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雅苑商議了配股,一切都開始有條不紊的推進。
朝堂上,由忠順王挑頭,呈奏龍將造船廠非但閑置可惜,還每年需要耗費銀錢維護、管理,不如將其拆分變賣的提議,受到了賴尚榮及陳譯文等人的附和。
早已知情的正隆帝,大手一揮,便將拆分定價等工作,交由戶部酌情處理。
龍江造船廠屬於朝廷資產,一直記在戶部名下,這也是戶部的份內之事。
隨即,忠順王又邀請眾人,再次聚集清竹雅苑,希望賴尚榮能夠在估值上做些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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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朝廷資產流失的事情,賴尚榮已是見怪不怪。
他深知有些銀子拿著燙手,故而義正言辭的予以拒絕,雖然他的態度,讓忠順王頗為不爽,但畢竟站著大義,他也不敢較真。
而賴尚榮這邊,則兵分三路,他自己坐鎮京師不提,賴大則帶著賈菌與孤兒匯合,再獨自趕往津門,與提前達到的柳湘蓮,完成九艘海船的買賣,並著手興建水泥工廠。
這日。
戶部的最終定價剛剛出來,近水樓台的賴尚榮,便挑選了三個綜合條件最好的船塢,以每個三十萬兩的價格,先與戶部簽訂了購買合同。
他為了避嫌,全程沒有參與,這個價格比他預想的,還要稍稍便宜一些。
這倒不是有什麽弄虛作假,畢竟,船塢與別的不同,地皮的價格並不算高,空置還需要維護保養,能夠甩掉這個包袱,整體算下來,還能為國庫添加兩百萬兩庫銀,已經算是意外收獲了。
雖然比預計的少了些成本,但賴尚榮不打算降低預算,還是打算籌集一百三十萬兩。
當然,這裡麵包含了,所謂前期支出的十五萬兩。
余下的二十五萬,留下十萬做為流動資金,余下的分別做為修繕維護,招募工人,采買物料等方面的資金。
交付了戶部購買款項,賴尚榮並未急著去找榮府和薛家。
一來,還有十多萬的余額,暫時不缺銀子。
二來,他還在等史家的消息,不好給三家配股。
不過,他不急不表示賈璉和史家不急。
原本在忠順王挑頭之前,賈璉便將消息透露給了史家,奈何他一直不太靠譜,史鼐和史鼎兩兄弟並沒有拿他當回事。
直到聽見朝廷將要變賣龍江船廠的消息,才後知後覺的找到了賈璉。
賈璉也算有自知之明,怕賴尚榮不在家,被堵在門外,會被史家看輕,影響了自己討要好處費,故而將二人留在自己外宅,自己則來到賴家等候賴尚榮。
聽說邀請自己去花枝巷外宅,賴尚榮搖了搖頭道:“這樣吧!你辛苦一下,回去喊他們去嫂子那邊,我先過去讓她安排一下。”
不是賴尚榮要在史家面前,暴露與王熙鳳的關系,落賈璉的面子,而是他確實不願兩頭跑。
見賈璉有些遲疑,賴尚榮知道他怕家醜外揚,又補了一句:“璉二兄弟若是覺得不妥,放在府上前廳也行!”
“不不不!怎麽會不妥,就按尚榮說的辦,我這就回去。”
見賈璉離開,賴尚榮回屋換了一身便裝,施施然來到了榮府。
聽聞賈璉還要帶史鼐、史鼎前來議事,王熙鳳不覺有些失落。
一邊吩咐下人安排酒席,一邊試探道:“尚榮晚上沒旁的去處吧?”
賴尚榮抬手托住王熙鳳尖俏的下巴,一口噙住朱唇,仔細品鑒了一番,笑道:“一事不煩二主,既然已經叨擾了二奶奶,當然要有始有終,一煩到底咯!”
王熙鳳一時間有些意亂情迷,又聽他拿腔拿調的吐出‘到底’二字,頓時媚眼含春,一雙素手也不自覺的往下探去。
諂媚道:“大爺回回都說會憐惜人家,到底便打住,卻總是……人家心裡頭……”
這邊剛剛來了個起手式,忽聞廳外傳來小紅的聲音。
“璉二爺帶著史家兩位老爺來了!”
