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青木從睡夢中醒來,他發現,他正蜷在一輛行駛著的轎車上。
他的正前方,也就是駕駛著這輛轎車的家夥,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胖子。坐在副駕的,是一個年紀與李青木相仿而身型嬌小又面容清麗與溫婉的女孩子;而在李青木右側的,則是一個緊貼著車門並正襟危坐著,垂眼望向窗外的男人。
迅速將那一切打量完畢,李青木也似乎終於回了些神。
他很快便將那三人的身份認出,並回想起了這次出行的目的:正值暑假,校內有好些個熱衷探尋靈異事件的同學,相約去南方深山裡的一個寨子,記錄在那裡發生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說是與靈異事件相關,倒不如說,那裡不過只是有些特定的民俗罷了。
就在李青木收到這個邀請的時候,他便對這種與孩童間過家家無異的行為嗤之以鼻。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兒時的玩伴,顧南之與程歡二人竟率先加入了這次探險。更有甚者,同樣是不知從什麽地方得來了這消息的四師兄,也厚著臉皮,跟了過來。
先不說旁人,就程歡這丫頭,可是當年師父都不敢收進門下的天才啊。
這丫頭,甚至是連命中都有與這道法有緣的神煞,在師父的引薦下,她很快就去了北方一個同修的門下修行。到了如今,李青木與她分隔了快足有四年之多,再見之時,他卻沒了本該的期待與歡欣。
是啊,天才,師父親口認定的天才,到底就是天才。
這剛一上了車,那丫頭就與四師兄侃侃而談。四師兄原是想仗著自己修道多年,出題考考那丫頭,卻不想,那丫頭不僅是得以對答如流,更是說了好些四師兄都未曾聽過的東西。
這入門幾年才只會作上幾道招財符籙的李青木,當然會立即心生煩悶。
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他愣是連句話都插不進去,漸漸也就不會再有心情同那丫頭敘舊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該怎樣努力,才能追上那早已與他拉開了那樣距離的丫頭,他也顯然不解,那閉塞又偏遠的山寨,怎麽就能同時將那幾人都紛紛吸引了過來。
他只知道,心裡有什麽在暗暗作祟的他,偏就不願去了解這背後的真相。
他只知道,那打扮得就好似花孔雀一樣的顧南之,當年就是程歡寸步不離的影子,這一次,他當然也不會例外。
再一望向顧南之那愈加壯碩起來的身材,李青木倒不禁冷笑了一聲。
李青木再是不肯去了解那真相的一絲一毫,但他不也乖乖跟來了麽?到了現在,仍還在不修邊幅又身形羸弱的他,也許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在程歡的面前,將那顧南之襯托得更加出眾。
反正,他也是鐵了心要躲著他們的,他倆要好了,那便好了唄。
想到這裡,李青木索性是將後頸上的帽子一把拽來,並用其將自己的整個兒腦袋罩住。
隨後,他更是又呼呼大睡了起來。
到了夜幕時分,那肩負著司機職責的四師兄,才終於將這一行人帶到了那個山寨。
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那些先是乘坐大巴又靠牛車輾轉到這裡的同學,竟是早上了許多。紛紛心懷無比好奇與期待的他們,七嘴八舌著就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照常理說來,那些寨民是必定不會接受,寨裡的民俗被傳成靈異故事的。
但似乎並未對此見怪的寨民,在談好食宿價格後,便不冷不熱地接受了這一大群嘰喳吵鬧的外人。
倒也不知是不是暈車的緣故,李青木雖被車外陡降的氣溫激了一記哆嗦,卻仍是渾噩暈沉得很。都全然沒了興致與心思一般,晚飯都沒多吃上幾口的他,匆匆就睡下了。
這樣的李青木,顯然與其他後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直至到了深夜,李青木才因外界的一陣陣響動,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而緊接著,四師兄那張不掩精明與狡黠的大臉,便毫無征兆地衝進了他的眼簾當中。
只見,瞪圓了雙眼的四師兄,悄聲說到:“七七,他們都不在了。”
見對方不應,他又抬頭望向了窗外,“他們都不帶我們玩兒。你快把衣服穿好,咱倆趕緊跟上去。”
還未徹底回神的李青木聽後,下意識便不快地回應到:“跟我什——不是,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一群小的跑來湊熱鬧,你這把年紀還跟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他是知道的,四師兄入門三十余年,其修為早已到了惡靈避退的境界。
但似乎是世間鬼怪愈來愈少的緣故,早便見慣了無數世面與陣仗的四師兄,幾年前便退隱山澗,再不問世事。
要不是有了這次邀約,李青木還真不見得能再見四師兄一面。
可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打小便十分寵愛自己的四師兄,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情願出了其一直守著的那方山水。
而面對那小老七沒大沒小的囂張樣兒,四師兄倒也像是早便習慣了一般。
他兀自咂巴了一口煙鬥,並長長吐出了一口煙霧,“我寫小說不要素材啊?”說罷,又似猛然間想起了什麽一般,他忙又暗罵出聲,“你這幾年敢情是白學了?這寨子裡藏的東西,你敢說是來湊熱鬧?”
