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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中的伊達獨眼龍》第2章 誤解甚深
宇山院,是一座專為迎娶宇山蟬姬修建的院落,早已經不複當日的華麗,隨著宇山夫人的不得寵,更是寂落蕭瑟,又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 宇山夫人愈發覺得孤寂,想起今生飽罹憂患,非常人所能忍受。忍不住暗自悲憐,自歎命薄。大雪紛飛,滿院早已經一片銀妝,若於往日,宇山夫人難得至簷前閑坐,但此時此景,勾起如煙往事,層層蜂擁。思來日,前路漫漫。於是信步來到簷前,坐在廊前,卻無一人前來詢問安好。她身穿從家中帶來的早已經洗漱多次的白色衣衫,對景沉思。她以手拭淚,歎道:“不知道以後再有這種天日,更當何等淒苦啊!”不禁嬌聲哭泣。

 不知多久,宇山夫人手腳冰涼,卻抵不過心如刀割,院前終於來了人聲,見得是自己的婢女小蓮,小蓮數月前變化巨大,早已經脫去了剛來時的幼稚,顯得豐滿了許多。

 小蓮見得自己的主母坐在雪中,雖然行徑上早已經背叛了她的主母,可是心頭沒來由的心疼了一下,忙上前安慰道:“夫人,夫人,且進屋歇息,奴婢剛剛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夫人聽了定然會高興的。”

 說著便冒雪來到了簷前,撐開了雨傘遮住了飄進來的風雪。宇山夫人聽得一驚,忙問道:“是否是殿下前來?”自從得知政衡一戰取得了對尼子晴久的勝利,生擒又放了其生身父親一馬,便停了其他的心思,聽得小蓮的好消息。茫然間卻是擺出了一副小女兒心態出來。

 小蓮心中嘲諷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嘴上卻是連連催道:“夫人。是老夫人來了,過一會老夫人就會入城來,還請夫人保重身體,不要讓老夫人擔驚受怕。”說著半拉著宇山夫人的袖子往屋子裡走。

 宇山夫人愕然聽到自己的母親前來,同樣感到高興,可是高興之余又是深深的悲哀,垂淚如泣,說道:“殿下不知何時才能夠想起當日迎娶之時。”想到痛處終於悲不能禁。

 宇山夫人在小蓮等侍女的服侍下重新換了新妝。點燃了銅盆,在木炭燃燒的聲音中,她的母親終於來到了宇山院中,宇山老夫人名諱高陽院,其實並不老邁,古人嫁娶都非常早,年齡約在三十歲左右,和宇山夫人長得頗像,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如玉,成熟而端莊。在她沒有絲毫皺紋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鋒芒,就像是一個與世無爭心滿意足的婦人。

 母女相見難免互訴惆悵。大凡母親,慣常偏愛第一個自己的孩子,即使這孩子有諸多不足,也盡可容忍,反而視為十全十美之人。宇山夫人乃是老夫人的第一個孩子,原本遠嫁備中國一地方豪強就覺得憤然和痛苦,聽聞過得還不好,更是心痛不已,吹著丈夫的枕邊風催促後者向尼子晴久讒言,這才有了後來的尼子晴久之敗,敗仗之下要總結,心態也慢慢轉變過來。

 高陽院看似溫婉和善,其實是一個剛強的女人,未嫁之前常提長槍騎著快馬奔馳於鄉間,這種狂放不羈絲毫也沒有掩蓋住她的美貌,宇山久兼正是看中了她的美貌,不顧年歲相差近十五六歲也要娶其為正室夫人,當時可是在出雲國內惹了好大的風波。

 宇山夫人學了高陽院的三分性格,卻沒有學會高陽院的禦夫術,她能夠以老夫少妻之身在故妾之間遊刃有余,此次宇山久兼遣高陽院前來,借著探訪的名義,其實是來教授禦夫術的。

 聽著宇山夫人的痛悔,高陽院沉重的歎了口氣,整個人透露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良久才緩緩的說道:“女人悲哀的命運,他們男人終無法明白。人生浮華,生離死別,都如夢如幻。我們這些女人自從嫁給夫婿的那一天開始,就在不斷的爭鬥。”

 高陽院的神色有些漠然,可是很快就被一臉堅毅而取代了,繼續說道:“我們每天都在爭,都在鬥,是為了什麽?當初母親不該寵溺於你,讓你不知道外面的風浪有多大,努力的爭寵,努力的固寵,得到丈夫的寵愛,可是還是如履薄冰。你的身邊無數雙的眼睛都在看著你,丈夫在你這裡早晚有厭煩的一天,那個時候你能夠留下的是什麽?只有擁有自己的兒子,方才能夠在夫家擁有足夠的話語權,自己的地位才能夠穩固。”

