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失了兵器,眸子裡卻是殺機愈發興盛,轉眼環顧四周竟然無人膽敢上前一戰,上野太郎的勇猛早就讓人膽寒,一個比起上野太郎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猛將出現在戰場上更是將他們打得一顆心頃刻間沉到了,一槍擊中中山范時,他們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泯滅,救出中山范時已經不可能了,現在該為自己的生存而了。 野山益朝早就帶著眾人撲殺上來,四十幾人倒是將來不及逃走的三十幾人團團圍住,這三十幾人大多帶傷,神情驚恐卻沒有喪失最後理智,三三兩兩圍在一起以作最後的抵抗,隻是人數上相差不多倒是成為了劣勢,一人膽顫人人膽顫,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他們都懂,沒有人敢於上前振臂一揮奮勇突圍。
要是有人振臂一揮,政衡還真沒有能力攔住他們,他們自己的兵力也不足五十人,哪裡擋得住三十多人的衝擊,便一時間陷入了僵持當中。
政衡清楚圍困的多是本地的土豪武士,也就是中山領地的精華所在,他微微眯了一下獨眼,氣定神閑的站在最前列,大聲喊道:“中山范時勾結惡賊平川久親殺我族人,滅我家園,天理不容,你們何必還要助紂為孽,快快棄暗投明,與我一同共享富貴。”
他的說話不知圍困著的還是包圍著的都精神振奮了一下,政衡的意思相當明了,他是隻誅賊首不牽連眾人。
圍困的武士左右互相交流著該如何是好,聽得政衡的話語早就沒有了頑抗到底的想法。
戰國時代武士的想法很簡單,家主死亡就主家滅亡了,家主死亡後對於忠誠於誰倒是根本就不在乎,就算是敵人也一樣。
主家滅亡後複興主家四處奔走的畢竟是少數幾個享有盛名的,大部分都是默默無聞的咽下苦果,面帶笑容的迎接新的主子。
畢竟誰都有家人,他們都是各自家庭的頂梁柱,頂梁柱塌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家吞咽了一口氣俱都看向了其中裹挾著的幾名平時在他們中間有點威信的武士,哀求的目光誰都看得出來。
終於有人支撐不住了,瘸著一條腿的真兵衛被退了出來。他剛剛被上野太郎打得個稀裡嘩啦只等著死亡的降臨,沒有想到上野太郎被人給絆住了就無法脫身。他的腿傷就是那時候受得,如果及時治療的話頂多修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夠好轉,畢竟不是直接刺中。
有些人就是這樣,生死邊緣走過一趟後,就什麽都想開了,有些人膽小怕事,有些人和真兵衛一樣想開了,死亡有什麽好害怕的。隻是他對於那個大呼小叫的中山范時實在是看不過眼,自己的這條性命賣給這樣一個貪生怕死又野心勃勃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便早已經存了離開的念頭。
在武士的字典中,永遠都沒有逃跑,在原來逃跑的位置上大概多為離開、撤退的詞語。
真兵衛有心離開,傷腿讓他無法狂奔,隻得挨著一棵小樹等待著戰局的結束好跟隨著傷兵返回家中。
哪裡想到伊達家如狼似虎的衝入戰場,一下子將他的所有念頭都打悶了,隻得結伴抵抗。
政衡的一席話再一次點亮了真兵衛的心思,中山范時此時此刻已經算是過去式了,為這樣一個人賣命實在是不值的,他的心思正如大部分圍困中的武士的心思一模一樣。剛剛中山范時在時他們需要維護武士的道義精神抵抗到底,現在既然他已經死了,除了幾個最為親近的武士倒在了地上永遠的解脫了,其他人等都沒有殉葬的念頭。
真兵衛所在的家族在中山領地內也算是土生土長的土豪國人,
中山范時崛起方才投靠成為家臣,三座城堡中就有一座城堡本來是屬於他們家族的,後來才被中山范時找借口奪了去,如此一來更加沒有忠心可言。 當然那是真兵衛父祖那一代人的事情了,不過如此一來也讓真兵衛在當地武士當中享有小名,又豪爽大度結交了幾個好友,那一開始就被上野太郎打殺的次郎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幾人中一下子有七八人的目光朝向了他,讓他如坐針氈,思考了一陣,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沒有其他等人的驚恐,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目光走了出來。首先將一把揀來的太刀抽入腰間,然後鞠躬道:“在下真兵衛,桓武平氏貞盛流陶山氏一族子弟,拜見伊達家主。”
