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發老者的聲音並不響亮。
但連書君注意到,就在方桐說出水澗村三個字的瞬間,幾乎整個警察局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了過來。
一度間變得極為安靜,不過,轉眼又恢復如常。
方桐向對方解釋:“最近市裡發生一起綁架案,受害人的老家就在水澗村,我們需要去調查,她是不是回來了。”
“我明白,但是方同志,你們要進山最好還是等明天吧。”老警察盤算了一下時間,“從這裡到水澗村起碼兩個鍾頭,等你們要下山的時候,天就黑了。”
“山路不好走嗎?”孫雯雯問道。
“這也是一方面。”老警察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後招呼連書君他們進到了大廳邊上的辦公室裡頭,這才繼續說道,“那個村有古怪,我怕你們晚上去了,不安全。”
“有古怪?”
老警察咽了幾下口水:“說,說白了,就是有髒東西。”
髒東西,連書君心裡咯噔了一下。
而方桐與孫雯雯對望了一眼,由方桐問道:“老同志,能說得更詳細點嗎?”
“這件事也算有些年頭了。”
“大概在七年前,水澗村就接連著出現了凶案。”
“最開始是有人在樹林裡遇害,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傷口,像是被活活毆打致死;”
“就在我們調查過程中,第二位受害者出現了。”
“這一次是個女人,她······她的整個下巴被人撕裂開來,一雙眼睛瞪得就好像要掉出來一樣,我可從來沒見過,有人是這種死法的。”說道這裡,老警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深深呼吸了幾下,似乎那具屍體依舊在他的眼前。
方:“後來,犯人抓到了嗎?”
“犯人?唉,說來慚愧,那時候,我們根本管不上抓什麽犯人了。”老警察頓了一下,“因為第三個差點受害的人,就出在了我們警察當中。”
眾人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仔細地聆聽老警察的述說。
“調查到了第三天,我們依舊毫無頭緒,從樹林出來,路過了水澗村前的那口湖潭。”
“連日折騰,有個警員也比較困倦,就到了潭水邊洗把臉。”
“結果那家夥突然一頭栽進湖裡,還被什麽東西往湖潭中心拽過去。”
“我們連忙找來長木棍,打算把他拉回來。”
“我還記得那時候,清楚地見到了一隻白色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那個警員的腿腳,直到它消失之後,我們才把人救上來。”
“而且,那個警員上岸之後,嘴裡不住地說著
——下山,我得趕緊下山,不然下一個就真的是我了!”
“我們也是犯怵,趕忙帶著那個警員下了山,當天他就害了一場大病,足足一個月之後才恢復過來。”
趁著老警察喝水的空擋,方桐提問道:“那之後,水澗村的狀況怎麽樣?”
“之後,這種離奇的凶殺在那年不了了之了。”明明說著結束的話語,老警察的臉色上卻又浮現出驚恐的神色,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但到了下一年,一樣離奇的事情又發生了。”
“我們上報了雲城市級的公安局,但這一次,第三名受害者出現在了上山調查的隊伍裡。”
“我們實在拿那髒東西沒有辦法,最後也只能作罷。”
“那東西每年都會出現?”孫雯雯感到很奇怪,既然這類案件上報到雲城市級公安局過,應該會由當時的箱庭去處理,
留下檔案才對。 但來得途中,她簡單查閱過水澗村的資料,並沒有相關信息。
老警察搖了搖頭:“這幾年我就不清楚了。”
“那次以後,水澗村也不再報案。偶爾能見到村裡的人出來辦事,看起來沒什麽古怪的,他們應該是自己解決了。”
“難怪······”孫雯雯豁然了。
連書君卻起疑了。
自己解決了?
老警察一開始說案件發生大概在七年前,而六哥所說的那片報道在三四年前,時間上幾乎正好連接得上。
難道說,水澗村裡的髒東西和M婚有關?
方桐好奇地問道:“既然已經解決了,那麽為什麽您不讓我們上山呢?”
“除了落水那一次,其他的案件都在晚上發生。”老警察解釋道,“而且,我也不敢打包票說那髒東西不會再害人,所以,幾位要是打算上山去水澗村,最好還是白天出發,白天回來的好。”
和老警察聊完後,天色也已經步入黃昏。
日落西山,小鎮上的的一切都披上了橘紅色的輕紗。
人家都這樣攔著他們了,方桐和孫雯雯商量了一下,決定今晚暫且在樂安鎮休息,明天再上山去水澗村。
另外,也能有時間把老警察的話整理一下,轉述給市區裡的同伴,好有個照應。
“怎麽了,見習生。從剛才就愁眉苦臉的,被嚇到了?”孫雯雯從後視鏡裡看到連書君的表情,微笑著問道。
連書君回過神來,臉上微微一紅。
上次案件,陸千秋就說到過,總把事情埋在心裡,不說出來光自己思考是他的壞習慣。
連書君把六哥提到過的M婚報道告訴了車上的其他人, 並提出了自己的假設:“水澗村裡會不會確實存在奇怪的東西,而M婚恰恰是他們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種辦法持續的時間會不會長久我不清楚,但說不準,今年輪到的人正好是張春華。”
“張春華自己並不知情,只是見到老家來的親戚就打開了門。”
“但當她被告知新娘是她的時候,自然做了反抗,也就造成了現在的綁架案現場。”
車廂裡沉默了片刻。
“小書說得挺有道理的。”方桐打破了沉默,“雯,一會你把小書的推測一同報告給秦隊。”
“那我們明天該怎麽行動?”
“先上山看一看,如果真的在辦M婚,還是得中止他們才行。後續再發生什麽,繼續調查就是了。”
孫雯雯讚同了方桐的決策。
而連書君轉過頭,看向軒轅鏡。
這個女孩從今天見面開始,就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沒說過:“軒轅鏡,你怎麽看?”
“你說得很好。”
“呃······謝謝啊。”連書君眼皮抖了抖,“是我問得不對,你怎麽看那位警察大叔說的髒東西?”
在畫皮案裡,軒轅鏡充分展現了她對怪力亂神的理解。
而且最後解決畫皮的也是這個女孩子。
這讓連書君明白了,軒轅鏡成為箱庭見習生的最大原因:
——這個女孩是這方面的,專家中的專家。
但他只見到軒轅鏡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也不清楚,只有去了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