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術世界之旅127、血雨

森林的魔法雨水，來源於空中的水幕天穹，永不停歇地下著。

它是極為濃鬱的水元素粒子，塑造出來的魔法現象，在壓製其他元素的同時，給水系法術提供了非常優越的施法環境。

尹格就享受到不少好處。

例如對元素傀儡的增幅，還有削弱敵人的其他系法術效果，在無形之間，就把尹格的實力提高了一些。

當然環境的加成是有限的。能在核心區活動自如的巫師學徒，大都掌握了魔力，即使周圍沒有元素粒子可以利用，也能發揮出足夠的實力。

只能說魔法雨水，讓核心區的環境，變得更適合水元素親和的巫師學徒。

所以當它發生變化時，尹格也是最先察覺到的。

尹格抬起頭，看見頭頂的水幕天穹，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仿佛有一滴墨水，落到被子裡面，濃鬱的顏色，將清水渾濁，變成一片烏黑。

汙染水幕天穹的，並不是什麽墨水，而是一片猩紅的血雲。

不知何時出現在水幕天穹之中，接著便開始溶解，看起來緩慢，實則迅速無比地滲透到每一處地方。五顏六色的水幕，逐漸被染成猩紅，最終成為了浮在空中的一條血河。

而它降下的雨水，也帶上了血色，從淅淅瀝瀝的細雨，頃刻傾盆而下。豆大的血珠瘋狂拍打著森林的枝葉，猶如一曲激烈的交響曲。

血雨卻不是音樂，它無法給人帶來情緒上的共鳴，真正帶來的東西，是毀滅。

那些沾染了血色雨水的葉子，瞬間被腐蝕消融，連渣子都不剩。

甚至就連元素粒子，也被虎入羊群般，驚懼地四處逃逸。

空氣裡的元素粒子，被全新的一種，邪惡、腐爛的氣息所取代。

尹格連忙激活巫師袍上，銘刻的水幕屏障魔法。盡管抵擋住了血雨的侵蝕，但那一層厚實的藍色屏障，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透明。

魔法尚且如此，要是讓雨水落到身上，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水幕屏障堅持不了多久。

尹格立即召喚出蒼青野狼，給予其腳下施加乘波術。

“趕緊離開這裡！”他朝奧蘭多大喊。

他們來此地的目標，只是為了魔法陣裡的珍貴物品，如今白磷之環已經到手，再留下來也沒有多大意義。

而降下的血雨，似乎也在宣告著某種令人不安的預兆，所以離開，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奧蘭多飛奔而來。

她身上覆蓋著薄薄的白色光芒，雨水落到上面，就自動的滑落。同樣的，這一層保護也在血雨的攻勢下，不斷被削弱，光芒也逐漸暗澹。

雖然兩人都還有其他的防禦手段，但也足以見識到血雨的威力。

奧蘭多輕車熟路地跨坐到蒼青野狼背上，兩米多長的身軀，承受多一位乘客還是非常簡單的。

並且用元素傀儡趕路，可以節省下大量體力。奧蘭多當然不會拒絕，這麽方便的坐騎。

蒼青野狼邁開四肢，全力奔跑。

在森林裡面，它的速度肯定會受到限制。

然而由於血雨的緣故，那些魔獸也被驚擾到自顧不暇。

沒有了魔獸的顧慮，蒼青野狼得以放開全速，在森林裡面上跳下竄，肆無忌憚地製造躁動。

背上的兩名巫師學徒，即使在如此顛簸的地上，依然坐得穩穩當當。

尹格不斷給蒼青野狼施加水愈術，抵消猩紅雨水的侵蝕。終於在大概半個小時後，衝出了核心區的范圍，擺脫了頭頂的血雨。

“究竟發生了什麽?”尹格望著遠處詭異的血幕，不禁喃喃道。

“憑蘭哈帕區區一個巫師學徒，怎麽可能造成如此浩大的魔法現象。”他一直認為，蘭哈帕，或者不知名的邪巫師，一直沒有死。

現在的狀況，毫無疑問地證明了這一點。

“邪巫師的詭異之處，就是可以利用其他巫師的血肉與靈魂，獲得強大的禁忌力量。

蘭哈帕將我們引誘過去，用珍貴物品挑動廝殺，恐怕也是為了收集死者的血肉和靈魂，從而進行不可告人的目的。”

奧蘭多的表情同樣凝重。

所有的異變，都已經指明一個事實，邪巫師的目的已經實現，或者距離實現只差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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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所有前往魔法陣的學徒，都明白蘭哈帕別有用心。或許會警惕，但沒有人因此收手，誰也不想錯過巫師級別的珍貴物品。

在巨大的誘惑面前，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

也正是因為這樣，蘭哈帕才能將巫師學徒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那我們該怎麽辦?”

