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正如政衡所預料的那般,當如此大規模的軍勢出現在星田村時候當然會引起四周各個要害城砦的注意。*.首當其衝的便是原本隸屬於三村家親重臣之列的有力國人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兩人,他們的居城便是星田村的門戶小丸城,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原本是隸屬於三村家親的,三村為親和三村家親交惡後,他們父子兩人從猿掛城前沿返回小丸城後便自閉不出,大有置身事外的中立姿態,是少數幾個沒有跟隨三村為親征討三村家親的國人勢力之一。
政衡本以為會在小丸城發生一場激戰,起碼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也算是三村氏的家臣,雖然還保持著相當高的獨立,可是自從三村宗親時代起就已經跟隨在三村氏的身旁,也算是三村家親起家時候就跟隨的老人。
結果,小丸城並沒有發生合戰。
因為當政衡帶著軍隊逼近小丸城的時候,城門已經主動開啟。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率領眾家臣恭他們的到來,至此小丸城落入了伊達勢的手中,竹野井春高率領百余人作為帶路黨跟隨伊達勢前進。
原來小丸城裡聽聞伊達勢突然大舉進犯的消息之後,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一開始的時候也有籠城待援,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三村為親和三村家親會在這個時候互相惡戰,使得城內想要籠城的少數人看不到勝利的希望,隻得屈從於大部分見到苗頭不對,擔心受到牽連的人索性要求和三村氏劃清界線,開城投誠。落得個最先投降的國人勢力,來獲得伊達勢的安堵。
誰都不是蠢蛋,都知道伊達勢攻入小田郡必然會啟用一部分當地的國人勢力,誰先投靠過來誰更有機會存在下去,在亂世當中,為了免於被掠奪失去領地的危險和家族的覆滅·他們只有依附於強者,強者選擇弱者,弱者也有權利選擇強者,這就是小勢力的生存之道·無關乎背叛還是忠誠。
處於在亂世之間,人太渺小了,永遠無法知道明天的命運,只是像蟲一樣活者,像蟲一樣被殺,一般百姓的生命恍如噩夢一場。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只有絞盡腦汁的依附於強者·然後才能夠實戰他們所謂的抱負。
政衡現在不過十九歲就已經展示了他過人的政治軍事手段,成就了備中國數一數二的霸主地位,難怪讓許多土豪國人看到了跟隨在他身後展示能力的機會,是的,是機會,機會對於這些擁有著各種各樣抱負的土豪國人們至關重要,最起碼能夠讓他們活得更長久一些。
隨著小丸城的投降,在竹野井春高的勸告下·小屋山城的刈谷左衛門等數家和他們關系密切的國人勢力紛紛加入到了伊達勢的軍隊當中,成為了伊達勢的開路黨,一路向著星田村的金黑山城前進。
金黑山城身為三村為親的居城·三村為親率領軍勢出證高越山城去了,留守此城的是他的一個侄子,在伊達勢的強大壓力下,惶恐之間隻得選擇了開城。似乎是在一日之間星田村成為了不設防的地區,隨著伊達勢大軍的到來,一座又一座看似強大的城堡選擇了開城投降,成為了伊達勢的一部分。
身為年輕的主將,政衡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他特意為此準備好了一切,只是隨著時間的進程,他所渴望的大戰沒有發生·起碼在他將星田村掌握囊中的時候一次都沒有發生,好似從鶴首城出發到星田村瀏覽了一番後星田村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一般,讓他有一種恍然若失的感覺。
天文二十一年(1552年)三月二十二日清晨,在攻入星田村第二天后一早,政衡便騎在一匹繳獲得來的斑點矮馬出了金黑山城向著高越山城方向前進,他渴望一戰·那裡將是決定伊達勢和三村勢命運的地方。
這匹矮馬被拴在了金黑山城的馬槽中,是三村府右衛門生前最為喜愛的馬匹,生前他就是騎著它去的錢湯,要不是這匹戰馬是三村府右衛門最為喜愛的東西的話,三村為親是想要在三村府右衛門下葬的時候活埋的,不然早已經帶往高越山城了,政衡也算了做了一件好事,拯救它於危難之間。
遠遠望去,一行人就像螞蟻的隊伍一般,正以全速朝著高越山城的方向前進著,從揚起的灰蒙蒙的塵土來看,就可以估計出他們的速度有多快。
