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商人認出了比爾，大家立刻開始竊竊私語地討論了起來。

眾人的言語之中時不時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嘲笑。

因為販賣棉布到華殷帝國的生意再也做不了啦，比爾在其他人眼中要麽是個瘋子，要麽是個傻子。

比爾無暇顧及這些細節了，他焦急地拍了拍櫃台，催促窗口裡面的殷人交易員道:“快，按照這個價格全部都掛出去。”

殷人交易員倒是很職業，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利落地把所有的存貨單收了進去，開始統計數量。

然而幾分鍾之後，殷人交易員把存貨單退了出來，冷漠地說道:“對不起，先生，你的這些貨被凍結了，不能交易。”

“為什麽?”

“您的倉庫租賃時間是一個月，現在已經超期三天了，要去更新存貨單，才能上市交易。”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很著急！”比爾少見地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規矩之所以被稱為規矩，就是不能隨便亂改的，殷人交易員看都沒看他，視線直接從他的頭頂越了過去，對下一個商人說道:“下一個！”

比爾立刻就被身後的商人從隊伍裡擠了出去，那幾張過期的補貨單也飄落在了地上，還被人踩了一腳。

拿一腳仿佛也踩在了比爾的身上，讓他心疼，他連忙彎腰去撿。

直起身來，比爾看了看牆上的時鍾，距離休市還是三個小時，一來一回似乎可以趕得及。

但現在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錢的問題。

一個月之前，為了存放二十萬匹布，他們一共在碼頭上租了10個大倉庫，每個月的租金是1000英鎊。他超期了三天，至少要拿出一百英鎊，可他身上此時連一個便士都沒有。

如果在魁北克，比爾報出自己父親的名號，可以在一分鍾之內借到100英鎊，但是在這裡卻不管用。

蓋尹卡爾頓總督什麽都不是。

比爾跑到一個陌生的商人面前，渴望地說道:“可以借100英鎊給我嗎，我可以給你十倍的利息，我在碼頭的倉庫裡有很多布，今天賣掉之後就把錢給你。”

“哼，我聽說過你的故事，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看好你能把布賣出去。”這個商人冷漠地說道，把臉轉向了一邊。

商人之間相互拆借活動資金是一件平常的事情，100英鎊也不算多，但是在其他人眼中，比爾已經和瘋子差不多了，誰知道他拿到錢之後還會不會回來呢?

商業世界就是那麽冷酷，想要借出錢來，要不然有可以抵押的資產，要不然有信用擔保，否則空口無憑，誰都不會拿出一個便士來幫助你的。

比爾像一個癲子一樣在在交易大廳裡亂竄，向好幾個面熟的商人求助，但是越是面熟的商人越是拒得乾脆果斷。

牆上的時鍾敲了十五下，紅光滿面的李處長和往常一樣走了進來，溫文爾雅地和所有人打招呼。

比爾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抓住了李處長:交易不一定在交易大廳完成，也可以私下成交，也許李處長願意先借自己100英鎊呢?

“誒呀，這位先生，你這是幹什麽?”

“我在碼頭的倉庫裡有很多布，今天想賣給你。”比爾神經質地重複著自己的這句話。

“對不起，財務部有規定，為了防止腐敗，我們財務部的收購交易只能在交易中心完成。”李處長不失微笑地拒絕了比爾。

“那您能借給我一百英鎊嗎?”

“誒呀，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處長，每個月的薪水才7個英鎊，還要養一大家子人呢，哪裡拿得出那麽多錢呢，

如果拿得出來，保密局早就把我盯上了。”“李處長真是兩袖清風，高風亮節啊！”

“李處長真是我們的好公仆！”

李處長可以提高的聲音贏得了在場眾人的一致好評。

“讓一讓，我要過去了。”李處長對著門口的經警衛做了一個手勢，後者二話不說，衝過來就把比爾給扯開了，接著就把他趕出了交易中心。

正當比爾絕望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走到了比爾的面前，鬼鬼祟祟地說道:“先生，要貸款嗎?”

比爾仿佛看到了希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說道:“要，我要一百英鎊！”

“有抵押嗎?”黑衣人帶著一頂高帽，帽沿壓得很低，甚至看不出來他是什麽人種。

“只有這個。”比爾把過期的存貨單遞了過去。

黑衣人結果來之後，對著太陽正反看了好幾次，搖了搖頭還給了比爾:“這東西是真的，但是按照規矩不行，容易出問題，你把單子一更新，我們手裡的單子不就成廢紙了嗎?”

“我是一個紳士， 不會做出那樣低賤的事情的。”比爾連忙辯白。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比爾，很不恭敬地說道:“還真看不出來。”

“那你跟著我一起去，我單獨給你一筆錢。”

“這個倒是個好辦法，但是你沒有擔保，借錢的利息要高一些。”

“沒問題，借200英鎊，一個月之內給你們還400英鎊。”比爾為了保險起見，打算多借一些預防萬一。

“那就真麽定了，今天時間不早了，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在這裡見面，我和你一起去更新存貨單。”

比爾還想和黑衣人確認一下，沒想到對方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折騰了一天的比爾狼狽地回到了旅館，還沒有進旅館的大堂，他就看到早上的那個殷人服務生正在從樓上往下搬行李，那些行李很眼熟，一看就是他和查理的。

殷人服務生戴著一個口罩，一邊往下搬嘴裡一邊用土話罵罵咧咧的。

比爾衝上去想要問個明白，沒想到殷人服務員先看到了他。

只見這個殷人服務生雙手叉著腰，擋住了比爾的去路，冷冷地問道:“比爾先生，房費籌到了嗎?”

比爾這才想起這裡也欠了一筆錢。

“我、我把這件事情忘了。”

“呵呵，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拿著您這些臭烘烘的行李，給我滾出去！”新人服務生大罵道。

幾個後廚的服務生衝了出來，把大廳裡那些行李直接扔到了街上。

就這樣，新美洲殖民地總督的大公子，不可一世的紈絝子弟比爾，在華殷帝國流落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