“逃。”奧蘭多很乾脆地說道。

“能降下如此可怕的血雨，蘭哈帕的力量，估計已經超過了巔峰學徒，甚至有可能到達正式巫師的境界。”

要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整個卡洛斯遺跡裡，都沒有人是蘭哈帕的對手。

這時候衝上去，就跟送死沒什麽區別。

尹格很讚成這個決定。

只是，奧蘭多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寧折不彎的形象。沒想到“逃”這個字，有一天會從她口中，毫不猶豫地說出來。

看來，單用“印象”來判斷一個人，是不夠準確的。唯有在面臨重要抉擇的時候，才能真正看出點東西來。

奧蘭多的“能伸能屈”，倒是讓尹格感到意外。

一個天才的驕傲，可不是說收斂，就能收起來的。尤其在他早已適應了順風順水的處境，那些別人看來的困難，放到他身上，不過是小菜一碟。

在遭遇危機時，大部分人都會隨著過往的慣性做出選擇。

而奧蘭多卻沒有讓天才的驕傲，成為禁錮自己的牢籠。面對著危險的邪巫師，該躲就躲，哪怕只是根據心裡的猜測。

“我們該去哪裡?”尹格再次問道。

“回黑沼森林，等到考試結束，就算蘭哈帕成為正式巫師，也不可能逃得出三級大巫師的掌心。”

距離為期四個月的畢業考試結束，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屆時空間漩渦就會再次開啟，只要出了遺跡，邪巫師不可能再掀起什麽風浪。

畢竟外面可是有著上百名正式巫師，以及各大巫師學院的院長在坐鎮。

尹格和奧蘭多卻無法想到，巫師學院之間，早已爆發一場大戰，並且多名院長身隕。

在改寫斯裡亞半島歷史的同時，也在改變卡洛斯遺跡裡的學徒的命運。

而在核心區裡面，原來的魔法陣，被一個散發著惡臭的血池所替代。

令人作嘔的濃鬱血腥氣味，彌漫在空氣之中，天空降下的猩紅雨水，將森林腐蝕，很快血池的周圍，變成一片死地。

到處漂浮著血肉與殘屍，無一例外，全部是之前還在大打出手的學徒們，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巫師種子。

他們本該是各自巫師學院的後起之秀，擁有著無限可能的未來。但現在，這些精銳的巫師學徒，全都變成了邪巫師力量的一部分。

突然，血池中出現一陣劇烈的漩渦，將那些殘破的屍體吞噬進去。隨後一張巨大的模湖人臉，緩緩從其中浮現出來。

如果尹格在這裡，一定會感到無比詫異。因為這張人臉，既不是蘭哈帕，也與他猜想中，與邪巫師關系甚大的安德森、薩沙，還有背後的理查德巫師相去甚遠。

完全是一張陌生的臉龐。

他仿佛在沉睡，眼睛與嘴巴緊閉。

忽然一陣異常的響動把他猛然驚醒。

“呵呵呵，原來還有一隻裝死的爬蟲。”人臉做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聲音空洞而尖銳，居然帶著攻擊意識的靈魂尖嘯。

血池的岸邊，鑽出來一個滿身血汙的巫師學徒。神情雖然慌亂，但學徒的動作異常迅捷。先是扔掉幾乎毀壞的巫師袍，隨之甩掉的還有粘稠沉重的血汙，然後施放出增速的法術，往外圍逃離。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可見巫師學徒的熟稔程度。

