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玉釧在晴雯處挑了一個鐲子,迫不及待的將其套上,又領了二十兩銀子,喜滋滋出了賴家。
來到自家門口,將套著鐲子的袖子往上摞了摞,剛準備邁步進門,又忙將另一支袖子也同樣操作了一遍。
這才邁著小碎步進到屋內。
金釧因是王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在家裡父母看她也較玉釧高上一籌。
她昨日剛被賴尚榮收了房,今兒就得了這鐲子,賴尚榮又給了二十兩銀子。
想到自家姐姐身為王夫人的大丫鬟,也沒這等分量的首飾,不由生出幾分顯擺的心思。
雖然這賞賜裡也有姐姐一份功勞,可到底大爺賞的是自己。
“爹!娘!我回來了!”
走進屋內,只見老娘正拉著姐姐金釧的手,坐在炕上閑話家常。
隨手將銀子往炕上一扔。
“姐姐也回來啦!走了一路,快讓我歇歇!”
隨即往炕上一躺,雙腿叉開道:“早知道就不逞強,推辭大爺安排的馬車了。”
說著一撩滑下來的袖子,埋怨道:“戴著這個也太沉了些,以後叫人家還怎麽乾活嘛!”
賴尚榮當然沒有給她安排車架,不過不妨礙她在母親和姐姐面前說個小謊。
金釧看到黃燦燦的鐲子,一把抓住玉釧的小臂,一邊打量鐲子一邊驚喜道:“賴大爺將你收房了?”
玉釧羞澀的點頭道:“嗯!那二十兩銀子也是大爺叫我帶回來的,給母親賀壽!”
“二……二十兩?”
白老娘摸了摸炕上的錢袋,咧著嘴道:“他家雖比不得府裡顯貴,出手倒是大方,便是你姐姐在太太身邊那般得寵,也隻給了五兩銀子。”
金釧埋怨道:“媽!這怎麽能一樣,我在太太身邊只是個丫鬟,等過兩年派到二爺身邊,自然賞賜也會提上來的!”
接著又對玉釧道:“你如今雖被收了房,但也不能懈怠,還得肚子爭氣才成,如今賴家還沒個小少爺,你若是能搶先添個一兒半女,就是賴老爺、徐大娘也會高看你一眼!”
聽了姐姐的話,玉釧一時也顧不得有創在身,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屋子中央,在母親和姐姐詫異的目光下,開始一絲不苟做起了深蹲。
白老娘慌忙跑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前額。
“丫頭!你該不是魔怔了吧?”
玉釧抬手掃開老娘,對著金釧道:“姐姐快過來跟著我學,這是大爺教我的生子秘方,說是越早練越好,你先提前練著,待過兩年到寶二爺屋裡,一準能生個兒子!”
雖然不免跟姐姐較勁,但好歹是姐妹,原先姐姐教她現在她教姐姐,倒也不肯藏私。
金釧將信將疑道:“這是什麽方子?哪有這樣就能生兒子的?”
玉釧撇著嘴不屑道:“我們大爺連那香皂都弄得出來,這個算得了什麽嘛!”
她這樣一說,金釧也不敢怠慢,忙跑到玉釧身旁,一絲不苟的有樣學樣。
不說玉釧姐妹倆如何鍛煉身體。
賴尚榮此時已經大功告成。
呃……也不能說大功告成,既然猜測是寶釵要學,當然不能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怎麽也得一來二去先做個筆友,即便寶釵有所懷疑,隻肖推脫不當面解釋不清楚便是。
將信折好遞給香菱,還不忘叮囑道:“今兒時間太緊,我還得去榮府,恐怕這信裡未必說得清楚,你先帶回去,有什麽不懂之處叫他過來問我。
” 略一沉吟道:“嗯……寫信叫你送來也成!”
