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術世界之旅128、臨近

畢業考試的期限只有四個月。

當考試結束，在外面的院長們，就會再次打開空間隧道，接引各自的學徒離開。

由於卡洛斯遺跡，早已被滲透得千瘡百孔，所以空間隧道，理論上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

於是各大巫師學院，就會按照順序，在己方的地盤打開隧道，再輪到下個學院。

上一次，黑沼森林的順位在第一，今年就只能排到最後面。

每個巫師學院，都擁有卡洛斯遺跡流速下的一天的時間，而錯過的學徒，只能等待下一屆考試召開。

真到了那時候，在15倍的時間流速下，巫師學徒估計即將耗光作為普通人類的壽命，甚至老死在卡洛斯遺跡，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這裡的確資源豐富，支撐學徒晉升巫師沒有問題。

但在卡洛斯遺跡，有兩個缺點是致命的。

一是沒有途徑得到更高級的知識，失去了無數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指引，單憑自己摸索，順利晉升巫師難於登天。

二則是卡洛斯遺跡與主世界不相容的時間規則。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回到主世界，遭受到的規則排斥就會越大。如果超過二十年，在返回的瞬間，肉體的機能會變得無比衰老，甚至當場死亡。

所有巫師學徒在進入卡洛斯遺跡之前，就已經被告戒過時間流速的弊端。因此沒有人會洋洋得意地以為，能在這裡利用不同的時間流速修煉。

還懷著這樣天真想法的學徒，早就被殘酷規則淘汰掉了，至少黑沼森林便是如此。

只有正式巫師，才能對時間規則產生抵抗。即便待上五十年，代價也只是體質的磨損。盡管下降的體質會很多，相比於身體的衰老，卻算不得什麽。

當然，對於正式巫師的生命弧度而言，五十年就跟普通人生命的1/6差不多。

正式巫師的壽命至少有300年，通過各種延壽的手段，活到500歲的大有人在。

不過，一般正式巫師都不會輕易在秘境進行修煉。除了屬於正式巫師層次的一些秘密，最大的原因，則是體質力量相當來之不易。一旦降下來，想再提升回去，只會更加困難。

所以正式巫師寧願花費更多心思去一個適合修行的地方，也不願意以體質的代價，盲目地去增加精神力。

尹格離這個層次還相當遙遠，所知道也就只有公之於眾的信息。

別看他80多的精神力，實則晉升正式巫師之前的10點，才是最坎坷，最為困難的關卡。

許多高級學徒在此受困了一輩子，也沒能跨越過去。

否則正式巫師的數量，也不會如此稀缺了。哪怕黑沼森林擁有一位大巫師院長、四位副院長，以及50多名導師，這都是建立在廣闊的附屬領地前提上的。

受到黑沼森林管轄的區域，相當於斯裡亞半島的八分之一，無數大大小小的城鎮，幾百萬的人口基數，才誕生出不到60個正式巫師。

這種萬一挑一的概率，簡直令人瞠目結舌。也難怪巫師的傳說一直流傳，卻很少有人真正見過。

即使是那些有幸被巫師學院挑走孩子的城市，在黑巫師的淘汰制度下，還能活著回去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並且正式巫師，由於逸散的能量輻射，也在有意的規避普通人。

所有的因素，最終導致在普通人的城市裡活動的巫師相當之少，甚至接近於無。

唯一的例外，只有巫師學院派遣出去的高級學徒，擔任著一座座大城市的城主顧問。

名義是顧問，實際上卻擁有，

在城市的決議中，擁有一票否決的極大權力。學院正是通過這種方式，來統治遼闊的附屬領地。

再說回尹格，如果他一生無望晉升正式巫師，恐怕也會這樣被學院派遣出去，充當一塊鞏固統治的小小基石。

顧問的權力很大，但沒有的話，也不影響城市的正常運行。所以被外遣的高級學徒，也可以選擇悠閑安樂地渡過余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尹格的夢想，卻不是如此。