二人連忙分開。
賴尚榮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袍服,只見賈璉引著史鼐、史鼎步入偏廳。
史家兄弟見廳內只有賴尚榮和王熙鳳,面露驚疑,隨即看見端著酒菜進來的下人,這才釋然。
行了禮,分賓主落座。
史家兄弟開門見山道:“聽璉二說尚榮興辦的造船廠,還在籌股?”
“籌股?”賴尚榮一臉詫異道:“二位世叔這話是從何說起?我在造船廠撥出一成股份,分給榮府和薛家不錯,要說籌股那真不至於,國舅爺隻分得兩成,陳尚書和仇大人加起來,都隻得了一成半不說,隻消我放出風去,難道還會缺銀子不成?”
史鼐忙道:“對對對!尚榮你的生意,打著燈籠也難尋門路,又怎麽會缺銀子呢?”
史鼎忙搶過話頭:“我們哥倆聽璉二說了,府裡滿打滿算只能拿出五六萬兩銀子,不知能不能讓咱們也分……也盡一份綿力?”
賴尚榮明知故問道:“哦?府裡只能拿出五六萬兩銀子?”
有王夫人和王熙鳳,他對於榮府的財政狀況,比賈璉還要清楚,這麽說不過是要吊著史家兄弟。
史鼐忙道:“對對對!既然府裡只能拿出五六萬銀子,這股份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讓咱們填補進去,如何?”
史鼎見賴尚榮略顯遲疑,忙補充道:“一個好漢三個幫,眾人拾柴火焰高,以咱們的關系,入了股,也必定唯尚榮馬首是瞻!”
賴尚榮假意為難道:“兩位世叔有所不知,府裡雖然銀子不足,但薛家卻不缺銀子,短的份額他們那邊自然能夠填補上去,倒是不必麻煩兩位世叔了!”
“誒!尚榮何必見外,這怎麽能說是麻煩呢?”
“就是!論起來,他薛家太太不過是二太太的妹妹,咱家可是老太太的親侄兒啊!”
“老夫人跟姑母也是多年的情分,論起來咱家與尚榮,才更近一些啊!”
……
兩兄弟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唱一和,配合無間,完全沒有之前的嫌隙。
賴尚榮不為所動,搖頭道:“兩位世叔有所不知啊!薛家早已將二房的琴姑娘許給小侄做妾,只是國孝家孝期間,還沒過門,如今也算半個姻親,論起來還是那邊更親一些!”
他故意在薛家二房上加重了語氣,意圖點醒二人,一人過門全家得利,不必糾結於自家。
可惜,兩兄弟並未領會其意圖,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過是一房妾室,怎麽還值得尚榮這般照顧,所佔股份竟還越過府裡!”
兩兄弟並非同心齊力,只是怕單獨出面分量不夠,之前就聽說有薛家參股,早已打好了腹稿,打算從親疏入手。
如今被賴尚榮連消帶打,又不好當面商議,隻得順著原有的思路走下去。
“誒!”賴尚榮見二人不上道,羊裝不滿道:“二位世叔此言差矣,我家本就沒什麽親戚,這妾室雖算不得姻親,卻看得比旁人重些。”
頓了頓接著道:“若非邢世伯代管家中產業,每年的分紅足夠他花用,怎麽也不會少了他一份。”
“尚榮……”賈璉剛準備幫著說合,卻見賴尚榮飄來的凌厲目光,馬上改口道:“尚榮說的不錯,舅舅隻岫煙一個女兒,光是每年的分紅都花不完,哪裡還需要入股,如今過的那個順心,只怕比老爺手頭上還要充裕些。”
他這話有些言過其實,但不妨礙史家兄弟聽得面面相覷。
賴尚榮也點到即止,舉杯道:“兩位世叔莫怪,這造船的生意前景廣闊,也要耗費我不少心力,且再等個兩三年,咱們未必沒有機會合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