就在不遠的一個小樹林內,三村為親的心腹家臣站在像是疊盤子一般的小山坡上觀察著那一行人的數量,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氣,心道:“可惡,竟然有一千五百多人之多,如何能夠抵擋,最前面開路的旗幟不是竹野高家嗎,看來他們也投降了伊達勢,形勢實在是不妙-啊。”他臉色鐵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當他想要離開的時候,在他所在的小山的一側,兩名身穿足具的足輕發現了他,其中一名年輕的足輕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黑影,激動地說道:“是誰,快出來,不然格殺勿論,應該是敵人的亂波,快,送上門來的戰功,殺了他,我們就能夠獲得進階武士的戰功了。”說著提起手中的長槍朝著黑影的必經之道上站定,然後將槍用力地杵在地上′地面彷佛發出裂開的聲音,一節已插入砂地上,這應該就是威脅的意思吧。
三村為親的心腹家臣沒有說話,他明白小山的唯一一條通道已經被兩名足輕給擋住了去路,只有在大隊人馬來到前從他們的空隙間突圍出去才是正理,他自信能夠在兩個小兵的手下突圍出去,突然間向前衝了過去,縮短和他媽恩的距離。
原先開口的足輕甲看到衝了過來,高聲喊道:“給我報上名來!”說是如此,手上卻是不慢,使得情勢一下子變成了劍拔弩張的狀態,敵人卻無言的迅速將刀子抽出刀鞘!足輕甲不懼反笑,低聲嘀咕道:“這就是回答嗎?好,就讓你瞧瞧我們的本事!”說著趕緊提槍擺好架勢,身後的足輕乙也已經將長槍遞了上來。
三村為親的心腹家臣將刀鋒垂下來,朝著他們的身體劃了過去,顯然他是受過武士教育的武士,刀法淋漓。如果是碰到普通的足輕的話,他相信這一刀下去起碼會使得一人受到嚴重的傷害,另外一人會膽怯的選擇退讓,這樣一來他就能夠逃出生天,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名足輕並不是普通的足輕。他們沒有被他的刀嚇得退讓半步,反倒是毫不遲疑的用槍尖將他當成了目標猛力的刺去,好似一副同歸於盡的樣子。
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武士和足輕的價值不同,武士死在武士的刀下是他的做人本分,可是如果是死在足輕的刀下他就是屈辱的事情,特別是和一名足輕同歸於盡更是身為武士的屈辱,三村方選擇了退讓和閃躲。
但是他碰到的是兩名渴望著戰功成為武士的熱血足輕,毫不猶豫的不想讓他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不停地快速向他刺去,兩支長槍交錯著向他襲來,使得他有點兒難以招架的感覺。
兩人的功夫並不是很強,但是不要命一般的攻擊卻讓對方無法站定,在一開始的退卻讓他失去了先機,就算是現在想要同歸於盡也沒有了辦法。足輕甲的長槍狠狠的刺了過來,正要刺在想要退到一旁的他的肩頭,他隻得舉起刀子擋了下來。
他在擋下了一擊後,足輕乙也已經趕到,又將他逼入了絕境,兩支長槍終於等到了機會,一槍刺在了男人的肩頭,另外一槍刺在了大腿上,就這樣這名三村為親的心腹家臣成為了伊達勢的第一名俘虜。
兩名足輕因此得到了同伴們的羨慕的目光, 為進階武士的職位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面,他們的一句話詮釋了他們為何能夠擒拿下一名武士的原因:“首先你不害怕死亡,死亡就會遠離你,你害怕了死亡,死亡就會跟上你,只要一往無前,誰都不會要了你的性命。”是的,一旦心中存有一往無前的信念,無論出於何種混戰當中,都能夠殺出一條血路全身而退。古人所謂置諸死地而後生,就是說了這樣的道理。
是的,一往無前。政衡在獲得了一名俘虜後就從他的口中知曉了高越山城的戰況。高越山城的明石俊重不知道何種考慮,到最後沒有選擇開城投降,不可避免的和憤怒當中的三村為親發生了激戰。
明石俊重不愧是三村家親麾下僅存的名將,在他的鼓舞下抵擋住了三村為親的第一波進攻。三村為親在第一波進攻受挫下,一面開始為第二波進攻作著準備,一面開始搜索附近的船隻,為渡河攻打折敷山城做準備。
還沒有等到第二波展開進攻就得到了伊達勢到來的噩耗,人心惶惶下三村為親率領一部分親隨退守附近的米持城,其他很大一部分足輕崩潰逃散,似乎是一夜之間三村為親勢從一開始的千余人變成了二三百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