這剛一說完,他手中的煙鬥,更是重重磕在了李青木的腦袋上。
倒也不知是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還是因為四師兄剛剛話語中的“東西”,李青木當即便清醒了不少。
他旋即坐起身子,並悄聲追問到:“什麽東——”
可那本就簡短無比的字眼,很快,竟又被他自己生生咽回了口中。
原來,就在這漆黑無比的周遭,唯有四師兄那嘴邊就似銜於口中一朵花火一般的火光。而在那火光的映襯之下,其原本因為肥胖而顯得有些憨厚與老實的面容,此刻,竟是那般令人移不開眼。
就那種未再被其藏於眸中的矍鑠,李青木再見,已是六年之後。
六年前,李青木才剛拜進「青玄宗」沒多久,就在他的跟前,四師兄隻身斬了數十隻惡鬼——四師兄那時眸中的神色與光亮,就與這此時此刻,並無任何的區別。
因此,李青木立即斷定,四師兄這是要認真起來了!
而又伴隨著煙草逐一燃燒的聲響,四師兄忽便輕快了不少的話語聲,便再次響了起來,“不過都是些雕蟲小技罷了。”
說罷,他便將煙鬥利落地插進了腰帶,“七七,今兒師兄就帶你開開眼。”
望著四師兄遠去的,仍舊靈活與矯健的背影,李青木愣了愣神,卻立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四師兄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帥了吧!別的不敢說,他李青木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親眼見了那一切!
懷揣著這樣久違了的期待,他趕忙追了出去。
可剛一邁腳出去,一件仿似是從天而降的粗布外套,便直直逼向了他的面門。接踵而至的,則是四師兄厚實而低沉無比的話語聲,“快穿上。你這小身板兒,待會兒真給凍沒了。”
慌忙接過衣服的李青木,下意識質問出聲:“誰小?”
四師兄卻扭過頭來,並笑著回應到:“你不必擔心我,我可是自帶一身小棉襖。”說罷,他更是伸手抽了抽自己肚子上的贅肉。
聽了這話的李青木,分明試圖再爭辯些什麽。
但最終,他僅是將那粗布外套套上,並快步又跟了上去。而那不知在何時就彌漫在了這寨中的濃霧,很快,就將他與四師兄整個兒吞沒。不過短短片刻之際,他便再也無法看見對方的身影。
在那極度昏暗而難辯方向的周遭,李青木不禁有些慌了神。
循著前方依稀的腳步聲,他隻恨不能要三步都並作了一步,隻為追上他那神通廣大的四師兄。
恰就是在這時,四師兄終於又開口說到:“那什麽,七七你自由活動一下。我先去準備些東西……”直至他愈加低弱的話音落了地,李青木的前方,也便再沒了任何的聲響。
而這樣的情形,這入門還不過幾年的李青木,應是立即心生絕望的。
尤其是,四師兄話語當中的“準備東西”——四師兄才不是謹小慎微的性子,到底是怎樣厲害的東西啊,竟也會讓他必須提前布置妥當。而面對這樣的角色,程歡和顧南之怎麽還敢帶著眾人去探險啊?
不僅如此,更讓李青木難受的是,那四師兄偏就是不愛將話說完。
哪怕是到了現在,對這寨子裡,對他同行的同學,對那不得了的東西,那四師兄愣就是能做到隻字不提啊!
四師兄對此當然可以氣定神閑,但他李青木怎麽敢心中不慌啊?
