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孬種。
都是好漢。
便是年老的李勇,也因為受到吳年的知遇之恩。哪怕是吳年現在讓他帶兵衝鋒,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命令。
但是聽了吳年的話之後,眾人還是目瞪口呆。一雙雙眼睛圓睜,嘴巴張大,仿佛能塞下一顆鴨蛋。
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與地道戰偷襲不一樣,這是直接率兵去與蒙元人野戰啊。就算是衛長青將軍,在兵力佔據優勢的情況下,也不敢做這樣的決斷。
更何況,現在蒙元兵的兵力佔據絕對的優勢。
尤其是城北的那個蒙元千夫長,兵力特別充足。在剛發動進攻的時候,這個北邊千夫長,兵力可能有一千五百人。
就算是打了一天,傷亡了五六百人好了。那剩下的一千戰兵呢?
特碼的。集結二百敢死之兵,穿上所有的盔甲,衝殺敵陣,這與送死又有什麽區別?
蒙元人的戰鬥力,蒙元人的戰鬥意志,他們今天可是親自領教過的。
“將軍。恕我直言。如果您想壯烈犧牲,青史留名的話。我願意陪您一起出陣。但如果您想擊退蒙元人,拯救北山堡的話。我不建議您這麽做。”章進很快反應過來了,沒怎麽客氣,直接抱拳說道。
你想死我陪你。
但我不認同你的策略。
“如果一定要死的話,那麽這個死法倒是挺不錯的。死在衝鋒的路上。”鐵牛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露出了心動之色。
劉武點了點頭,沒有半分怯懦。
李勇長歎了一聲,說道:“如果將軍一定要這樣的話。那我讓北山堡內的人把木柴散開。然後放一把火,我們全部燒死算了。”
吳年執意要率領二百敢死隊衝鋒,那肯定是全軍覆沒的。到時候北山堡也守不住,避免婦女受辱。
李勇覺得大夥一起燒死是個不錯的選擇。
“沒錯。我們兩萬人一起去見閻王爺,也不寂寞,更不害怕。”鐵牛一拍大腿,越來越心動了。
吳年看了看這幫家夥。
他們似乎都沒聽見我剛才信誓旦旦的話。
我很有信心。
特碼的,都以為我是瘋了。都以為我是想臨死前衝鋒一把,過過癮。
蒙元戰兵有多厲害,吳年白天已經領教過了。強壯、戰鬥意志、戰鬥經驗,都是無與倫比的。
這個民族在最強盛的時候。
在正常情況下,他別說是帶著二百人出去衝鋒了。就算帶著相同的兵力,也不可能贏。
硬碰硬,死定了。
但是吳年發現了蒙元戰兵的一個弱點。
“你們聽我說。”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重重的說道。
這亂七八糟的聲音,終於是停下了。眾人都抬起頭來,看向吳年,一臉的問號。你想說的不都說了嗎?
死在衝鋒的路上。
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吳年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幫混蛋啊。他長歎了一聲,然後才說道:“我早上觀察過。”
“蒙元人是先讓漢人輔兵推著攻城車走出來的,他們在這個時候沒有防備。”
“或者也可以說。”說到這裡,吳年冷笑了一聲,語氣森然道:“蒙元人,壓根就沒有防備。”
“因為沒有漢人會舍棄城池,與他們野戰。”
“他們的腦子已經僵化了。”
“我們驟然殺出,那些漢人輔兵一定會慌亂,然後反衝蒙元戰兵的陣形。蒙元戰兵第一時間,也會愣住。只要我們把握住這一瞬間的戰機,就能擊破蒙元人北邊的千夫長。盡量的殺傷,大殺一通。”
“這樣一來。不僅三面被圍,破了一面。北山堡的士氣,也會大增。我看到時候剩下的兩個蒙元千夫長,可能就不敢攻城了。”
“就算他們堅持攻城,我們防守也會遊刃有余。”
吳年說到最後,語氣也忍不住亢奮了起來。整張臉布滿了紅色,雙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膝蓋,虎目也是精亮。
他太想贏了。
太想贏了。
不管是突圍也好,還是流乾最後一滴血也好。
都是選擇,但都不是好選擇。
被動挨打不是他的風格,重拳出擊,才是他風格。
早上的時候,他看著蒙元人排兵布陣,就有了這個念頭。今天的戰鬥,讓這個念頭更加強烈了。
衝出去。
以一擊決定勝負。
他練習馬槊、騎術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上馬、持槊、衝鋒。
像個大將一樣,帶著重裝敢死隊二百人衝鋒。
還有張進、劉武、鐵牛,大家夥一起去。四個人,四匹馬,四杆槊。抓住機會,衝他娘的。
眾人又呆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吳年。
原來你真想衝鋒贏啊。
但是目瞪口呆了許久之後,他們也琢磨出了味道。一個個臉色通紅,摩拳擦掌了起來。
什麽死在衝鋒的路上,什麽一把火燒掉北山堡,一起去見閻王爺的心思,統統化作了飛灰。
對了。
蒙元人驍勇善戰,打的遼東將門不敢野戰,隻敢守城。
蒙元人是這麽想的,我們也是這麽想的。
我們的腦子都僵化了。
如果我們忽然帶著二百軍隊,在早上蒙元人沒有列陣整齊,沒有心理準備,照著蒙元人的漢人輔兵猛衝,繼而仿佛是一把尖刀一樣,把蒙元戰陣給撕裂,攻破北方的千夫長,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大丈夫敢作敢為。與其坐困愁城。不如死在外頭。將軍。我們現在吃飽喝足,養精蓄銳。明天就衝殺出去。”
章進一掃迷茫、悲觀,昂起頭來,對吳年說道。
“對。吃飽喝足了,養精蓄銳。明天衝鋒。”鐵牛一拍自己的大腿, 興奮點頭道。
“酒菜怎麽還沒上來?我肚子都餓了。”劉武這個時候,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
惹得眾人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
迷茫、悲觀已經破除了。明天幹了。眾人的士氣節節攀升,宛如初升的太陽,勢不可當。
“來人。去過問一下。怎麽酒菜還沒上來。”笑過之後,吳年站了起來,大聲對城門樓外叫道。
“是。”守門的兩個家奴應了一聲,立刻下去了。
過了不久,熱騰騰的酒菜上來了。眾人一起吃喝完畢,祭了五髒廟之後,各自又散去,守備各自的城牆去了。
吳年泡了個腳,也卷起鋪蓋睡覺了。
就等明天了。
今晚上再讓蒙元人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