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上千本並不古樸，也不神秘，顯得異常普通的書籍，此刻卻被天命賦予了道韻，讓法則環繞它們，使這些書籍成為難以磨滅的存在。

　尋常人拿到一縷沾染法則氣息的碎片，就已經欣喜若狂。

　但此刻。

　天命卻異常大方的賦予一堆書籍以法則氣息，讓它們成為九域內超越絕大多數寶物的存在！

　“你！”

　有玄雲門的長老怒視她，喝道:“女帝，天命不是你這樣用的！如今妖族肆虐，從荒古到上古的妖族強者都一一複蘇，在九域內興風作浪，你為何還消失一百多年?！”

　距離天地鳴動已經過去一百年，億萬年來沉睡的不死者們早已恢復了力量。

　如今的九域內，仙皇級強者數不勝數，至尊級、大帝級也不在少數。

　比如。

　三世大帝就已經徹底蘇醒，只是他並未出手拿回執掌了三世的天命。

　“神聖古族正在虎視眈眈！”

　從坑底中站起身的一位王家老祖，被女帝一招擊敗的他，面容上並未現出羞愧之色，沉聲對站在人群中的女帝說道:“伱身為當世女帝，實力鎮壓一世，如今該遵循神聖時代留下的古訓，召集九域強者，擊殺古神！”

　“若你不屑去做，請交出天命！”

　王家老祖雖敗了，卻依舊昂首挺胸，並不畏懼手持天命的女帝帝威。

　九極女帝牧小小站在原地，沉默著，似在沉思與等待中。

　一位位強者從坑裡站起，冷漠的目光一起看向她。

　更多的強者撕裂空間趕來。

　太金宮，古族姬家，元虛禁地，荒古死域，陰河，元仙盟，大魏皇朝，藏冥海……

　九域之內，來自各大古老勢力、家族，以及禁地絕地，甚至是九域之外的小空間中，活了千萬年的強者們，都不顧生命法則的侵蝕，強行損耗壽命，降臨在天域帝山廢墟之上，目光冷冷的看著當世女帝。

　遠處。

　修煉百年，如今已經是仙將巔峰的沈璿音，以及身旁仙皇級的沈家老祖與沈家家主，目睹到了九域強者圍堵當世女帝的一幕。

　女帝離開後，沈家就蟄伏起來，不敢冒頭，沈璿音本來有天驕之資，卻不敢去奪天命。

　如今女帝回歸，卻立刻被無數九域強者圍堵。

　今天之內，天命歸屬必然會出一個結果。

　不是九極女帝踐行她的話，為最後大帝，就是她被打得失去天命，徹底敗亡。

　“都一起出來吧。”

　牧小小淡然開口，數列道:“妖族，神聖古族，鬼族，今日之內，本帝與你們說一說，何為天命。”

　何為天命?

　諸多強者目光冷肅了幾分，他們活了那麽多年，用得著她來教什麽是天命?

　但，女帝的話還未結束。

　“再給你們說說，什麽是九域。”

　此話一出，圍四周的強者露出憤怒之色。

　天命他們的確沒有執掌過，但他們會不知道九域?！

　一根通體漆黑的樹枝，從天上直直垂下，散發出詭異的氣息，讓人族強者臉色皆是變了一變。

　九黎樹，一株神聖古代就存在，天生具有生命法則的妖樹，荒古時代擊殺過無數人族強者。

　它所凝結出的數枚九黎元果，死後留下的樹枝樹乾，甚至是九黎葉，在此後億萬年間引發過無數爭端，許多天驕因它而崛起。

　天地鳴動後，只在傳說中出現的九黎樹，同樣再度復活！

　漆黑樹枝垂落後，妖族紛紛登場，以身外身的形式來到當世女帝面前。

　那位鎮天妖皇同樣出現了，一道虛影冷冷的立在半空。

　九靈玄龜，古麒麟，荒狐，一隻隻妖聖的虛影浮現，與人族對峙。

　雙方差距十分明顯。

　人族強者鋪天蓋地，妖族卻僅佔了一小部分。

　剩余的鬼族更是稀少，僅有數位幽冥大帝時期的鬼將復活，出現後，鬼族身上的陰氣被壓製得厲害，基本可以忽略。

　“神聖古族呢?”

　牧小小開口問道。

　聲音傳遍九域，卻無人回應。

　“女帝，你還想和他們坐下來談?”

　有人發出強烈質問。

　“上古之時，吾見識過古神複蘇，天地崩塌，生靈塗炭，決不能讓他們繼續出現在九域！”

　一道古老的聲音歎息道，規勸當世女帝不要犯下錯誤。

　神聖時代結束後，許多古神並未被殺死，而是被鎮壓在地底，有妖族和人族看守。

　但億萬年過去，看守古神的家族早已滅亡，時不時就會出現古神複蘇的事，每一次都會讓九域動蕩。

　起初妖族還會幫忙鎮壓，但天命大帝出現後，妖族就對此冷眼旁觀，他們樂於見得執掌天命的人族被古神殺一遍。

　“天命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牧小小化用道德經上老子的話語，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天命鏡子，發出響徹天地的清脆聲音。

　她看向眾人，說道:“我若不回來，下一任執掌天命的人必然是妖族，妖族執掌天命後，人族將會被殺九成以上。”

　“什麽?”