戰國時代人人都有往自己身上使勁貼金的本事,比起劉玄德自稱中山靖王之後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家好歹姓劉族譜上有名字的,你沒有看到神官出身的織田信長號稱平氏後人,農民出身的豐臣秀吉更是號稱太陽之子,一個比一個臉皮厚。
真兵衛的家族和桓武平氏平貞盛流陶山氏的關系比起豐臣秀吉的太陽之子來相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人家好歹有那麽一點關系的,他們的祖輩曾經當過備中豪強陶山家的下級武士,就這麽簡單。
後來在天文六年(1537年)的時候陶山家最後的血脈陶山又次郎武高戰死後,他的父親更是恬不知恥的自稱是陶山家的支脈,終於攀上了名門血脈,倒是在備中國哲多郡混得勉勉強強還沒有斷絕家傳。
政衡對於日本戰國時代的歷史來自於信長野望和太閣立志傳,知道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德川家康將是天下的先後霸主,其他的有點也不知道,連政衡這個名字在遊戲中也是沒有出現過的,可是說是新武將,能力與否素未可知,哪裡曉得平貞盛到底何許人也。
野山益朝到底熟知日本歷史,看到政衡眼中閃過一絲驀然,上前低語道:“平貞盛正是那誅殺國賊平將門的名將。”
“國賊平將門,還是平貞盛關我什麽事情,還是乾好自己小土豪的本分好了。”政衡一想到這裡,立即表現出了一幅禮賢下士的模樣,隻是他的臉孔上隻有一隻眼睛,一塊黑紅的布條綁在左眼上,那黑紅的布條可以看出本來是一條白色的布條,上面全是敵人的鮮血,讓人看得異常的猙獰。
政衡急於上前將真兵衛扶起,喜不自勝的說道:“原來是誅殺了國賊平將門的義士之後,快快請起。”
野山益朝等人臉色一緊,趕緊握住武器逼近一步生怕真兵衛暴起傷害政衡,還好這是他們杞人憂天。
見到政衡如此厚禮相待,不僅真兵衛的臉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身後眾中山家的武士也都釋然,身為武士的意志終於在此刻開始轉移。
“我還是追隨伊達政衡吧,他還真是一個偉男子啊,或許跟隨他方才能夠不玷汙平貞盛的名聲。”一想到這裡,真兵衛搖身一變變成了勸降的說客,如此巨大的轉變,著實令人懷疑他的思想為何轉變的如此之快。
其實想想也釋然,剛剛生死邊緣走了一趟,又看到中山范時的懦弱無能,依附強者的想法是每一個人都有的,政衡恰恰表現出了一個強者的姿態,依附強者與強者共進退是他們這些沒有多大野心隻懂得保持武士的榮耀的人們最好的辦法。
真兵衛回身對著大家說到:“堀太郎、小竹、鐵郎……你們仔細想想,中山范時於情於理都站不住腳,剛剛大家都看到了中山范時的醜態,貪生怕死又野心勃勃,目前伊達家軍力旺盛,又得到松山城的支持,因此中山城將很快改名換姓。如果我們仍然執迷不悟的話,家人會遭受到什麽樣悲慘的遭遇,一個失敗者的家人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我想大家都清楚就不用再說了。好好想想吧,一邊是家人的哀嚎,一邊是跟隨在伊達政衡的帶領下獲得更多的土地,選擇哪邊還用想嗎?”
說著,真兵衛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率先跪倒在地,拜道:“殿下,請收留陶山真兵衛的這條性命,以後它將是您的了。”
政衡大笑了兩聲,上前扶起真兵衛說道:“真兵衛,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夥伴。隻要我們能夠同心協力,相信在戰場上必定能所向無敵。”
真兵衛不勝感激,眾人左右看了一眼也紛紛跪倒在地表示願意降服,不管是真心與否,政衡相信隻要給他時間,這些人將會成為他擴張伊達氏一族領地的急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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