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呈現在他眼前的這幅慘狀,令他好不容易才脫離險境後,所獲得的安心感被摔得粉碎。
格托斯留下的兩名護衛死了。
他們兩個的屍體被橫豎交叉著擺在地上,眼珠凸起,面容猙獰,胸膛裂著一個慘黑的大洞。
心臟,又是心臟!
難道那個詛咒是范圍型的?
不!
傷口的細節告訴諾曼並不是那樣。
兩位護衛胸前的大洞,並非由內而外撕裂,而是像被某種野獸的爪子刨開的。
地上的血跡尚未凝固,這代表凶手可能還在附近。
這提醒了諾曼,他得快點離開這裡。
“咕嚕——”
某種絕非活人的聲音,緊貼著他的後背響起。
諾曼全身毛發倒立,他急忙回頭,但還不等他看到他的背後有些什麽,沉重力量就擊打在他的腰間。
於是他便被掀飛了,重重的砸在地上。
忍著疼痛,諾曼一個軲轆爬起來,看清了襲擊者的模樣。
它大致是一個人的輪廓,但卻又有許多多余的器官,甚至蟲子的某部分雜亂無章的長在它的身上,它的後背上生長著有著許多人頭大小的鼓包。
怪物的體表覆蓋著一層似乎極其粘稠的黑色液體,這令它的表面看起來富有彈性。
這粘液之下的軀體仿佛是由無數蛆蟲堆積而成,諾曼甚至能看到它們在不斷的在皮下蠕動。
這絕非自己現在能戰勝的怪物!
意識到這一點,諾曼立即粗暴地掀開了提燈底部的蓋子,將手指伸進去。
趕在在怪物再次發動進攻之前,他啟動了提燈最核心的機關,然後將整個提燈砸向怪物。
提燈並未落在地上,而是被某種力量托舉在怪物頭頂。
隨後的一瞬間光芒大作,潔白的光芒幾乎要翻滾成無形的火焰,很快就遍及了怪物的每一寸體表。
然後,燈火熄滅。
奇跡已然發生。
熄滅掉的不僅有燈火的光芒,還有怪物的色彩,在提燈的籠罩之下,它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白。
怪物不再能夠行動,它被禁錮住了。
趁現在,離開這裡!
見提燈發揮了效果,諾曼立刻踉踉蹌蹌地向外跑去。
他不確定提燈剩余的能量,還能夠支撐神聖禁錮這個高級法術多久,現在是抓緊時間,走為上策。
就在他快要到達向外的門前,一段詭異的旋律在他耳邊突兀地奏響。
這段不知從何處響起的旋律似乎擁有無窮的魔力,吸引著他的精神不斷下落。
睡意瞬間把持住了他的大腦,他搖搖晃晃向前幾步,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
黑暗的原野上,諾曼摸索著橫擋在他面前的一堵無邊無際的高牆,在凝固的時間中行走著。
一切的希望與意志均在這漫長的行走中被磨滅,可他最終還是找到了一點光亮。
於是他奔跑著,在黑暗的原野上歡呼雀躍。
可等他終於抵達,卻發現在那光亮中,一雙猩紅的眼睛早已在那裡窺伺他。
不——
諾曼一下子驚醒了,急促地喘息著,發現剛才的一切只是噩夢。
不過他現在的處境比噩夢也好不到哪去。
他仍待在庫房外的房間,靠在斜對著密碼門的牆角裡,雙手雙腳均被繩子死死綁住。
房間的中央,
剛剛的怪物在那裡喘息著,法術的效力已經過去了。 在怪物的面前有一個削瘦的黑衣男人背對著他蹲在那裡,似乎正在忙碌的鼓搗些什麽。
等到黑衣男人稍微側身,諾曼才看到他正在做的可怕之事——他將其中一個侍衛的頭顱縫合到了怪物的身上。
諾曼看到怪物身上的黑色粘液,蠕動著將那顆頭顱覆蓋住了,使其變成了它身上的又一個鼓包。
他是這隻怪物的馴養者?諾曼屏住呼吸,試圖一點點靠牆站立起來。
然而黑衣男人已經發現了諾曼的蘇醒,做完手上最後一點活計後,就轉過臉來看著他:
“別費勁了,小家夥。”
男人面容枯槁,聲音嘶啞難聽,所發出的每一個音調仿佛都是為了折磨他人的耳朵。
在他的腳邊,怪物如同小狗一樣蹭著他的鞋子。
“你想要幹什麽?”諾曼沒有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活人,居然是一個看起來就十分邪惡的家夥。
黑衣男人隨意地踹了怪物一腳,表情裡帶有幾分嫌惡。
他向諾曼走近幾步,怪物也小心翼翼地跟著他的腳步:“我只是來取點東西,小家夥。”
“什麽東西?我可以幫你尋找,只要你放開我。”
聽了諾曼這話,黑衣男人卻發出了瘮人的笑聲:
“小家夥,你不會願意幫我尋找的。不過讓你知道了也無妨,我在找一朵花,那朵馬上就要盛開了,我現在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花?
諾曼聽了這話一頭霧水,但旋即他便一下子想倒了,自己……確實有過一朵花!
——那朵自他的胸膛中鑽出盛開的血肉之花!!!
兩名侍位心臟就是被他手下的怪物刨出來的,他在尋找……是的,他在尋找的就是我。
可他是誰,又是怎麽知道的?
諾曼努力的控制情緒,他明白,自己顯然已經被黑衣男人確定為目標。
但黑衣男人還並不知道血肉之花已經盛開過了,那個詛咒也被邪靈少女壓製住了。
黑衣男人的目的大概就是猩紅寶石,只是猩紅寶石現在已經和諾曼的心臟融為一體了。
冷靜!冷靜!幽藍火柱總不會就是為了讓自己再這裡送個人頭吧,再說邪靈少女應該也能幫上忙!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能活下去!
除了要想辦法逃走以外,還得設法從黑衣男人的口中得到關於猩紅寶石的秘密。諾曼深呼吸幾口,在心裡仔細地打算著。
他決定順著黑衣男人的話語,多跟他聊交流,以套取更多的信息。
“花?這裡沒有養花,我可以帶你去城主府的花園。”諾曼誠懇的說。
“小家夥,難道你以為我尋找的是普通的凡花嗎?”
“那你要什麽花?我的父親是奧利弗大公,你放過我,我一定能給你找到!”
黑衣男人的眼神中又增加了一些愉悅:“嘿嘿嘿,我要找的花就在這個房間……就在你的身上!”
“我?”諾曼睜大了眼睛,聲音都顫抖起來。
黑衣男人顯然很滿意諾曼的反應:“小家夥,你知道我有多急不可耐嗎?”
“如果不是儀式的需要,在你反應過來之前,我就會把你切成兩半。”
“啊!那樣是多麽的仁慈啊,你不用再忍受精神的惶恐,可惜可惜。”
儀式的需要?
籠罩一切的迷霧,又消散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