　諸多人族強者嘩然。

　他們根本不信，紛紛叱喝女帝在胡言亂語！

　“本帝來猜一猜。”

　牧小小圓潤的臉蛋上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在本帝離開九域百年間，妖族不斷被人族鎮壓，被殺得七零八落，但你們始終無法將它們完全殺死，不斷會有妖族天驕崛起，從年輕天驕來說，妖族遠勝於人族。

　人族天驕只會成為妖族天驕隨手打殺的存在，你們這些老古董們必須護在後輩子弟身邊，所謂的天驕才能成長起來，是不是?”

　太金宮，古族姬家，元仙盟，大魏王朝等人族強者們，聽得全身一震。

　百年來與妖族或大或小的摩擦，讓他們已經開始疑惑。

　為何妖族天才越來越多?

　天賦也越來越強。

　修行數十年的年輕妖族，居然已經和人族修行百年的天驕爭奪天命！

　“我還大致猜到了後面。”

　牧小小繼續說道:“你們拚命打壓妖族，使得神聖古族終於出手，與妖族聯合，一位妖族天驕因此崛起，以蓋世天資，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擊殺人族最強天驕，銼滅人族一切鋒芒。

　此後天命歸身，以妖族之身登臨帝位，先殺你們這些老古董，再屠戮人族，將億萬年來發生過的事再上演一遍。

　只不過這次是妖族稱帝，人族苟延殘喘，直到妖族強者多如牛毛時，人族才會重新獲得天命，又再屠戮一遍妖族。”

　“幽冥大帝如此，本帝亦如此。”

　牧小小再次彈了一下天命鏡子。

　天命的聲音與女帝的話語，同時傳入每個人耳中。

　人族強者們脊背發涼。

　此前興奮的妖族強者們，如今也盡皆沉默。

　天命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命之下，人族，妖族，鬼族，甚至是神聖古族，都只是螻蟻一般。

　天命在哪個種族身上，哪個種族的天驕就能崛起，如當初的幽冥大帝。

　人族可以執掌天命億萬年。

　但只要有一位他族天驕崛起，天命必然會舍棄人族，眷顧到他們身上。

　就算人族此刻聯合，拋棄成見，一起鎮壓妖族。

　可只要妖族還在，天命就有落到他們身上的時候。

　“為什麽會如此?”

　許多人，包括人族，妖族，鬼族，甚至是躲起來的神聖古族，都在思考九極女帝這些話中蘊含的。

　特別是神聖古族。

　神聖時代沒有天命，但他們依舊被不斷崛起的人族與妖族擊敗。

　他們自詡為九域最初、最古生靈，是九域的主人，其他種族皆是奴仆，是他們隨意食用的牛羊。

　可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天命之下的棄兒，是可笑的螻蟻。

　“胡言亂語！”

　太金宮的仙皇長老厲聲怒斥:“天命乃人族擊敗各族後，由聖始大帝凝聚而出，又怎麽會落到妖族身上?！妖族、妖族奪不了天命！”

　這話怕是連他都不信。

　因為有鬼族的幽冥大帝，妖族也有天驕獲得天命碎片。

　“轟！！”

　牧小小一巴掌拍飛他，讓這位仙皇長老從帝山一路飛回太金宮，轟然砸到了太金宮前廣場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我跟你們好好說話，你們最好也好好說話。”

　牧小小收起手掌，又補充說了一句:“剛才忘了，就從此刻起吧。”

　眾人沉默。

　“既然你們不信，那就請出當初凝聚天命的人。”

　她看向天外，以牧小小之名，請聖祖。

　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說她的名字，不禁愣了下，多看了她一眼。

　片刻後，一位溫潤文雅的中年男子憑空出現，許多人甚至感受不到空間擾動，他就已經來到面前。

　“聖始大帝！”

　人族中許多強者們都對他投以景仰的目光。

　正是有了這位大帝，人族才擊敗妖族，奪得了九域主導地位，也因此稱呼他為聖祖。

　人族聖祖。

　“再請一位。”牧小小看向另一處，繼續說道:“輪回三世，三世皆成帝的大帝，晚輩牧小小也請你出面吧。”

　當世女帝邀請，自然能請動那位不爭奪天命的大帝。

　“我來了。”

　三世大帝林淵，笑容滿面的出現在她身前不遠處，對落於地面上的聖祖行了個禮。

　神態頗有些玩世不恭，笑容和煦，與眾人想象中威嚴的三世大帝截然不同。

　牧小小又一連請了數位執掌過天命的大帝，所有複蘇的大帝都給了她面子，出現在她面前。

　眾人這才意識到，醒過來的大帝比想象的多。

　可他們卻無一例外，都不去爭奪天命，似乎不想再成為無敵的大帝。

　“再請一位。”

　牧小小再次說道:“定下生死輪回，生命印記刻在輪回法則上的輪回天尊，晚輩牧小小也請你出來一見。”

　輪回天尊?