普通人的世界縱使有再多的美好，也不過轉瞬即逝，如同曇花一現。

而魔法的真理，卻是永恆的。

它從來就不以時間為單位計量。

任何以它為目標的人，都會開始忽略物理意義上的時間，向著真理的彼岸前行。

在這個過程中，普通人的愛恨情仇，逐漸在巫師的心中麻木。

不是失去了感情，而是漫長的生命，賦予了巫師全新的視角，去觀察人類的一切。

當你無數次見證了同樣歷史的上演，恐怕也很難再激起什麽情緒的波瀾。

所謂的巫師，就是在不斷失去和得到的生物。

尹格作為巫師的一員，盡管只是一名小小的學徒，也在此刻感同身受。

他失去了信心，得到的卻只有不安與惶恐。

如今四個月已然過去，但約定好的返回地點，卻遲遲沒有出現空間隧道。

卡洛斯遺跡沒有真正的晝夜更替，只有一個懸掛在天上的太陽，發出灼熱的光亮。所謂的夜晚，只是把“陽光”變得微弱一些。

尹格望著暗澹的太陽，不禁疑惑道:“為什麽空間隧道還是沒有開啟?”

在他旁邊，是奧蘭多。

再遠一點，則站著稀稀拉拉等待回歸的黑沼森林學徒，數量不足30人。

即使精銳的黑巫師學徒，死亡率竟然也高達70%。就連被寄予厚望的巫師種子，也十不存一二。不得不說，邪巫師的出現，讓這一屆畢業考試損失慘重。

而站在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領略過邪巫師的可怕，於是對空間隧道的到來就更加盼望了。

尹格用眼神仔細搜尋，卻沒有找到麗露莎的身影。

自從在核心區分別之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今天已經是空間隧道開啟的時間，還沒有出現，往往隻意味著一個可能，那就是死亡。

先是傑菲爾，再是麗露莎，熟悉的面孔相繼離去，哪怕是黑巫師，心中也不免升起些許悲哀。

“難道出現了什麽意外?”尹格喃喃自語。

“不太可能。”奧蘭多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搖頭說道，“卡洛斯遺跡在海岸之外，離每個巫師學院都很遙遠，要是沒有飛行載具的幫助，很難有巫師能渡過漫長的海域。

況且，外面還有八位大巫師坐鎮，誰敢在這時候搗亂。”

“雖然是這麽說。”尹格歎了一口氣，“不過邪巫師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意外。”

“你之前不是說，遇到過邪巫師的蹤跡嗎，到底是怎麽回事?”

尹格覺得這時候也不必再隱瞞，索性把瘋巫醫之剪，和薩沙身上出現的詭異變化，全部說出來。

“……也正是如此，我才會懷疑，邪巫師就藏在學院之中，甚至很有可能是薩沙的導師，理查德巫師。”

說完，尹格的神情變得無比陰鬱。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實力，卻與一名正式巫師硬碰硬，無疑是以卵擊石。但只是坐實了理查德邪巫師的身份，就算是黑沼森林的院長，也斷然不會包庇這樣的墮落者。

如此一來，也勉強算是為傑菲爾和薩沙報仇了。

只是，空間隧道遲遲沒有開啟，邪巫師又不知在何處，學徒們的境地，只會越來越危險。

“裡曼家族安德森的家族與邪巫師有關聯?”奧蘭多的眉毛皺起。

尹格搖頭道，“應該不大可能。”

他雖然跟安德森有仇，卻不會因此影響到理智與判斷。

血脈家族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會與邪巫師勾結。那就是傳承的血脈力量，已經接近於無，急需用特殊的手段提純，這時邪巫師才有機會引誘墮落。

但裡曼家族還有三名正式巫師存在，最近的一位，還是在50年以內誕生的，足以證明他們的血脈之力依然強大。

另一名理查德巫師，則就有相當大的嫌疑。

理查德所在的諾普家族，近百年來天賦最為傑出的後裔，凱薩，在兩年前的開放日期間，死於孤島聯盟之手。

諾普家族，只剩下理查德，這一位年事已高的正式巫師。凱薩的出現，無疑是給即將衰弱的家族，注入一針令人振奮的強心劑。

而這個家族的希望，卻突然意外身亡，背後還有可能是黑沼森林院長在作為推手，理查德巫師當然擁有憤怒的理由。

如果這時候，邪巫師給予出提純血脈的承諾，恐怕沒有人能拒絕。

“那他是怎麽躲過三級大巫師的檢查，混進卡洛斯遺跡裡的?”奧蘭多不解道。

“我猜測，問題就出現在安德森和薩沙身上。一名邪巫師的目標之大，肯定無法瞞過那些院長們。

但要是讓不同的學徒，分別攜帶一些作弊的東西進去，對於邪巫師來說，未必就很困難。

說實話，我在得到瘋巫醫的手術剪後，立刻就遇到了薩沙，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種偶然。並且薩沙身上的血肉腫瘤，與瘋巫醫之剪有著一模一樣的氣息。基本可以斷定，二者出自一人之手。

