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堡城北,蒙元人大營。
當他們撤兵的時候,已經是日落的最後一點余暉了。他們回到大營的時候,已經是徹底黑夜了。
漢人輔兵早已經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等待。蒙元戰兵們不客氣的排隊領了飯菜,然後回到了帳篷中。
漢人輔兵們,則吃米糠飯。
吳年他們猜測的沒錯。
白天一戰。李大嘴麾下的人馬傷亡五六百人,戰死三百人左右,敢死隊員基本上死光了。
二三百的傷兵,被另外安置在傷兵營內,得到了妥善的照顧。
與對待漢人不一樣,蒙元人對待自己的同胞,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這一次他們帶來的藥物也多,經得起消耗。只是蒙元戰兵沒有吳年的羊腸線技術,受傷後的死亡率會高很多。
這是一種優勢。
當雙方的兵力相同,哪一方能救活更多的傷兵,隨著時間過去,能救活更多傷兵的一方,優勢就會逐漸顯現。
李大嘴當然不會想到這種事情。
他對今天的攻城戰很滿意。
根據情報顯示,現在北山堡內約莫有二萬人,兵力怎麽也得有四千人。
加上強壯婦人、老人,半大少年。
吳年這個家夥是有能力的,能把所有人擰成一根繩。
雖然他信誓旦旦的說要一個時辰內攻破城池,但他其實知道這不太可能。今天的戰鬥,他看的明明白白。
北山堡最多再撐三天時間。
回到了大帳之後,李大嘴立刻把屬下的百夫長給找了過來,大家圍坐在一起。
中央位置燃燒著火焰,火焰上方是兩頭已經烤的金黃色的烤全羊。在漢人輔兵的操作下,烤全羊香氣撲鼻,馬上就要好了。
李大嘴當然是坐在主位上,他轉頭看了看百夫長們,有個百夫長戰死了。
“敢死隊都死光了,剩下的都編入正常隊伍吧。出科爾死了,升十夫長達達木為百夫長。”
“馬上叫他過來。”
李大嘴想了一下後,立刻對眾人說道。
“是。”百夫長們大聲應是。一名親兵走了出去,不久後,達達木走了進來,對著李大嘴躬身行禮後,來到了百夫長的位置坐下。
蒙元人這一點也十分厲害。
千夫長、百夫長、十夫長的戰死率很高,他們會選拔優秀的人頂替上來。只要是個好兵,就有可能成為千夫長。
不像遼東將門。
好兵只能落得章進、鐵牛、劉武的下場。
這是他們軍隊保持戰鬥力的秘訣。
這個時候,烤全羊好了。漢人輔兵端著木頭盤子,拿著小刀,切下羊肉,分給了眾人。
李大嘴是千夫長,分到了一條羊腿。他也不客氣,張開大嘴,用大黃牙撕扯羊腿,吃的滿嘴流油。
咽下去之後,李大嘴端起酒杯,對眾人敬酒道:
“大家今天乾的不錯,明天再接再厲。爭取三天內攻破北山堡。我立功,你們也有湯汁喝。我敬你們一杯。”
“是。”百夫長們一個個也很是火熱,大聲應是。然後眾人一齊舉起了酒杯,大口喝下了這杯酒。
“不管什麽都是漢人的好啊。連酒也是。”李大嘴砸吧了一下嘴巴,有滋有味道。
以前在白水黑山的生活就不用說了。
現在蒙元人那邊,各種享受的東西,都不如漢人。這酒,當然也是漢人的美味。
“到了最後,還不都是我們的?漢人釀的酒,種的糧食,還有漢人的絲綢、女人。生下的崽,也都是蒙元人。”
“哈哈哈,說的好。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北山堡中有兩萬漢人,至少一萬女人。至少兩千個妙齡女人。將軍雖然下令屠城,但我想找個兩個漂亮的做小妾。”
“兩千個妙齡女人,肯定有漂亮的,你放心吧。”
百夫長肆無忌憚的說著,喝著酒,撕咬著羊肉。幾個幫忙的漢人輔兵,表情十分複雜。
羞愧、憤怒、沮喪,最後都是低下了頭,認命了。
除了烤全羊之外,還有米飯,醃菜,各種豬肉。李大嘴與百夫長們吃了個痛快,心滿意足。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夜襲。我們能看出吳年撐不住了,吳年肯定也能感覺到自己撐不住了。這個家夥是個有能力,而且很果決。接下來晚上的戒備,都要加強。”
“誰敢松懈,我殺了誰。”
說到最後,李大嘴的臉色十分嚴肅,粗獷的臉上,布滿了肅殺之氣。一雙虎目,掃視過百夫長。
勝利就在眼前,不容有失。
“是。”百夫長們立刻低下頭,大聲應是。
不久後,百夫長們都下去了。李大嘴出了帳篷,迎著寒風看了看黑暗中的北山堡,雙手叉腰,想著。
“再過幾天,我就能屠城了。”
“等屠城後,就回去江縣吧。還是那邊好啊。”
李大嘴是個千夫長,進入了遼東這花花世界,怎麽可能不伸手?他在路上弄了兩個少女做小妾,還是官宦家的小姐呢。
滑不溜丟,嬌嬌怯怯的。
李大嘴很想念他的溫柔鄉。
尤其是現在天氣冷,被窩裡不僅熱,而且還能爽。
想到這裡,李大嘴搖了搖頭,洗漱一番後,去了後帳睡覺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大嘴就起床了。早早的披上了甲胄,拿起了馬鞭,在大營內吆喝。
“起床,快起床,準備攻城。”
隨著李大嘴的吆喝聲,一批批的蒙元兵掀開了被褥站了起來,穿上了防具走出帳篷,排隊吃飯。
李大嘴很敬業,打仗也不馬虎,一心想要攻下北山堡。
吳年比他還敬業,還不馬虎,還想取得勝利。
天還沒亮,準確的來說是下半夜,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北山堡內的四個兵舍內,就有人叫兵丁起床了。
“快起床。將軍精選敢死隊員兩百人。每個人身披重甲,跟隨將軍一起出城砍蒙元人。”
“有卵的快起床,沒卵的繼續睡覺。”
這不是個強製命令。
與之前吳年那一句。
“不服兵役者,殺。”
完全不一樣。
聽到了這個命令後的兵丁,立刻分出了高下。
有卵的迅速站起,匆匆穿上了衣裳出了兵舍,好像怕自己去的晚了,就沒有份了。
沒卵的卷起被褥,假裝自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