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隻小家夥是撐不了太久了。”石毅聲音不知不覺有些凝重,“所以還是由我來幫它出殼吧。”
說著,他將手機放支架上擱好,又從書櫃裡找出一隻鑷子,捏著尖的那頭,用相對較重的手柄輕輕敲擊著蛋殼。
似乎是受到了驚嚇,蛋裡的小家夥劇烈抽搐了一下,傳出微弱的叫聲。
石毅隻得放輕了手中的動作,盡量將敲擊的落點保持在一個位置。
終於,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哢擦”聲,秋沙鴨蛋殼被敲出了一個小孔。
石毅忙將鑷子正過來,將一側尖端伸進去,牢牢夾住蛋殼,用力一掰。又是“哢擦”一聲,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殼揭了下來。
透過打開的小孔,蛋裡的情形依稀映入眼簾。
石毅輕輕吸了口氣,笑著說道:“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蛋液已經幹了,再不把它救出來,就晚了。”
說著,他運指如飛,很快就將蛋殼拆卸過半,一隻毛發稀疏、肉色微紅、身軀乾瘦的小家夥,便呈現在觀眾們面前。
[桃花蜜:有一說一,這小家夥比起它的兄弟姐妹,醜了好多哦。]
石毅顧不上看彈幕,輕輕將這隻秋沙鴨幼崽放到掌心,心裡琢磨著:“這暫時也分辨不出品種呀!”
脆弱的小家夥一顫一顫的,仿佛在蛋殼裡耗盡了全部元氣,半天沒有抬頭,更遑論站起身來。
石毅趕忙去翻書桌抽屜,趁著直播間盲區,取出一瓶活性水來。
“目前首要任務,還是喂它吃點東西。”
石毅將秋沙鴨幼崽單獨放回孵蛋器裡,讓它維持體表溫度,然後輕輕捏開它微黃的小嘴,往裡面滴活性水。
一滴浸潤鴨嘴,二滴濡濕鴨舌,直到第三滴才真正被它吸食進去。
石毅耐心地等它咽下去一滴,才接著滴下一滴,如此反覆,直到秋沙鴨幼崽的翅膀開始抖動。
“希望這小家夥,吉鴨自有天相吧。”石毅退後一步,等待著小家夥振奮生機。
[寶石海星:為什麽我會這麽緊張?明明只是一隻小鴨子而已。]
[潘達愛吃竹子:或許,這就是對生命的敬畏吧。]
終於,在充分吸收了活性水的營養後,秋沙鴨幼崽翅膀和趾蹼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將周邊的蛋殼殘片,拂得到處都是。
“看來這小家夥是挺過來了。”石毅有些欣喜,“讓我們為這隻‘鴨堅強’喝彩吧!”
伴隨著直播間接連不斷的小額打賞,和密密麻麻的彈幕,這隻秋沙鴨幼崽終於一個翻身,站了起來。
“小家夥,恭喜你,活了下來哦!”石毅將它輕輕放在手心,又單獨取了幾粒飼料,慢慢喂它吃下去。
[花之夭夭:果然,最小的,和體弱多病的孩子,更容易受到家長關心呢。主播對其他小鴨子,可沒這麽上心。]
[丫丫姐:畢竟是主播親手接生的呀。有了親身參與,感情自然不同。]
[剁椒魚頭賽高:這隻小鴨子長大後,被煮了吃掉的風險-1。]
待秋沙鴨幼崽吃飽喝足,石毅便準備將它放入恆溫系統。
孰料這小家夥竟然直接一趴,稚嫩的翅膀和鴨掌使勁用力,扒拉住石毅的手指,賴在他手心不肯下來。
“你這是耍賴呀!”石毅哭笑不得地望著手裡的幼崽。
稀疏的毛發下,小小的心臟不住跳動著,每一次微微的起搏,都觸動著石毅的內心。
[青青草:好羨慕主播小哥,接觸的每一隻小動物都很黏他。不像我家的田園貓,除了抓老鼠投喂我,就高冷得不讓摸。]
[捕魚人永不空軍:我家那拆家的賠錢貨,就更氣人了!]
石毅笑著搖搖頭,乾脆將小鴨子塞進了上衣口袋,隻讓它露出一個頭呼吸:“算了,先讓你賴一下吧。”
既然小鴨子們都成功孵化了出來,兒童智能孵蛋器的歷史使命便宣告結束。
石毅斷了電,又清理了細碎的鴨蛋碎片,便將它束之高閣。
至於安放著小鴨子的恆溫箱,也被石毅搬到了前院的雜物間。
“我家好久沒養雞鴨,雞圈和鴨舍都拆掉了。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將它重新搭起來。”
“至於你們問,為什麽不放家裡?”石毅嫌棄地在鼻尖揮了揮手,“這些小家夥在裡面吃喝拉撒,別提多臭了。”
[荷塘月色:哈哈,我正想說這個呢。當初家裡的鴨子被煮了吃,拉的便便太臭,是重要原因。]
石毅笑著自嘲:“和大家分享一下詩和遠方就好,眼前的苟且就不必了。”
說著,他輕輕朝直播間揮了揮手:“好了,上午的直播就先告一段落啦!小夥伴們再見啦!”
將直播間信號切走,石毅這才將秋沙鴨幼崽從口袋裡取出來。
許是雨天春寒,小家夥有些不適應地打了個寒顫,發出微弱的哼唧聲。
“你怎麽這麽虛呢?”石毅隻得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櫃子裡的小太陽取暖器翻出來,調到最弱光,對著它照。
小家夥這才像是回過了一口氣,輕輕用腦袋蹭了蹭石毅的手心:“啾啾。”
石毅笑著點了點它的腦袋:“既然要單獨養你,那還是給你取個名字吧。你身上毛這麽少,不如就叫阿禿吧?”
小家夥懵懵懂懂地抬頭望他,小小的眼睛裡,仿佛有大大的疑惑:“啾!”
那清亮的眼神,讓石毅都不由得有了些許負罪感:“啊這,要不還是,叫你啾啾?”
渾然不知自己躲過一劫的啾啾,輕輕用嘴啄了啄石毅的手背,然後“pia”地拉了一坨農家肥。
石毅嫌棄地輕拍它的背:“你這是恩將仇報啊!”
將小家夥留在取暖器下,石毅取來掃帚和拖把,將遺留物清理乾淨,這才有時間掏出手機搜索照片。
這一搜索,石毅便有些麻爪了:“這四種秋沙鴨幼崽,感覺都不太像啊?”
從幼崽來看,面前這隻小家夥上半身以灰褐色為主,腹部則是髒兮兮的淺灰色。
而中華秋沙鴨是棕頭青灰身;普通秋沙鴨喉嚨有明顯白絨;紅胸秋沙鴨胸口紅斑暗淡;巴西秋沙鴨黑黢黢的,背部有兩塊白斑。
就連它們的遠親:斑頭秋沙鴨、棕肋秋沙鴨,也和這小家夥有明顯不同。
“系統不會是搞錯了吧?”石毅有些納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