麽都沒敢說。
因為那邊傳來的危險感越來越重,從一開始的含怒到現在慢慢平靜,怎麽腳下怎麽開始催動馬匹了呀!?
舒暑差點嚇得亡魂直冒,連忙開口認錯求饒。
“曹小哥兒,曹大哥!曹老大!我們馬上修,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動作很快的,兄弟們之前真的是嚇破膽兒了,您放心!瞭望塔馬上安排人,營地馬上就修好,馬上!”
本來有些伏下的身子直起,曹破延冷笑著望著這幫子,那一個個低垂的頭在想什麽,無非就是咒罵自己之類的。
但誰能保證沒人罵自己?
那麽在意他人的看法,這條命是自己在活還是他們在活?
他現在什麽都不在意。
不管別人怎麽編排怎麽罵,曹破延都不關心,只要自己要做的事能順利完成就好。
罵半天把事兒辦成了,他直接去進行下一步;恭維半天事兒一點沒辦,直接滾蛋換下一批能乾的來。
雖然放下了隱隱的攻擊姿態,但曹破延言語中還是殺氣彌漫,“我要這軍哨營地,保質保量,盡快結束!至於你們搞不搞小動作, 無所謂。”
“到時候,我隻驗一遍,合格大家萬事大吉,要是我發現是糊弄了事,就莫怪我先斬後奏,掛幾顆腦袋在瞭望塔上風幹了!”
又是一陣哆嗦,舒暑強笑著連連保證,曹破延卻看都不看他,只等著兩位被推出來的士卒戰戰兢兢地爬上瞭望塔。
最後繞著營地跑了跑馬,曹破延離去前笑著說道:“再奉勸你們一句,在這地帶上,逃是絕對逃不過騎兵的。想活命,就趕緊修好營地,放煙火等人來接收。到時候安安全全地撤退多好?”
“若是被我發現,若是蠻子來襲,有誰擅自逃離,不管營地不管其他士卒,那就抱歉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的刀,應該比蠻子的更快更穩,幫人解脫也更利索一些。”
“言盡於此,諸位,好自為之。”
說罷策馬離去,曹破延再沒給這群人任何眼神。
雖是恐嚇,實是保命之法。
自己的理智判斷與曹破延的恐嚇威脅,到時候若是都不能打消他們的愚蠢念頭,那也是命數已盡,怨不得誰了。
“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只要蠻子這段時間別來就好……”
繞開小樹林,曹破延徑直向更遠處飛馳而去。
而從天空俯瞰,幾團“黑點”組成的“群”,正朝著這邊緩慢移動。
營地的“點”,顯得單薄而又脆弱。
曹破延那一騎,更是渺小得可憐,像是一旦遭遇就會被頃刻間吞沒一樣。
而此刻,這可憐的一“滴”,正朝著其中的一“團”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