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
鬼魅一事肅清,秦一白帶著被擄的孩子們下山。鬼魅手下的仆人下屬,也趁著夜色,逃離了兩界山。
此時,偌大兩界山,只剩下趙小貝,林蕭,李若珊與孩子四人。趙小貝身受重傷,與鬼魅一戰突破了身體的極限,昏迷不醒。林蕭亦是穿琵琶骨之傷未愈,故而,他們便在山上住了下來。
鬼魅之前留存的食物頗豐,足夠他們用些時日……
鬼魅一事已經過去三天了,小貝還在昏迷中,若珊每日抱著孩子,陪著小貝,飯時便去做著吃食。
林蕭看在眼裡,好生妒忌,心中罵著小貝:“好你個趙小貝,每天躺著,啥也不用做,有美人照顧,兒子相伴,我在這裡倒是顯得多余了……”
林蕭覺得自己待在此處無事可做,穿骨之傷已無大礙,雖然內力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但是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林蕭在山中探索,此時山中已無他人,機關陷阱也被秦一白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可以盡情遊玩。
鬼魅只是為了修煉魔功,暫時在兩界山佔山為王,故而並沒有時間與能力對山上草木建築大肆修建改造,僅僅是改建了一些機關陷阱。故而山上存有的一些山洞古跡,奇木怪石,並未遭到破壞。若是沒有發生過這些淒慘之事,兩界山倒也算得上海上仙山……
林蕭來到後山,見到一塊怪石,那怪石形狀好似一隻蹲在懸崖邊的猴子,眺望著遠方的大海……
林蕭覺得好奇,想走近一些看個清楚。可是才剛走幾步,卻是腳下一滑,他剛想躍起,卻感覺腳下懸空用不上力,原來腳下是一塊翻板,一腳踩空,身體徑直掉了下去。
“不是,沒有了嘛……”
林蕭大喊一聲,還未說完,卻是已經掉進了洞中。
“哎喲……”
唐衍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起身,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石室之中。
石室頗大,角落裡點著兩盞長明燈,長明燈座之下,堆著兩個土陶油桶,油桶內還有半桶燈油,故而油燈還可燃燒許久。
石室正中有一個水池,雖是不大,卻是足以躺下一人。只是,那池水顏色,似是殷紅色。
林蕭好奇,走近觀瞧,池中之水確為紅色,而且伴隨著一股刺鼻的腥味,他不由得掩住口鼻。
順著水池向上看,正中刻著兩個字:血池。
“該死的血魔,到底害了多少人?居然有血池!”
林蕭皺著眉頭,罵罵咧咧,他的眼光停留在這兩個大字旁,石台之上,堆疊著幾本厚厚的書。
唐衍走過去,坐在石台之上,隨手拿起一本,翻讀起來:
冬朝之初,祖上先輩,未知實名。於海外孤島獲奇書,斷臂重生,回歸中土,改名為諸葛一笑,助啟帝征戰。
元年,啟帝一統九州,改國號為冬,封諸葛豫州公,世襲百年。同年,梁國公之女降生。
冬朝五年,啟帝病故,明帝繼位。
冬朝八年,西北漠王來襲,豫州公帶兵退敵三千裡,追封良田百頃,駿馬千匹。
冬朝十二年,豫州公飛仙,太公世襲爵位
冬朝十三年,梁國公起義造反,太公討伐,大勝而歸……
冬朝六十五年,太公去世,家父世襲。
冬朝六十八年,不才降生,家父賜名潤生。同年,梁國公之女自稱祖婆,妖惑眾生。
冬朝八十八年,與發妻成婚,同年靈帝登基。
冬朝九十年,
奉旨進京面聖,歸來之時,宅中混亂,數名丫鬟被殺。尋幸存者打聽,靈帝派人將發妻接去京都。 遂去京都,找靈帝討要說法。被關押,被迫目睹靈帝與發妻同房。發妻不忍其辱,自縊與宮中。憑借啟帝的封禪,世襲百年的免死金牌,僥幸逃回豫州。
冬朝九十六年,集結三州公之軍,揭竿而起,攻至京都腳下,徐州公背叛,被捕。
冬朝九十八年,僥幸而逃,加入義軍,複被擒。
冬朝一百年,世襲百年之封禪期滿,秋後問斬,後被義軍志士所救。同年,靈帝猝死。
冬朝一百零一年,陳九童劍指皇殿,血刃中宮皇后與順帝,冬朝結束,天下大亂。
一百零二年,已為平民,探明靈帝對我諸葛家的所作所為,始作俑者乃是梁國公之女,為報當年太公討伐之仇,設下的圈套,借靈帝之手復仇。
一百零四年,尋梁國公之女祖婆復仇,不敵,被挑斷手筋,打斷脊梁骨,丟入餓狼山,被惡狼啃毀皮肉容貌,生不如死。幸遇高人擊退群狼,續筋養骨,大難不死。
我雖然僥幸存活,但是從此,世上卻再無諸葛一家,再無諸葛潤生!