　許多人都沒聽說過這個尊號。

　但女帝卻說他定下生死輪回，將生命印記刻寫在法則上，此兩點無論哪一種，都讓無數強者聽得目瞪口呆。

　包括妖族也是如此。

　鎮天妖皇的感受尤為強烈。

　他被生命法則侵蝕，只能被迫將生命印記散入大海無數生靈中，以躲過法則消磨。

　可這位聽都沒聽說過的輪回天尊，卻是將生命印記刻入輪回法則內。

　豈不是與法則同在?

　九域不滅，輪回天尊永不死亡?

　鬼域深處，死寂無數年的黃泉河泛起一道漣漪，卻沒有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也罷。”

　牧小小點點頭，“既然輪回天尊不願露面，晚輩也不便強行邀請。”

　三世大帝林淵歎道:“你能請得動他，讓他回應一次，已經是天大的面子，那時我輪回三次，都只是在歲月長河中遠遠看他一眼，因此受益良多。”

　輪回天尊在神聖時代已經存在，沒有人確切知道他到底是誰，猜測他比神聖古族還要古老，是九域開天辟地時的生靈。

　一滴金色的血液從天落下，滴在了一塊巨石上，讓巨石化為百丈高的金色巨人，身軀以力之法則構建，堅不可摧的站立在大地之上。

　“神聖古族！”

　人族與妖族，甚至幾個鬼族，都一起臉色凝重的看向這尊金色巨人。

　林淵收斂笑容，聖始大帝同樣神情嚴肅。

　“何為天命?”

　金色巨人俯視牧小小，洪亮的聲音帶著一股莫名的怒意:“又何為九域?人族女帝，你從那混沌世界中，帶回來了什麽?！”

　眾人反應過來，又一起看向九極女帝身前的那些珍寶……來自混沌地球的書籍！

　天命不向著任何人，唯獨在九極女帝手中乖巧聽話，讓它凝聚就凝聚，還無比大方的給予這些書籍以天地寶物的待遇。

　“何為天命?”牧小小開口說道:“這個問題應該請聖祖回答，本帝殺人太多，想來你們也不信我。”

　殺人太多……

　“天命是九域凝聚而出，代表九域一切生靈，是九域存在的本身，非是人族天命。”

　聖始大帝第一句話，就讓人族強者們面面相覷。

　“哼！”

　老朋友就在面前，鎮天妖皇終於開口:“當年可沒有什麽天命，想來是你們人族以卑鄙手段取得勝利後，就強行凝聚九域之力，讓人族始終鎮壓妖族一頭！”

　“妖族輸不起就別說人族卑鄙。”

　雙方互不相讓。

　“都閉上嘴。”

　牧小小不想再看這些人，有數位大帝在場已經夠了。

　她冷冷開口:“天命是九域，而九域又太小，容不下那麽多強者，你們越是躲避生命法則的侵蝕，賴著不肯死去，天命就會生出越強烈的殺機，將不肯死的人殺死。

　這次的天地鳴動，同樣是讓你們複蘇，將你們全都再殺一遍。

　殺不死複蘇的人，就殺當世強者。

　直到九域恢復平衡，天命的殺機才會停息！”

　天地間安靜下來。

　執掌天命的女帝說出了天命最大的秘密。

　大帝不是為了統治九域，而是為了讓人爭奪天命，催生殺機，讓強者加快隕落。

　眾人想起了生命法則。

　毫無疑問，這是九域用以限制強者的天地規則，但強者們卻以各種手段逃避，以致於一次天地鳴動，古老的存在們就全都複蘇了。

　“在域外開辟小空間，對天命來說也不行?”有人質問道。

　“域外也是九域！”

　牧小小冷漠開口:“凡是有三百六十道法則的地方，皆是九域。”

　“如何化解?”

　林淵看向那些書籍。

　這位九極女帝比他走得更遠，她似乎找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讓天命一次次給她破例。

　她消失百年，也不知在所謂的混沌地球見識到了什麽。

　借這一次她主動相邀，林淵正欲要好好問一問。

　他對混沌法則同樣感興趣。

　“我要創造第十域！”

　牧小小開口。

　下一刻。

　眾人還未被她第十域的構思震驚的時候。

　天命鏡子歡快鳴動，在破裂的鏡面上出現一行字:

　【陳霽贈送給您一粒電子，請接收】

　牧小小圓潤的臉頰上猛然露出驚喜的神情，小手往鏡子內一抓。

　刹那間，天地綻放出光華，又一粒來自混沌地球的粒子，被她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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