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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中的伊達獨眼龍》第42章 分化因島(下)
南泰統沒有多說什麽,大半年來的局勢變化,村上亮康雖被軟禁起來卻是沒有斷了消息,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在南泰統的會面中流入了他的耳中。 村上亮康非是糊塗人,不然的話村上尚吉在世時就不會有意廢長立幼了,這些年要不是南泰統等人的支持,方才沒有落得身死的下場,只是被軟禁了起來,他何曾不對自己另外一個出走的兄弟感到羨慕,能夠來去自由。

 村上亮康看完手中捏著的書信,大吃一驚,生怕眼睛看花了,又看一遍,不覺驚中生喜,再看一便,不覺喜中帶望。他連看三遍,心裡就像蛤蟆窩裡攪了一棍,撲通撲通地跳開了!是驚,是喜,還是望,他說不清楚!就像掉進無底深淵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不管這根稻草帶來的是毒藥還是猛獸,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只是他還是有一些猶豫不決。

 村上亮康再一次看了一眼信中的內容,愁眉不展,懸心未落,方才抬起頭來,凝視著南泰統,說道:“就怕這是伊達家使用的奸計,把我等誆進圈套,使用完了便棄之。”

 南泰統知曉村上亮康已然動心,心中七上八下的擔憂終於煙消雲散,環顧了一下左右,方才說道:“這個,右衛門大夫請放三百六十條心!古人雲:人無信而不立,國無信而不興!如今天下豪族數不勝數,吉備太守若不守信用,欺騙一個,震驚八方。往後他這條計謀算行不通了!更何況。因島村上一旦歸順。他不用你來,還能夠用水。況且,用臣之道在於平衡之道。現如今鹽飽水軍歸順伊達家,他自家的水軍不強,故而需要有人牽製平衡鹽飽水軍,因島村上不是剛好填補空白,你還有宏圖大志可期。”

 村上亮康終於說動,他斟酌了一會。方才下定了決心一把抓住南泰統的手說道:“嶽父大人,我已經決定倒戈,還請相助於我。”村上亮康遭到其兄軟禁,早年父親留給他的領地早已經沒收,沒有領地,也沒有錢財,更別說是兵源和武器了,只能夠求助於南泰統。

 正因為村上亮康一無是處,南泰統扶持他上位才能夠獲得最大的利益,一旦扶持村上亮康上位。他不僅將得到伊達家的賞金,還將成為恩賞的向島的領主。向島可比因島還要大。更加靠近備後國,利用備後國和瀨戶內海的漁利,大有可為。

 南泰統一聽知道現在該是慫恿村上亮康兄弟鬩牆完成最後的步驟,要想要取得榮華富貴,就得險中求,嚴肅的說道:“我女兒是你的正室夫人,我們兩人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是我所能夠動員的精銳心腹不過四十余人,實在不足以對付得了村上吉充,需要他落單的時候方才可行。”南泰統顯然不可能將倒戈之事告訴他人,所能夠動員的不過是他的族人而已。

 村上亮康知道南泰統所言不虛,村上吉充應毛利元就出兵備後國回來以後草木皆兵,長崎城內護衛他安全的常常有三百余精銳,領頭的還是他的心腹家臣宮地明光,在其他地方還有近三千的船頭水手可隨時調用,想要倒戈也需要投名狀,最好的投名狀莫過於村上吉充。他思考了片刻,說道:“嶽父,您還記得他每年七八月份的時候都會前往白瀧山莊避暑嘛?!”

 南泰統眼前一亮,應道:“確實,只是不清楚今年會不會成行?”

 村上亮康歎了一口氣說道:“聽天由命吧!如果他入住白瀧山莊的話,正是我們動手的良機,錯過了,只能夠再等下一次了。雖然選擇內應,但是也不能夠將命搭進去。”

 南泰統寬慰了一陣村上亮康,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卻不知道他一來城中就驚動了村上吉充的親信家臣宮地明光,雖然不清楚南泰統和村上亮康說了什麽話,不過從村上亮康投擲酒杯的動作來看,事情怕是不簡單,應和村上吉充有關,否則何來惹得村上亮康如此怒火。宮地明光既然知曉了南泰統和村上亮康的動靜,知道不報給村上吉充不行,隻得硬著頭目前去本丸稟報。

 村上吉充坐在主位上,目光呆滯,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自從毛利元就大敗,因島村上從備後國撤回因島,他在陸地上的據點在冬日裡紛紛被剿滅,損失可謂是慘重。