 輕輕歎息了一聲,高陽院望著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宇山夫人說道:“伊達彈正忠殿年歲不過二十歲,就已經坐擁四國五六十萬石,這樣一個偉男子要牢牢把握,他不來,你還可以前去,不要擔憂,你現在還是伊達家的主母,在他沒有廢棄之前,你還有這個權利。”

 說著,高陽院將自己總結的禦夫之術言傳身教,說著說著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兩個女人在談論的時候,也沒有避諱附近的侍女,小蓮靜靜地聽著,借著準備晚餐的時候將消息傳給了外面接應的侍從。

 政衡聽得小蓮轉遞的消息,微微笑了一笑,現在學禦夫之術,晚了點,高陽院還是沒有弄清楚宇山夫人在鶴首城內的地位,現在的宇山夫人想要離開她的宇山院也非易事,更何況見到政衡了。

 休妻一事,政衡並非沒有想過,可是休妻的後果便是諸側室爭寵,鬧得後院起火,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故而將宇山夫人擺在那裡,更何況還能夠用其與出雲國牽連上一些關系,不管好與壞,總有用到的一天。

 高陽院費盡心思教授了自己的女兒,數日之後終於發現沒有任何用武之地,宇山夫人屢次碰壁之後更見消沉,高陽院同樣氣急,借著另外一重身份要求面見政衡,想要當面勸告一番。

 雪終於停了,政衡並非無情之人,高陽院要見他,他也想知道一些關於尼子晴久的最新消息,雪路迷途,雖然大概知曉尼子晴久處事並不輕松,卻不知道更加詳細的了,剛好有從出雲國來的人,也好當面探尋一二。

 政衡是主,高陽院是客,雖說男女有別,高陽院也不好命人擺放一屏風相隔,見得政衡也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心中難免譏諷了一句土鱉,卻也無可奈何,隻得面對面的坐定。

 政衡見得貴婦人坐定,看著她姣好的姿色,禁不住一陣悸動,好秀麗啊,雖然略帶著一絲滄桑感,卻有一種成熟女熱特有的嫵媚韻味,讓人百看不厭。政衡也非懵懂不知的處男,見到美女只是多看了一眼後便恢復了平靜,愛美之心人兼有之,獨目時不時的掃過她的少婦風情。

 政衡看著高陽院,高陽院同樣看著他,顯然也想知道是一個什麽樣的奇男子才能夠在二十歲不到的時候就創下如此大的偉業,成為在三十歲之前最有可能一統天下的男人。

 政衡突然笑了起來,神色很是篤定,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備中土音,輕佻的說道:“原本還以為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沒有想到嶽母大人會如此的年輕可愛,真是刮目相看啊。”

 高陽院顯然沒有想到政衡會如此的輕浮,竟然當面輕薄於她,左顧右盼了一眼,見得四周竟然沒有旁人,心中沒來由地想道:“他會將我怎樣?”這樣一想,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便覺得這比死還要難受,心中無限懊惱。

 政衡卻不知道高陽院想到了歪處,也不怪乎別人,其實他不清楚自己的笑容和話語顯得如此的輕佻,完全不像對待家臣的時候那般,更多的是對待妻妾的時候的態度一般。

 政衡見得高陽院瑟瑟發抖,又說道:“天氣寒冷,還是坐近些為好?”說得卻是坐近銅盆的意思,卻未料到高陽院越發誤解,她對於政衡的無理強求深感痛恨,咬牙切齒之狀溢於言表。

 高陽院突然言道:“原本以為是我女兒傲慢不會做人,方才引得夫妻不和,今日一見,相當失望,卻非我女兒之罪過,實在是丈夫過於輕狂浮躁,雖然我無權處置兩家婚事,返回後還是會向大人請求破除了兩家聯姻, 讓女兒逃離苦海。”

 政衡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得罪了高陽院,又想到了其女兒心性,便認為是有其母便有其女,打心裡瞧不上這對母女,便不再有任何興趣再去掃視那對胸器,漠然的說道:“悉聽尊便!”

 兩人便不再言語。

 高陽院出得屋後方才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頗為懊悔,又想到剛剛政衡肆無忌憚的目光,心中一陣厭惡感湧現,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急匆匆地趕往宇山院,想向女兒告別。

 她卻忘記了男人的世界是一個崇尚武力的修羅場,在那裡面,女人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委曲求全,生兒育女,讓下一代來征服統治這個世界。口頭上要正視兩家關系,她在心裡還是沒有擺正態度。

 政衡同樣不是急色之人,心中有了成見,就是再姣好的身姿都無法挽回他的態度了。正當高陽院離城的消息傳來的同時,梨羽姬的哥哥盲劍客小早川繁平來到了鶴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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