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明帶著馬仵作、宋玉和一隊金吾衛趕過來時,李羽和公孫蘭已將廣樂堂所有人的口供問過一遍。
“你怎麽過來了?”
李羽正守在書房門口,朝伍天明問。
“我們那邊調查不順利,本來準備返回衙門找張街使幫忙,恰好聽到你派夥計報案,就跟過來看看,順便向你匯報情況。”
李羽推開書房大門,道:“馬仵作,你先進去驗屍吧。”
接著朝伍天明問:“哪裡不順?”
伍天明瞥了眼屋中情景,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答道:“王何的案子是萬年縣負責,可卷宗卻因為一次意外失火,都給毀了。”
李羽挑眉道:“刑部該有存檔才是。”
伍天明歎道:“刑部的人很不配合,雖然不正面拒絕,卻想盡法兒刁難。也怪我,以前和他們惡了關系。”
李羽安慰道:“刑部本就與咱們金吾衛不對付,換其他人他們也不會配合,你別太自責啦?”
伍天明點頭道:“我們一明一暗行事,我這邊雖動靜大,要破案還得看你這邊。你這邊甚麽情況,誰死了?”
李羽面色變得凝重,道:“嚴秉,和姚興關系很好的一個直講,也是本案關鍵人物!”
說著,將兩人方才去大業坊的事說了。
伍天明雙眼閃著精光,道:“嚴秉小小一個直講,怎有那許多俸祿?他的錢來路蹊蹺!”
“是啊,再考慮他跟姚興的關系,我覺得裡面大有文章。只是沒想到大業坊沒找到他,竟在這發現他的屍體!”
伍天明忙問:“是誰殺了他?”
“就是此處的東家,趙通!根據仆役證詞,趙通申時初回到廣樂堂。沒多久,嚴秉就來找他,兩人在書房待了近一個時辰,然後趙通獨自離去。”
“屍體是誰發現的?”
公孫蘭道:“我們和廣樂堂三名夥計一起發現的,當時我們恰好來找趙員外。”
伍天明看了一眼書房,奇道:“趙通殺了嚴秉就是,為何要將他分屍?”
李羽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
這時,畫師在廣樂堂夥計幫助下,畫下一張趙通的畫像。
這些畫師和馬仵作一樣,吃的技術飯,不需見本人,隻從他人描述就能還原本人面貌,大約能有七分相似。
在李羽吩咐下,宋玉拿著畫像去通緝抓人去了。
這時,馬仵作也驗完屍,走了出來,一邊用白巾擦著手,一邊說:“屍體被分成二十一塊,除了腦袋外,手、腳和肚子都被分成四塊。”
“死者腹中檢測到毒素,根據我的經驗,應該是迷香。換句話說,凶手先迷暈死者,再一刀砍下腦袋,然後分屍。”
伍天明挑眉道:“不是說外面守著兩名仆役嗎?為何他們沒有聞到血腥味?”
馬仵作道:“是花香的緣故,屋中有很多花瓣和花粉,圍在屍體周圍,就是為了掩蓋血腥味。”
伍天明眼中閃著銳利的光芒,道:“這說明凶手是計劃殺人,並非臨時起意。”
公孫蘭忽然道:“如果是計劃殺人,那嚴秉就一定是趙通喊過來的。”
伍天明道:“這一點應該可以肯定。”
“可是……”公孫蘭眉梢抬了抬,道:“剛才我們問口供時,門外仆役說趙通對嚴秉的到來很驚訝,還說了句‘他怎麽來了’……”
伍天明怔了怔:“他既然不知嚴秉要來,為何會提前準備好花瓣和花粉?”
馬仵作眯著眼道:“也許他準備這些東西本有其他用途,
後來殺死了嚴秉,才拿來掩蓋血腥味!” 伍天明沉聲道:“這說不通,如果是臨時起意,他為何要將嚴秉分屍?若是不分屍的話,根本不必任何東西遮擋血腥味!”
馬仵作被問住了,一時答不上來。
這時,李羽已經與直播間播友商議了一番,伸出三根手指,道:“嚴秉被殺之案,一共有三個疑點,你們剛才說的,正是第一個疑點。”
伍天明忙問:“另兩個疑點是什麽?”
“第二個疑點,聽門口仆役說,嚴秉來到書房時,手上提了個書匣子,穿著高領袍服,頭戴鬥笠,身上還帶著很重的花香味!”
伍天明臉色大變:“莫非那些花瓣花粉是嚴秉帶進去的?”
李羽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不僅如此,趙通出來時,穿著嚴秉的袍服, 戴著他的鬥笠,提著他的書匣子!”
“確定出來的是趙通嗎?”伍天明驚道。
公孫蘭答道:“聽那些仆役說,出來的人可以肯定是趙東家,他們還與趙東家說了話!”
馬仵作怪笑道:“如果出來的是嚴秉,死的不就是趙通了,那些仆役難道會認不出來嗎?”
伍天明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只是覺得太不合常理了。”
李羽語氣低沉道:“不合常理的還有一點!從血液凝固情況來看,嚴秉剛進書房,就被趙通殺死!然而根據仆役供詞,趙通在書房待了近一個時辰,才離開。”
公孫蘭臉色微白,喃喃道:“也就是說,趙東家殺了嚴直講,將他分了屍,又和屍體待了很長時間!”
以伍天明的大膽,聽了這番話,也覺得毛骨悚然。
馬仵作陰惻惻道:“這個趙通心理一定不正常。”
伍天明思索了一會,道:“姚興和趙通有沒有關系?”
公孫蘭道:“我們剛才問過了,嚴直講會經常帶姚公子來這裡看戲,而且是免費看呢!”
“免費?”
“是的,據說趙員外很尊慕讀書人,國子監的學子來這裡看戲都不需要花錢!”
伍天明沉聲道:“只怕背後另有目的!”
頓了一下,道:“李兄,嚴秉已死,趙通又潛逃了,你接下來準備怎麽查?”
“我打算明日去悅泉酒樓調查一番。”
“那酒樓有問題嗎?”
“現在還不確定,等我去了,回頭再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