 大半年時間,原本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伊達家一系列政策之後,連北備後國四郡的豪族國人眾也紛紛歸順了伊達家。特別是抽調了北四郡的壯勞力前往大洲原築城,整個備後國都在傳播伊達家的仁政。

 對於因島村上來說,一個混亂的備後國方才能夠火中取栗,暫時站穩腳跟,等待陸地上決出勝負。只是大半年時間以來,雖然吵吵鬧鬧,卻沒有真正鬧出一場曠世大戰。

 宮地明光走進會議室,輕輕皺了皺眉頭,室內彌散著一股騷氣,顯然村上吉充直接在會議室內春風數度,他跪倒在地,說道:“主公,南彥四郎一入城沒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宅邸,而是去了村上亮康的館中,兩人密談了快一個時辰,方才分離。”

 村上吉充心中一滯,這才發覺氣已經憋得久了,收攏散亂的目光,落在了宮地明光的身上,說道:“增派一支五十人隊伍護衛他左右安全,要特別注意南彥四郎的行動。”

 自從能島發生了村上武吉以下克上驅逐追殺乃兄村上義益之後,另外兩島村上家的家主都對於自家的叔伯兄弟子侄看得極嚴,生怕一個不好步了村上義益的後塵。村上吉充原本有兩個弟弟,一個弟弟早早的出奔不知道去向,另外一個弟弟便是村上亮康。小時候還能夠做到兄友弟恭,可是漸漸長大,特別是在他們的父親村上尚忠有意廢長立幼後生出了間隙。

 村上吉充對於村上亮康看得可是極其嚴格,動不動拿他出氣,聽了宮地明光的進言,眼中露出了狠辣的目光:“不要像那村上武吉一樣做出不當的舉動,否則休怪做哥哥的不講情面。”

 宮地明光眼見得村上吉充下達命令,立即應道:“是,主公!”他低下頭來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他能夠短短數年間爬上高位還是要感謝村上武吉。若不是他下克上驅逐追殺了他的兄長的話,也不會讓其他兩家風聲鶴唳,憑他一個外姓家臣哪裡能夠短短數年從一無名小卒做到一方重臣的地步,現在可以說是村上吉充麾下最為倚重的家臣。

 看守村上亮康的人加了一倍,這不但無法讓村上亮康死心,反倒是讓他起了拚死一搏的想法,反正現在生不如死,倒不如奮起一搏,倭人骨子裡賭徒的基因在他的身上淋漓盡致的展示了出來。

 不管村上亮康和南泰統是否下定了決心要奮起一搏還是沒有決心,政衡對於分化三島村上的工作還是表達了極大的關注,加大了資金的投入,使得更多人進入了伊達家的眼簾,有成功的,有不屑的,卻沒有一人告密的,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不為自己想一想,也要為自己的家族思考一下得罪死了伊達家的後果。總體算得上卓有成效。

 在苫田溫泉修養了一個月時間之後,政衡返回了鶴首城。此刻他正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房中的椅子上,除了他,還有一人跪在正中央,正是草間眾的頭目草間四兵衛。書房中的氣氛安靜的有點兒可怕,他的目光注視在草間四兵衛的臉上,這讓草間四兵衛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政衡看了一眼草間四兵衛,皺了皺眉頭,說道:“把剛剛探得的消息給再說一遍。”

 草間四兵衛見政衡詢問自己,連忙將事情說了出來,說道:“是,主公,前段時間草間眾奉命監視進入伊達領的陌生人,由於人手問題無法面面俱到,只能夠將重點放在僧侶和旅商身上。”

 草間眾監視進入伊達領的陌生人一事,政衡當然清楚,也不著意,只聽得草間四兵衛繼續說下去:“兩個月前,也就是主公出行前往松山城時,草間眾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並且暗中跟蹤之,想要看看他來自何方,說來慚愧,沒有跟上,被他跑了。此事讓草間眾甚為慚愧,沒有想到七日前再一次讓草間眾發現了蹤跡,出現在了中津附近的村落。”

 政衡皺眉道:“你是說他在中津附近,難道和佐井田的植木秀資有關?”

 草間四兵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政衡,見得政衡沒有表示,便回道:“是,當時臣覺得事關重大,便沒有打草驚蛇,一邊遠遠的吊著,一邊回稟了主公,果然,三日前他進入了佐井田城。”

 停頓了一下,見沒有問話,草間四兵衛繼續說道:“臣等也不敢擅專,一邊回稟一邊監視,看看佐井田城的反應,昨日,佐井田城主植木秀資邀請中津諸城主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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