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的大人,你快看啊。”
法羅的棕色眼睛裡閃著驚奇的光。黑色的卷發隨著風一上一下,露出臉上的雀斑。
“馬德卡林真是座高貴又美麗的城市!不知道裡面有多少神殿和宮殿呢!”
貢塔爾·卡瓦列克騎馬停在馬德卡林城的西門前,被眼前所見的宏偉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馬德卡林城的外牆北部貼著一望無際的麥田,新綠中透著一絲金黃,在微風中搖動。
城牆的南部是貫穿整個哈斯特扎帝國中心的鳶尾河,清澈緩慢的水流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其名一般閃爍著彩虹般光芒。
鳶尾河從龍脊山脈的南部高峰起,沿途穿過龍息城、岩關堡、馬德卡林城、米戴爾城和月港城,最後流進帝國北邊的陸汐海。
馬德卡林城南的鳶尾河兩旁散布著房屋,小型商船在小港口間來往。異國香料和迷迭香的味道在空中彌散。
馬德卡林城自身被護城河圍繞,在由石灰石塊砌成的外牆內有一層更高的內牆,帶著垛口的兩面牆上都有幾十座方形和八角形的高塔,塔上有箭縫,塔頂有垛口。
在牆外也能看到聳立在城中心的圓形建築,那一定是馬德卡林的競技場。
“真是驚人的景觀,”貢塔爾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勝狀。”
貢塔爾二十二年的人生都是在黑峰堡裡度過的,那裡雖然有著黑峰山,琥珀湖以及稀林的自然景色,但遠沒有馬德卡林城要來的豪華氣派。
聽說馬德卡林城是模仿的帝國舊都星隕城而建造的,不知道那裡又是一番怎麽樣的靚麗景象。
“貢塔爾!”西門的外牆下,一個高大的灰發男人向他們揮手打著招呼。
“貝爾丹叔叔!”貢塔爾下馬,把韁繩交給了法羅,笑著朝貝爾丹走去。
他給了叔叔一個熱情的擁抱,“父親母親和我還有多多、渥貝塔、列提芙他們都很想您,貝爾丹叔叔。”
自從貝爾丹在他十歲不到的時候離開黑峰城前往馬德卡林城,他便再沒有見過他的叔叔。
貝爾丹叔叔雙手放在他的肩上,微笑著說道:“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臉,哈哈,你真是長大了。”
“我已經是個騎士了!”貢塔爾自豪地說,“雷德格爾指揮官大人親自授予了我這個頭銜!”
貝爾丹叔叔笑得更開心了,“而且還是位琥珀騎士!我為你高興,侄子。很少有人能在你這個年紀就成為騎士。”
貢塔爾招手示意讓法羅過來,“這是我的侍從,法羅。”
“貝爾丹大人您好。”法羅畢恭畢敬地低頭說道。
“你好,男孩,”貝爾丹叔叔說,“希望我的侄兒沒有刁難你。”
“不,完全沒有,”法羅連忙搖頭,“貢塔爾大人對我一直很好。”
“真是一匹駿馬,”貝爾丹叔叔看著法羅牽著的白馬感歎道:“他有名字嗎?”
“白雪。”貢塔爾回答,“他的名字叫白雪,多多想叫他蘿卜,被我拒絕了。”
“哈哈哈,”貝爾丹叔叔大笑,“你的弟弟還是那麽可愛。走,我們進城裡說,你一定想看看皇宮是長什麽樣的。”
走進西門,貢塔爾終於在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馬德卡林城內的模樣:鋪滿鵝卵石的街道上來往的人群形色各異,光著膀子的男人扛著麻袋,皮膚閃閃發光;帶著鍋和水壺的工匠大笑著,朝著地上吐口水;戴著白色頭巾的祭司無聲無息地在他們身邊走過。
街邊建築足有三四層的高度,街道並不比黑峰堡的要寬敞,但比黑峰堡要吵鬧得多。
相比於城外的清香,城內的氣味一言難盡。那是混雜著魚腥、獸皮、汗臭、動物糞便、鹽還有酒的味道。
唯一的香氣來自於街邊的調香商人,他們的攤位擺成一排直到街的盡頭,販賣著胡椒、香料、肉桂、龍涎香、麝香、乳香、沒藥、香脂和靛藍,還有青金石、煙鹼、石蠟,以及很多貢塔爾叫不上名來的藥草和物品。
“調香商人在街道擺攤,且離廣場很近。這是為了讓他們店鋪裡的香氣飄到內米爾的神像上。”貝爾丹叔叔介紹道。
貢塔爾向街道的盡頭望去,內米爾的神像正矗立在進入廣場的路口。
“我還希望這裡能像黑峰堡裡一樣,都是阿特諾斯的雕像。”貢塔爾邊走邊說。
“維格裡奇皇帝陛下並不喜歡戰爭之神,況且這裡也不像琥珀騎士們的黑峰堡那樣尚武。 ”貝爾丹說,“公正與法律之神闊諾斯的雕像城裡倒是有不少,都是陛下出資建造的。”
“您在這裡過的還好嗎,貝爾丹叔叔?”貢塔爾問,“您有沒有和什麽厲害的戰士交過手?”
“很遺憾,並沒有。”貝爾丹叔叔苦笑著說,“皇宮內的生活很平淡,可能比在黑峰堡的時候還要無聊。”
“怎麽可能?您不是帝國的劍術大師嗎?”貢塔爾疑惑地問道。
父親奧德瓦德總是在酒席或是宴會上談及他的哥哥,說他是哈斯特扎帝國最好的劍士,連在馬德卡林的皇帝陛下都要把他請去教導自己的兒子們。
“我只是負責教皇子殿下們劍術而已,”貝爾丹說,“皇帝陛下是熱愛和平的君主,在他的治下我也不需要撐著這把老骨頭去打仗咯。”
貢塔爾有些沮喪,他這輩子都沒經歷過戰爭,根本不知道那會個是什麽樣的體驗。他懷念小時候聽貝爾丹叔叔還有他的父輩們給他講的戰爭故事,講他們怎麽在南方的旱地上英勇殺敵的。
他想擁有和父輩們那樣精彩的戰爭經歷,戰場才是證明自己的能力和獲得榮耀的地方。
“怎麽啦,小子?”貝爾丹叔叔溫柔地問道。
“您想念戰鬥嗎,叔叔?”貢塔爾問,“不是那種訓練場上木劍和木劍的比拚,而是戰場上真正的鋼鐵與鋼鐵,刀刃對刀刃的對決。”
貝爾丹叔叔的眼睛稍稍張大,停頓了一會。然後他微笑著說道:“戰場對我來說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