可就是不知怎麽搞的,李青木在得了這樣的安排之後,心裡偏偏就只剩下了平靜。
就好似,這個細伢真就是天地不怕,真就是能一眼窺盡了結局一般。
他隻不禁回想起自己八歲那年,他還缺著牙,就敢獨自在亂葬崗裡待夠三天三夜。就帶著這份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兒,今時今日,他還真就不會認慫求饒了。
於是,李青木立即頓住腳步,並放眼向四周打量過去。
借著遠處那宛如是懸在天邊的一大團火光,凝神細看的李青木,這才第一次看全了這山寨的模樣:這被重重木柵環繞在其中的山寨,是倚山而建的。就如層層梯田一般,這山寨被無數修建的石階隔作了一塊塊蜿蜒向上的區域。而令人感到意外與不解的是,這中間分明是耗了極大錢財與精力去建成的平坦開闊之地,並無作用;供人居住與生活的陽宅,愣是被生生擠到了地勢頗是坎坷與陡峭的兩旁。
就在正中間的開闊處,是空無一物的,就像是無人無物能近那般。
而寨中形狀高窄的各個建築物,都似乎是按照極為嚴格的間距,被安放與填充在山寨的各處角落。
李青木走近其中一處,這才發現,那密密麻麻被懸吊在門窗上的,正是一簇簇以無數黑線與烏雞勾玉編織在一起的繩結——盡管無風,但那些個繩結被湊在一處的模樣,遠遠一望,可真是像極了女人的長發。
即便心裡已有定論,但李青木還是會覺著瘮人無比。
再加上這寨中與盛夏截然相反的氣溫,他更是不禁又在四師兄寬大無比的外套中,猛縮了幾下身子。
但他那未被衣物掩住的皮膚,不是汗毛直立,便是疼得猶如被無數刀子割過一般。天生便對陰陽二氣十分敏感的他,當然在感知到這陣刺骨寒冷的一瞬,便能意識到那藏於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於是,他搓了搓雙手,並掏出手機以嘗試是否能夠聯絡上程顧二人。
而在那個年代,那信號都要全靠緣分和天意,手機上又怎會有手電筒和電子羅盤這種東西?
到了此時,李青木便是追悔莫及,在出發之際沒能帶上那些應急的東西。
可緊接著,那似乎早已沒電了多時的手機,又讓他徹底死了試圖提早提醒程顧二人的心。
而似乎,真正讓他死心的,還不止是如此——直到這時,他才猛然意識到,這被夜幕與濃霧籠罩的山寨,竟是空無一人!是啊,哪有燈光?哪有響動?哪有人影?除了那群外人以外,今夜,這山寨裡的男女老少可也是統統都不見了啊!
在再三又確定了這一點後,李青木終究還是慌了神。
他立即摸索著向那遠處的火光奔去,過了好一陣,他才氣喘籲籲地停在了一塊巨大的石質玄關前。
然而,令他立即又心生無數震驚與詫異的是——
在遠處的時候,不不不,應該就是在上一秒的時候,那高懸在玄關頂上的火光,分明還是赤紅的啊——此刻,就在李青木的眸中,那將他整個人都染了色的光亮,卻是一片幽綠!
伴隨著一陣陣似有似無的,宛如是女子啜泣般的聲響,那幽綠的火光正在隨風緩緩搖曳著。
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李青木愣是不敢再移開半分的視線。
他便一邊支棱著高高揚起的脖頸,一邊小心翼翼地繞到了玄關的那一頭,以再將那鬼火看得清楚一些——就是在他再次頓住腳步的一瞬,那鬼火的正下方,竟憑空乍現出了一個黑影!
在繩子與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一兩秒後,那黑影便向上回彈了數尺。
再等李青木定睛一看,那脖子被赫然深勒出了一道印子的黑影,更是旋即從口中吐出了一大截通體烏黑的舌頭——再伴隨其長發與周身墜飾的落下,一灘灘烏漆麻黑的黏稠物,便自那黑影嘴裡,猛墜到了地面!
而緊接著,那黑影身後的玄關上,便兀自生出了好些殷紅的圖案。
那雜亂無章而又刺眼無比的圖案,再不過多時,就又因那向下不斷滲出與滑落的殷紅液體,沒了最初的輪廓。
再望著那幾乎就是要被全數都浸染作了一片血紅的石壁,李青木的心臟,終於似是不聽了使喚一般,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下意識又抬眼望向了那同樣也在隨風擺動著的黑影——那裡,又哪裡還有那被生生吊死在高空的女人?就在那鬼火的右側,就僅是有著一只在那處歇腳的烏鴉。
只見,那烏鴉收著雙翅,正直勾勾垂望著地上的李青木。
但那對視才不過是短短維持了數秒,那烏鴉便冷不丁地展開雙翅,似利箭一般飛了出去。
隨即,那高台上巨大的響動,使那上面似乎被遺忘了多年的一串鈴鐺,轟然墜落在了李青木的腳邊。猝不及防的他,當即便被嚇得後退了一大步——可接踵而至的,卻是四師兄的呵斥聲,“當心!”
這時的李青木,可早已是那驚弓之鳥。
即便他的腦子能在第一時間辨出那話語聲的主人,但他還是又連連後退數步,並一屁股跌坐在地。
再等他回神過來,四師兄在那玄關前擺弄著什麽的背影,便又映入了他的眼簾。驚魂未定的他,足足在心裡做了好幾秒的思想鬥爭,這才肯望回那高台……
好家夥,那處懸在那鍋裡的鬼火,竟又變回了正常的火光!
