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碰到了一塊鐵皮,疼得我哎呦的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拍拍屁股上的灰,我從地上爬了起來。
撞我的是一位衣著奇怪的大漢。他頭上裹著一圈白綾,身上穿著麻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家中死人不得不披麻戴孝。
這位大漢看著很壯實,足足比我高兩頭。但可能是在悲痛之中,臉上看著很憔悴,眼窩凹陷,雙眼無神。
等我從地上爬起來,他才反應過來。以為是自己撞到了人,他連忙道歉,語氣中帶著歉意和誠懇還有深深的疲憊。
我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沒看路,不關他的事。
我準備繼續趕路,不想在別的事情上耽擱。
他看起來也很著急,也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繼續向南走,過了兩條街,就要繼續往南走。
但是在街道的岔路口,我又看到了那個披麻戴孝的男人。
他手裡抱著一個大包裹,看起來沉甸甸的。一扭頭,他也一看到了我,感到有點意外。
不過我們還是沒說話,繼續各走各的路。隻互相點頭示意,算是打招呼了。
巧的是,我要繼續往南走,看樣子,他邁步也要往南走。往南只有這一條道。況且越往南,道越窄,漸漸的,我們倆就越離越近。
覺得稍微有點尷尬,我湊了過去,和他並肩同行,並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話。
“咱倆竟然兩三次碰上,這就是緣分啊!兄弟你要去哪兒啊?”
“要回家,今天是我妹妹埋葬的日子。”
看起來他沒心情搭理我,他頭也不抬的繼續趕路。說話聲翁氣的,嗓子有些沙啞。
我心中其實早就猜到了他家中有人不信,但沒想到會是他的妹妹。
“令妹年紀輕輕,怎會招此不幸?節哀節哀,兄弟。”
聽了他的話,我有些唏噓感慨,世道無常,連忙勸慰道。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就是一聲長歎。
看的出來,他很愛他的妹妹,他妹妹這一死,讓受了很嚴重的打擊。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在這樣的一個亂世裡,正常老死已經成為一種奢望了。
他問我要去哪?我說去南邊的警察局。他很驚訝,他說他家就在那邊,我倆正好順路。
過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遠遠的我就看到了南邊的警察局。
警察局這種洋玩意兒也是剛剛興起來的,是民國政府組長建立的。
要我說呀,其實跟原來的官差巡捕也沒什麽區別,只不過是換了一身皮,照樣是對老百姓吆五喝六。照樣是吃人飯,不乾人事的走狗混蛋,打心眼兒裡看不起他們,卻也不敢輕易惹。
“你看,已經到了。我家就在警察局後面。”壯漢隨口說道。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它傳到我的耳朵裡,卻讓我渾身一激靈。
“你是說你家住在71號?”我明顯有些激動,使勁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道。
“對啊!”這男人斬釘截鐵的說。
“老兄,你叫什麽?”我有點害怕,卻又有點期待地問。真的會是那三個字嗎?
他顯然是沒有看出我的異樣。他憨憨地笑了笑答道:“像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哪有名字?你就叫我徐大好了。”
聽到這話,我如釋重負。幸好幸好不叫徐守松。
我忽然想起了老乞丐的話,他說那裡確實住著徐家人,但並沒有人叫徐守松,看來徐守松他們應該是搬家了,
或者是出了一些什麽樣的變故。 我想了想,越發覺得很合理。一定是原來那個徐家人出了什麽變故,但是因為那張家譜的時間很早,沒有及時做出更改,才導致了誤會。
說不定這個徐大家原來和徐守松是遠房親戚,所以在這裡住著。
如果我能進去他們家一趟的話,肯定會有收獲。
想到這裡,我主動請求去他家幫忙。
我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不著邊際,讓他一愣。
“那個,兄弟,我也不白幫你。其實我是有事請你幫忙。”為了達到目的,我趕緊把謊話圓回來:“實不相瞞,我家裡是做生意的,想要去找幾個壯漢幫忙抬貨。今天我幫你,過兩天你來幫幫我唄,放心,不白乾,我給錢。”
我其實是誤打誤撞,找到徐大的痛點了。他現在正苦於家中缺少人手,就同意了我的請求。帶著我來到了他們家。
其實,71號這棟房子建得還不錯,屬於中等偏下的水平。但起碼整整齊齊,規規矩矩的,不怕刮風下雨,有個安家之處。
但裡面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家裡明顯沒有外面這麽整齊,亂糟糟蓋著草席和一些雜物。
一眼看上去,我感覺到了一種氛圍,就是一種貧苦人家的氛圍。
窗戶紙門都顯得很破很舊,顯然是很長時間沒有換過了。徐大叫我去屋裡面坐坐。我不好拒絕,因為院裡停滿了雜物,實在沒地下腳。
一撩門簾,我跟著他走進了屋子,屋裡很暗,沒有點燈。仔細的聞,還有一股發霉的味道。
家裡並沒有一個像樣的桌子,只有幾個蒲團和一個像床一樣的東西。
他叫我先坐,他去外面給我燒點水。
等他走後,我坐不住,就在屋內到處轉轉。我總覺得一個連續十幾輩的家族不應該這麽破敗。
我往床邊走,在床頭的位置,發現了一張家譜。旁邊被鑿出了一個小洞,裡面裝著一個小香爐。
這張家譜讓我感到驚喜,我有預感,這上面有我想要的東西。
於是我走進了細細的瞧,看了第一眼就讓我很失望。
原本以為這應該是一張龐大的家族體系,沒想到這張家譜,只有寥寥數人。
最上面應該是徐大祖父的名字,再往下是徐大的父親。這兩個名字我看著稍微有點眼熟,我繼續往下看。
徐大的父親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是徐大,另一個是她的妹妹。
我本來想粗略的瞄一眼就走,但是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
因為這張家譜最下面的兩個名字並不是徐大和徐小妮之類的名字
而是“徐守松”和“徐守蘭”!看到這個名字,我瞬間傻了,他叫“徐守松”!
正愣神的功夫,門簾翻動的聲音響起,身後傳來陰測測的聲音“給你泡了點茶,喝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