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休沐過後,賴尚榮來不及體會,榮府兩位太太盡在掌握的便利,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入冬的頭場雪一下,工業園的工程也不得不暫停了下來。
但規劃等事務,依然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加上升任戶部侍郎,熟悉業務的同時,還要參與早朝。
寒冬臘月的,他也不願再留宿榮國府。
雖然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但還得回家換官服,雪天路滑,自然也就懶得兩頭折騰了。
休沐那日,王夫人的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他一時興奮過度,以至於忘了討要小紅。
不過,如今不比之前,王夫人已是言聽計從,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日,頭場雪剛來,在會芳園鍛煉完畢的賴尚榮,看見陽光房內輕咬筆掛的惜春。
賴尚榮悄然移步,來到陽光房內,繞到惜春身後,一手將其攬在懷中,一手伸過去握住惜春握筆的柔荑。
湊到惜春耳邊,哈了一口熱氣,和風細語道:“惜春妹妹怎麽還不下筆?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惜春被他突然襲擊,明顯一顫,聽到他的聲音,才定下心來,將粉背在他的懷裡靠了靠。
“惜春想替賴大哥畫下這雪景,又怕自己學藝不精,糟蹋了這番美景,一時不知如何下筆!”
“技藝再好沒有情感的融入,終究不過是賣弄手藝罷了!只要惜春妹妹用心,又怎麽會有糟蹋一說。”
賴尚榮稍稍停頓,接著道:“既然惜春妹妹不知如何下筆,不如賴大哥替你做這個決定,如何?”
惜春點頭道:“嗯!本就是替賴大哥作畫,賴大哥下決定,真是再好不過了!”
賴尚榮摟著惜春的纖腰,將握著惜春的手臂拉直,引導著惜春俯下身,一直湊到畫卷的最上沿,才堪堪停住。
穩住身形,良久,才緩緩朝畫卷上輕輕一點道:“就在這裡下筆,如何?”
惜春此時已是粉面生春,意馬心猿,握筆的手不住顫抖,墨汁也隨即散落在畫卷之上。
顫聲道:“惜春都聽賴大哥的!”
賴尚榮看著畫卷上的點點墨跡,笑道:“畫紙就不用換了,如何將這些斑斑點點融入畫中,就算賴大哥為你出的題。”
“噯!~”惜春答應一聲。
賴尚榮哈哈一笑道:“賴大哥還要去上朝,就不陪你了!”
說著,起身離開了陽光房。
留下惜春久久才平複了心緒。
…………
賴尚榮吃了早飯,乘車上朝之際。
摩尼庵的幽靜偏僻小院內。
身穿裘襖的妙玉,早已沒了幾個月前的落魄。
只見她推門而出,看著院內正在掃雪的兩個中年尼姑,驚呼一聲,質問道:“此等美景,正該踏雪尋梅吟詩作賦,怎麽能容你們如此玷辱!”
“小姐!”身旁與兩個尼姑一般裝束的摒塵,連忙欠身賠禮。
“你……”兩個尼姑頓時氣得渾身戰栗,忿忿的丟下掃帚,氣鼓鼓的摔院門而出。
一路來到大殿之內,找到主持。
憤憤不平道:“主持!那妙玉算什麽東西!咱們將她當菩薩供著,她還不知好歹,好心替她掃雪,反倒挨了頓罵!”
“唉!”主持也是有苦難言,歎了口氣,安撫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見她與北靜王妃有舊,以為能多添些香油錢,誰知道她竟是這麽個德行,如今趕也不敢趕,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你們多受些累吧!”
“主持!不是我們抱怨,北靜王妃的香油錢確實沒少給,可您算算這幾個月,她花了多少銀子?若是能留下一些給庵裡花銷,咱們受這氣也就罷了,可沒結余也就算了,還要受氣伺候她!”
】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自打與北靜王妃相遇,掛單在摩尼庵,妙玉漸漸的便固態萌發。
起初,她還算有分寸,隻向主持要求,安排人幫著打掃院落。
可隨著天氣漸涼,那唯一一身僧衣也太過單薄。
庵內的粗布麻衣,她如何能夠穿得習慣?
妙玉雖然身無分文,但北靜王妃也是因為她才時常過來,香油錢也沒少給。
她便向主持提出要置辦行頭,主持還指著她留住北靜王妃這個財神,也覺得她是業務需要,便同意撥了銀子。
只是,開了這個頭以後,妙玉便一發不可收拾,漸漸的連熏香什麽的,都開始要求上了。
加上秋季過去,又是冬天,裘衣皮襖也價格不菲,細細算來,北靜王妃的香油錢,已經被她一個人花了七七八八。
摩尼庵就好比一個企業,你業務能力強,為公司創收,待遇好點也就罷了。
可仗著自己有背景,賺多少花多少,也就罷了。
還要別人伺候著,就犯了眾怒。
故而偌大的摩尼庵內,竟沒一個待見她的。
“罷了!罷了!她有王妃的關系,咱們也得罪不起,十天半月的才輪到你們一回,能忍就忍一忍吧!”
“既不做早課,又不剃度禮佛,整天高談闊論,哪裡有一點兒出家人的樣兒!”
兩個尼姑依舊氣氛難平,喋喋不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個權貴,養在咱們庵裡的外室呢!”
“就是!就是!她這樣的,還出個什麽家?我看乾脆給人做外室倒是省心,也不必來禍害咱們!”
“你們說,她會不會真的是哪家的外室,被正室知道趕出來的吧?”
“不然就她那身無分文落魄樣兒,憑什麽能結識王妃?”
“八成是無媒苟合,要不怎麽會淨身出戶!”
大殿內本就不止主持一人,談及妙玉,眾人都同仇敵愾,七嘴八舌起來。
眼見著越說越是不堪,連帶著要將自家的摩尼庵,說成藏汙納垢之地,主持喝斥道:“好了!快別說了,若真是你們說的這樣,王妃怎麽好與她結交?”
“這……”
此話一出,一眾尼姑都不敢再說,連忙一哄而散。
萬一牽連到北靜王妃的名譽,可不是鬧著玩的。
“摒……摒塵……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才圍做一團, 並未注意到站在門口,進退兩難的摒塵,此時一哄而散,才發現了她。
摒塵硬著頭皮道:“剛……剛來,小姐吩咐我過來,問問有沒有筆墨紙硯,她……”
其實兩個灑掃的尼姑剛走,妙玉就來了興致,吩咐她過來討要筆墨紙硯。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她是聽了個完完整整,只是知道自家小姐理虧,早已在庵中成了眾失之的。
可妙玉也不是個聽勸的,加上有恃無恐,也只能兩頭受氣,兩頭瞞了。
主持一言不發,搖了搖頭,示意她跟自己去拿。
原本自己這邊還站著理,未必不能拒絕,可如今不清楚摒塵聽到了多少,生怕她回去告狀。
若是讓妙玉借題發揮,將事情捅到北靜王妃那裡,萬一扣下個詆毀王妃的名頭,整個摩尼庵都萬劫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