學徒叫做魯道夫，來自白巫師學院岩盾雪山。與其他同學不一樣，在以防禦魔法聞名的巫師學院，魯道夫擅長的卻是各種脫險、奔逃的手段。

雖然他因此受到同學們的詬病，但在畢業考試中，以往不受到歡迎的手段，卻成為了魯道夫的保命利器。

哪怕認識的學徒都死光了，他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直到現在。

就在一周前，魯道夫聽到有邪巫師在作亂，並且引起了各大巫師學院的圍攻。

所以他悄悄來到這裡。

魯道夫的野心沒有多大，討伐邪巫師跟他毫無關系，即使是所謂的珍貴物品，也非連巫師種子都不是的他能覬覦的東西。

他的想法很簡單，趁著戰鬥的混亂，順走幾個屍體上的儲物袋，僅此而已。

渾水摸魚的風險不小，但跟邪巫師戰鬥相比，似乎算不到什麽。

混亂的戰鬥如期爆發了，魯道夫的因此收獲了幾個儲物袋。都是他冒著生命危險虎口奪食來的。

不過有著逃命的法術傍身，讓他很快甩掉了追來的人。

魯道夫深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打算帶著收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意外就在這時發生。

如果還能逃出去的話，這將是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大地震顫，宛如岩漿般的汙血從地底噴湧而出，無處不響徹著被淹沒的人的慘叫。

所謂的巫師種子、天才，在這浩蕩的血河下不堪一擊。短短幾分鍾，就有一半的學徒死去。剩下的那些，則是早已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體。

魯道夫則是活下來的寥寥幾人之一，也因此消耗掉了珍貴的保命道具。

他只能靠著最後的一道防禦，在血汙裡面沉浮，好不容易才爬出來。

但是，身後的變化，讓魯道夫的臉色更是驚恐。

居然有一張人臉，在血池裡面說話。

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他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要來趟這趟渾水。接著毫不猶豫地丟掉沉重的儲物袋，恨不得把最後一點體力都壓榨出來，只為了逃離這個鬼地方。

“別急著走，把你的血肉獻祭出來，我會讓你感受到，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比任何巫師還要強大！”

人臉所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令人眩暈的精神衝擊，魯道夫隻感覺腦袋裡被扔進了十幾個爆炎術，意識在搖曳的火光之中搖搖欲墜。

他也是個狠人，為了保持清醒，居然用牙齒狠狠咬在手臂上，撕下一大塊血肉。

疼痛的刺激令他得以抵消部分的眩暈。任由傷口流淌著鮮血，魯道夫吐掉肉塊，惡狠狠地叫道:“拿去，像狗一樣的東西，這就是你要的血肉！”

人臉被這一挑釁的行為激怒了，張大嘴巴，發出一陣連綿不絕的尖嘯。

近乎實質的精神衝擊，連肉眼都能在空氣中，看見一圈蕩開的半透明漣漪。

魯道夫還想故技重施，然而無論是手臂，還是牙齒， 似乎已經麻木，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他用力撕扯肌肉，動脈中的血液飆射到扭曲的臉龐，哪怕是啃到了森然的白骨，沉重的眩暈，依舊像潮水一樣，將理智淹沒。

一條長長的猩紅舌頭，在地面上拖行，然後緩緩地卷起巫師學徒的屍體。滾燙的溫度，讓這條舌頭的主人無比愉悅，竟然當場就舔舐起來。

“哈，新鮮的血肉！”

等味蕾得到了滿足，舌頭拖著屍體，回到血池裡面。

人臉不斷地蠕動，竟然發出卡卡卡的骨頭嚼碎聲音。

“雖然只是個巫師學徒，但嘗到血食的滋味，還真是美妙啊。吸收了這麽多魔力，是時候該走動走動，消化一下腸胃了。”

說著，人臉再次張開嘴巴，這一次不是尖嘯，而是在吸收著龐大的汙血。

血池的規模急劇縮小，連同人臉本身，也被吸扯進去。

最後，只有一個猩紅的球體留在原地。

伴隨著一陣不規則的蠕動，緩緩變成人類的形狀。

他的模樣，與血池變化出來的人臉十分相似。身披血色長袍，散發著腐爛的邪惡氣息。

毫無疑問，這就是造成混亂根源的邪巫師。

“多少年了，卡洛斯遺跡還是老樣子。不過這一批學徒，連吃起來都不過癮，相比我們那時候，可就差得多了。”

邪巫師無視了一手造成的死亡景象，眼底流露出回憶之色。

“不知道黑沼森林變成什麽樣了，真是期待啊。”

邪巫師抓住用血肉造就的法杖，習慣性地將身體隱藏在巫師袍裡面，背影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