一百零五年,尋到魔功修煉之法,可速成,速成之後,內力暴漲,重塑筋骨,報仇之事,指日可待。
第一次嘗試修煉之法,吸食人血,那腥鹹之味,著實難以下咽。但是為了復仇,哪怕要與全世界為敵,也要堅持飲下,伴著烈酒飲下,最終酒醉,吐了一地……
第二次,不再覺得那麽難以下咽,感覺體內已經魔功之力已成混沌之形……
第三次,似乎已經嘗不出味道,漸漸習慣。可是卻感覺自己越來卻不像是人……
……
近日,有武林之士開始探查孩子失蹤一事,我需謹慎行事……
尋到兩界城,山高路遠的沿海城市,無江湖勢力,亦無朝堂管轄。
兩界城東北處,有一座兩界山,可以俯瞰全城,遠眺為海,山高林密,罕有人跡,為隱蔽修煉之聖地。
攀上兩界山,發現竟然機關重重,穿過機關陷阱。山頂別院,竟然有人與我同道,偷偷修煉魔功之法。卻是先我一步,佔據兩界山,改山造林,甚至打造血池,意欲偷練魔功,只可惜,他僅為修煉初期,我與之共尋一地,只能存活一人。故而我將他取代,兩界山的這些建設從此歸我。哈哈,這就是鳩佔鵲巢吧……
血池,以童男童女之血灌之,月圓之夜浸泡其中,以魔功心法催之,可重修骨肉,使內力激增……
今日,有兩界城的第一勇士來探山討伐,討伐鬼魅,也不知道鬼魅指的是我,還是被我取代的那一位,隨便吧,反正我們都是一樣的。什麽第一勇士,居然連機關陷阱都過不去,便被我擒住,骨氣倒是很硬,誓死不服。
我已是不人不鬼,與整個武林為敵,與天下人倫為敵。我隻想看到江湖中人皆變為癲狂,我以人血人**他飲下,那人卻是瘋了。太有意思了,我要世人皆是如此,體會我的痛苦!
今日,又有兩人上山。一個是紫衣劍聖秦一白,一個是太傅公的後代。他們二人,一個天下罕有敵手,一個身懷奇書,竟然也栽在我的小小計謀之中……
我若是能夠將這二人逼瘋,變得和我一樣,不人不鬼的,那真是更有意思了。可是他二人,太倔強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今日又上山一個瘦弱小孩,在密林裡就暈倒了,這簡直是功夫最差的一個了。我本以為會是什麽寂寂無名之輩,可是,他背後卻背著一把追風刀!難道這個小孩,是龍威武的後代?
通過他們聊天探聽到,這個小孩居然真的是龍家幸存的後人,而且還是凌雲居士的徒弟。沒想到,來兩界山的,可真的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啊……
氣死了,氣死了……
這個龍家後人趙小貝,怎麽如此與眾不同!他是如何做到飲下人血,卻絲毫不被其影響的?那可是人血啊,自古以來,互食人者,皆是罔顧人倫的眾矢之的,天理難容之事,他又是如何能夠如此泰然自若的!為何,他能如此不為所動,我卻是變成了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今日,居然又上來一人,這個女子我見過,前些日子我奪了她的孩子,殺了她的父親,她竟然上山來討要孩子與丈夫,真是可笑。不如把她和他們關在一起,也好殺一殺趙小貝的銳氣!
今夜,月圓之夜,陰氣最盛之時。那繈褓中孩童的血液尤為貴重,若是趁此時機飲下,催動魔功,或許今夜,便能功法大成。十多年的深仇,終於可以得報了……
記載戛然而止……
林蕭看完,長歎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鬼魅竟然還有這麽長的一段故事。
這本書之下,還放著兩本書,林蕭拿起,借著燈光觀瞧,竟然是魔功修煉心法秘籍。
“血池,秘籍!”
林蕭看著手中的秘籍,又看了看身前的血池,陷入了猶豫……
若是他修煉魔功之法, 利用血池脫胎換骨,便不用苦苦鑽研奇書。或許速成之後,便可去做想做之事!
現在血池與秘籍,皆在他的手中。
林蕭吞咽著口水,這血池與魔功的誘惑著實太大了。
秦一白說過,若是魔功大成,可危及整個江湖,武林之中,無人能敵!
可是,若是修煉魔功,卻要做出如此人神共憤,違背人倫,喪盡天良之事,要以孩童的血液生命作為引子,怎麽可以!
“算了……”
林蕭咬了咬牙,將秘籍拿到長明燈前點燃,燒成了灰燼……
“我若是如此,現在的掙扎,便毫無意義了……”
林蕭苦笑了一聲,持刀將長明燈油桶劈碎,頓時燈油覆蓋了整個石室。他將燈台打翻,火焰頓時將整個石室吞沒。
林蕭提氣躍起,頂開翻板,離開石室。
林蕭來到鬼魅被殺的山洞,他用刀將鬼魅的鬼臉面具挑開,果然,露出了一張殘缺不全,血肉模糊的臉。看來鬼魅自己的記載,還是可信的……
林蕭拖著鬼魅的身體,來到石室前,此時石室的翻板縫隙之間,冒著滾滾濃煙。林蕭將鬼魅的屍體丟向翻板,翻板搖晃,將屍體滑了下去,頓時湧上一股火苗,瞬間將鬼魅的屍體吞噬……
“你就和這個血池與秘籍一齊消失吧,下輩子投胎,記得選好一點……”
林蕭坐在遠處的石岩上,望著石室濃煙滾滾,久久不願離開,眼神中充滿孤寂,卻又多了些堅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