再還有後來的蘭哈帕，他不是黑沼森林的學徒，卻表現得更邪巫師一樣。可能真正的蘭哈帕已經死亡，我們所看到的，不過是邪巫師控制的一具屍體。用來引誘學徒們進行廝殺，收集血祭之力。

我只是搞不明白，邪巫師為什麽要大費周章，潛進一個學徒的畢業考試裡面。這裡雖然有許多資源，但對於一名正式巫師而言，吸引力應該還沒有到到，在三級大巫師眼皮底下作亂的程度。

既然如此，邪巫師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真的只是收集血祭之力?”

“巫師層次的秘密，不是我們能輕易知曉的。”身為血脈家族的後裔，奧蘭多仍然如此說道，可見她與自己的長輩，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親近。

這才是正常的現象。

除非凱薩那種，背負著一個家族的希望，才會引起極大關注。否則正式巫師的時間都放在實驗上了，哪還有空去管一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輩的後代。

“我聽羅蘭說，真正的邪巫師，已經出現，並且離開了核心區。”奧蘭多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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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格驚訝道:“難道就是那位‘時光掌控’羅蘭，他居然能在邪巫師手中活下來?”

他們之所以還站在這裡，是因為白巫師學徒先一步搶走了白磷之環，兩人追到遠處，才僥幸地遠離了血祭的中心。

而羅蘭是怎麽逃生的，並且還知道了邪巫師的一些信息，尹格倒是非常詫異。

難道黑沼森林的第一學徒，實力已經能夠硬撼邪巫師?

奧蘭多解釋道:“羅蘭是用時間回朔的魔法躲過血祭的。在他出來以後，周圍已經空無一物，所以基本可以推斷，血祭已經成功，邪巫師真正降臨到卡洛斯遺跡。”

尹格面色凝重，“恐怕邪巫師真正的目的，已經在著手進行。要是空間隧道再不開啟，恐怕沒有學徒能活著走出畢業考試。”

“命運的選擇權， 現在不在我們手上。”奧蘭多深以為然。

尹格還想說點什麽，突然發現，其他的黑沼森林學徒，抬頭仰視著天空。

空間隧道來了?

尹格的精神一振，也連忙看過去。

然而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血色。

粘稠、詭異，不斷蠕動的猩紅之雲上面，站著一名穿著血色巫師袍的身影。

盡管距離遙遠，尹格卻仿佛感受到了無比暴虐瘋狂的殺意，將他體內的血液都幾乎凝固。

“邪巫師！”

人群中發出一聲尖叫，打破了停滯的空氣。

一時間，所有巫師學徒都祭出魔法，往著各個方向逃跑。

尹格立馬跨上蒼青野狼的脊背。本以為奧蘭多也會上來，卻聽見她說道:“這樣只會阻礙我們的速度。”

的確，蒼青野狼適合長途跋涉，但要是載著兩個人，爆發的速度必然會降下來。

於是他不再堅持，施放出乘波術，如同箭一般激射出去。

而奧蘭多當然也有自己的辦法。

只見在她身前寒氣繚繞，出現一條光滑的冰面小道，迅速的延伸到遠方。

奧蘭多踩在冰道上，保持著平衡的姿勢，竟然自動滑行起來，並且速度一點也不遜色於蒼青野狼。

在這種寬闊的平原區域，比乘波術要好用得多。

站在雲端的邪巫師，看向四處潰逃的學徒，臉上出現森然的笑意，“哼哼，想逃?哪有這麽容易。”

說著，從天空中掉落下來許多團汙血，當碰到地面時，它們已經變成人類的模樣。

竟然是那些被吞噬的巫師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