那道他正正面向的石壁,也只剩下了似乎早便經歷過無數風吹雨打的斑駁印記。
而剛剛那的確落在了他腳邊的東西,此刻變作的,正是從四師兄手中失手滑落的一盞三清鈴。
對這一切將信將疑的李青木,立即又猛吸了一口周遭的空氣。
是啊,之前那女人口中泄出的無數汙穢,不見了蹤影;那周遭又辛又酸的惡臭,也似乎……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卻都不及他再細想下去,四師兄從不離手的煙鬥,便又狠狠落下。
望著小老七那張煞白而全沒了血色的臉,四師兄倒是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到:“都叫你當心了!我這三清鈴要給你一腳踩壞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當鈴鐺搖啊!?”
但事實上,都不用再見那小老七此刻的,儼然沒了心思再顧及疼痛與其他的神色,四師兄便已能意識到了些什麽。
只是,他顯然是看不慣師父那婆婆媽媽的做派。
權當那一切不過就是讓小老七又開了眼的他,便自顧自地又回了身,並繼續擺弄起了供台上的物件兒。
而李青木這時,才好賴是定住了心神。
準確說來,是四師兄那般真切的存在,立即又給了他莫大的安心。他有些渾噩地站起身來,並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四師兄——真不愧是他打小便視作是神一般的男人啊!四師兄不僅帶來了跟了師父大半輩子的煙鬥,那三清鈴也帶上了,這一次就算真是遇上個大的,那也穩了!
要知道,在他們這一行看來,那香煙都是用來給死人的。
這「青玄宗」數代下來,可都是不許弟子抽煙的。四師兄要是沒有通天的能耐,必定是得不來師父的煙鬥的——經由這二人數十年的養護,這煙鬥,可早已是世間屈指可數的一大法器了。
再加上四師兄另外帶來的寶貝,他李青木今兒不得真一口氣見夠世面?
然而,這樣在心頭頃刻間便滋生與彌漫開來的歡欣與雀躍,卻沒能再多停留個幾分——只見,四師兄大手一揮,便將供台上的幾瓶白酒,統統裝進了自己的挎包裡。隨即,他更是一口咬下半個供台上的蘋果,又一口豪飲了半瓶的白酒!
在滿意地打了個酒嗝後,他又取來一塊兒黃布,並一股腦兒將案上的香爐裹在了其中。最終,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那早已是鼓鼓囊囊了的挎包。
而親眼見了四師兄那樣毫不客氣與見外的行為,李青木忍耐了半晌,還是一個沒忍住,支吾到:“師,師兄……?”
四師兄則一邊大口嚼著余下的蘋果,一邊囫圇到:“我替這寨子降妖除魔可是分文不取,我拿點兒東西怎麽了?”
李青木隻得繼續沉聲說到:“可是,明明是這寨子古怪得——”
四師兄卻像是失了耐心一般,搶過了話去,“你說到點子上了。這寨子要是真養了不該養的東西,我們不是更應該從他們手上拿點兒東西?”說罷,他又扔掉了手中的雞毛,“嗯,這雞,拎著。”
跟隨著四師兄指去的方向,李青木這才發現,那供台下方的石壁處,正倒掛著一隻公雞。
那被剜去了雙目的公雞, 早便被抹了脖子,一動不動地維持著其死前的姿態。趴跪在地上的李青木,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公雞從石壁上取下。而那公雞的重量剛一到他手上,他便意識到,那公雞的血,在其死前已是被放了個一乾二淨。
下意識一般,他張開嘴巴,試圖開口說些什麽。
那似乎早便洞穿了一切的四師兄,卻率先又開了口:“可不打緊,這公雞是個貨真價實的處男。我也不是要用它來做什麽,我就是看你雙手空空,替你找個防身的東西罷了。”
聽了這話的李青木,當即便疑惑而不悅地“啊”了一聲。
哪知,那儼然就是摩拳擦掌了起來的四師兄,大踏步著就要出了寨子。一時心急的李青木,趔趄了三兩步,這才跟了上去。
而剛一出了寨門,四師兄便又高舉右臂,大喊出聲:“七七,出發!”
拎著大公雞的李青木,則不掩崇拜地追問到:“師兄,我剛剛就想問了……您知道咱該去哪兒找程歡不?”
四師兄不禁瞥了一眼小老七,隨即,故作神秘的他,低聲說到:“歡歡那小丫頭機靈得很,她臨走前留了東西給我。”說罷,他便從挎包中掏出了一樣周身閃爍著紅光的東西,“我剛剛費了好多工夫才琢磨明白,咱就跟著這東西走,一定能找到他們。”
憑借著那道微弱的紅光,李青木臉上很是期待的神情,清晰無比。
但另一邊,四師兄的臉色,卻愈加複雜了起來——是啊,歡歡這幾年在那同修門下所習得的,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