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九月,廣東順德大良鎮,榮華酒樓二樓
阿蓮歪著腦袋繼續聽我講故事,茶水漸漸的涼了,然後又用茶壺繼續倒了兩杯熱茶,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我,調皮的說:“你繼續講啊!”
於是我就繼續給她講述:“在四川梓潼縣走了五六個小時的山路,好不容易送那個流浪的女孩回到了她山坳裡面的家,遠處的狗吠聲吸引了她的父母出來,看見自己流浪的女人回來了,她的父親眼淚縱橫,心裡面感到無味雜成,有點彷徨,她的母親更是抱著她說著我聽不懂的四川方言。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小女孩的父母熱情的拉著我進入他們的家,1989年的時候,四川山區的人家,說實話,確實挺窮的,石頭壘起來的房子,二樓說是二樓,其實也只能算是一個窩棚,就是用毛竹搭成的一個棚子,堆放著一些生活的雜物,不知道下雨的時候會不會漏。
但是院子很大,院子裡面養了兩頭小豬,一頭牛,和十幾隻雞,兩條狗,還有一隻黑山羊。小女孩的父母不會說普通話,說著我聽不太明白四川方言,我認認真真的聽,小女孩的父母看我聽不太明白,說的很慢很慢,我也就基本上聽得明白了。
我看見房梁頂上掛著一塊煙熏的烏黑烏黑的半扇子豬肉,還有一個煙熏得烏黑烏黑的豬頭,小女孩的母親出去說去喊親戚來幫忙,我連忙說不用不用,但是小女孩的母親還是出去了,沒多大,一會兒,院子裡很快來了很多人,大家圍著小女孩問三問四,小女孩指著我,說了很多很多,小女孩的親戚從房梁頂上取下了,那熏得烏黑烏黑的豬肉,切下來老大一塊,開始做飯,旁邊的小夥子用比較標準的普通話對我說,我們四川的臘肉非常的好吃的,我才第一次明白,原來那是臘肉。旁邊的小夥子介紹說:我們四川的臘肉是用醃製好的肉用熱水洗一遍掛起來風乾。最好掛15天左右,肉接觸空氣中的微生物自然發酵,肉質細膩別有風味,肉質乾而緊實,後面熏的時候不會鑽進去煙氣味。
最好是用柏樹枝、橘皮、柚子皮熏。我是在山裡自製簡易的木箱裡熏,煙不能大,要小的煙氣慢慢熏,要熏好幾個小時,他們家這個是熏的時候沒有控制好火侯,煙熏黑了,我們家的沒有這麽黑。
我小心翼翼的問:“您是這家的親戚?”小夥子回答:“我是小女孩的堂哥,還要感謝你送我堂妹回來,這家是我二大伯,我們光知道堂妹走丟了,不知道地址,家裡已經派人出去找了,還沒有回來,想不到您今天給我堂妹送回來了,今天千萬別客氣,一定要嘗嘗我們四川的臘肉。”
小女孩的家人因為擔心我是外省人,吃不慣四川的麻辣味,就專門炒了一個臘肉炒大蔥,一盤豆腐,一盤臘肉炒胡蘿卜,專門殺了一隻雞,搞了整整四五盤,我心裡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看他們家如此簡陋,菜肴卻煮得如此豐富,恐怕過年都不見得如此豐富,心裡面有點覺得太過意不去了。
一家人不住的對我勸酒,我看了一下酒瓶子,上面寫著文昌貢酒,心裡想著肯定很貴,一家人為了招待我,買這麽貴的酒,哎呀,心裡那個慚愧呀,簡直用語言無法描述。
白酒是很辣的,其實我不善於喝白酒,但是盛情難卻,白酒灌入咽喉,火辣辣的,就好像五髒六腑被火燃燒一樣,兩三杯以後,就感到臉都像被火焰在燃燒,終於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