香菱接過收好,連連道謝。
做戲做全套,說要去榮府賴尚榮也不耽擱,隨即起身出門。
香菱原也想跟著一起去找黛玉,想到另有任務,隻得在後門與他分道揚鑣,回梨香院去了。
一路看著拆得亂七八糟的後院,賴尚榮也懶得細看,徑直來到前院議事廳。
“賴兄弟今兒怎麽來得這般早?”
賈璉熱情的招呼道。
王夫人並未提及是賴尚榮自告奮勇查帳,賈璉隻當王夫人委托,他也是無心之失,加上後來重新接管事務,賴尚榮對他和賈珍等人區別對待,更讓他確信賴尚榮是因為查帳牽連自己心生愧疚。
當然帳目還在賴尚榮手裡管著,也就只能一笑泯恩仇了。
因為送平兒香皂,她也不方便使用,賴尚榮前幾日又送了他十塊香皂,想借著他的手給平兒。
賈璉隻當他討好自己,如今二人倒有了些狐朋狗友的味道。
“晚上過來多有不便,以前是不得已,今日恰好休沐,當然早些過來!”
“要我說你和珍大哥也是連襟,不過是些小誤會,不如給兄弟個面子!”
賈璉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陣子被鳳姐端了體己,安安分分過了大半月,這陣子小賺一筆,又打起了賈珍小妾的主意。
可賈珍所托那金銀器皿的活被賴尚榮否了,事情沒辦也開始跟他打起了機鋒。
所以他才想到替二人緩和關系,乘機落實金銀器皿的活。
不過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賈珍現在對賴尚榮可謂恨之入骨,哪裡肯緩和關系。
賴尚榮也懶得和他解釋什麽,隻虛與委蛇道:“這事也不能怪我,秦鍾是我的學生,秦氏跑到我家我還能不管?”
賈璉卻當他有和解的想法,笑道:“有你這句話就成!”
接著舔著臉道:“兄弟!那香皂如今市面上不好買,回頭你再拿十塊給我!”
賴尚榮瞥了眼賈璉,前幾天剛給了十塊,這要是賈珍他還會覺得是姬妾眾多分不過來,可賈璉數來數去最多王熙鳳、平兒,也虧他好意思開口。
調笑道:“前些天不是才給你十塊?怎麽嫂子就是吃也用不了這麽快啊!”
正說著,只見平兒進來,賈璉立即住口不言。
平兒看見賴尚榮不由微微一滯。
隨即故作鎮定道:“林姑娘的人參養榮丸快吃完了,奶奶叫我來跟二爺說一聲,抽空再做些莫要斷了。”
“這事晚上回去說就是了,也值得巴巴的跑一趟。”
“奶奶怕晚上回去說了二爺明日也忘了,叫你現吩咐下去。”
見賈璉罵罵咧咧的喚人,他連忙招呼一聲:“璉兄弟你忙,這帳目也看完了,就先回去了!”
說著偷偷看了平兒一眼,隨即轉身出門,晃晃悠悠的往後院方向走。
少頃,只見平兒快步跟了上來。
二人離著兩米的距離,賴尚榮壓低聲音道:“香皂可收到了?”
現在大白天東北角的小院雖然未必有人,但後院正在施工,當然不能好去,加上鳳姐還等著平兒回話,只能假裝同路交談。
“什麽香皂?”
“賈璉沒給你?我想著給你你也不好用,前些天才給他一些!不會都被王熙鳳……”
不等賴尚榮說下去,平兒脫口道:“奶奶也沒見過!”
隨即對賴尚榮道:“璉二爺那脾氣,油鍋裡的錢還要找出來花,前陣子被奶奶端了體己,你居然還給他香皂,怕是被他拿出去賣了!”
賴尚榮忍不住一聲國罵,沒想到堂堂榮國府承爵人的賈璉,居然如此不堪。
“呸!我還怕他不給你特地給了他十塊,想著這麽多怎麽也能分給你一塊,他沒給你也就算了,你進門前他還好意思跟我再要!”
“十塊?大爺以後千萬別再便宜他了!”
說話間二人到了榮禧堂前,平兒忙墜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賴尚榮則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