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年味越來越淡，就算在農村，也沒有自己壓湯圓粉了，趙子安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提前一個月，家家戶戶就開始賣糯米，相約一起去壓米粉，也是一場盛典。

　　而現在，就算殺豬吃殺豬飯都基本在自己家吃了，每家都殺豬，相互幫忙抓豬，就是散散煙，喝點酒表示感謝了。

　　天蒙蒙亮，殺豬匠終於到了趙子安家，按豬的過程也是出了點插曲，趙子安爺爺奶奶喂的這頭豬有點大，按在大凳子上都讓它跑了一次，最後沒辦法按在地上直接解決了，豬血全部浪費了。

　　“二奶奶家養的這豬怕有350……”一個大叔在豬毛上擦了擦被弄髒的手，嘖嘖有聲的評價。

　　“今天抓幾頭，這應該是最大的了……”另外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大哥接聲。

　　“嘿嘿，差點沒按住，老陳，讓你抓尾巴，怎麽沒抓穩?要是抓穩了，第一下就按住了。”另外一個幫忙按住的大伯質問那個叫老陳的大叔。

　　“管我球事，你自己抓耳朵沒抓好……”老陳接過趙子安遞來的煙，聞了一下，才臉紅脖子粗的反駁。

　　“小安也是有把子力氣的嘛，都能幫忙抓豬了。”殺豬匠也是認識的，也是趙子安一個伯伯。

　　“嘿嘿，還是不行，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抓。”趙子安遞煙，不好意思的回話。

　　“好了，留兩個人幫忙把豬搬到鍋上燙毛，我們下一家，今天還是二十多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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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燙毛，開腸破肚，把豬肉均勻砍好，全部搞好已經到了下午三點，趙子安累得有些不想動彈，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門外喊了一聲:“好久沒這麽累了，小玉兒，飯做好了沒有?”

　　豬開腸破肚以後，趙子安特意砍了一塊瘦肉交給妹妹，讓她拿去炒上。

　　“馬上就好了，我去請伯伯叔叔他們吃飯，你去把你帶回來的酒拿一瓶出來。”趙子玉聽到哥哥的聲音，也大聲回應。

　　“好嘞，讓他們也嘗嘗一千多塊錢一瓶的酒。”這時候趙子安也不累了，立馬起身去拿酒，他還記得回家的那天，有兩個叔叔知道他在外面賣酒，就問他有沒有一千多一瓶的酒。

　　“小安，聽到那些當大老板的喝酒都是喝一千多塊錢一瓶的酒，叫什麽五郎液?”

　　“是啊，小安，我也聽說了，還說吃一頓飯要喝幾瓶，幾千塊錢啊，我們種考煙一年都才賺萬把塊，才夠人家吃兩頓飯的。”

　　“嗯……是有這樣的事，不過我們也不和人家比。”趙子安當時沉默了兩秒，他記得每次和安旭他們出去吃飯，基本上都是喝五糧液國窖1573這類的酒，還甚至偶爾還喝點茅台，對於他們來說，這完全是家常便飯，而對於村子裡的人來說，這真的是天方夜譚。(真事，15年我一個賣酒的小夥伴帶了兩瓶五糧液回來，我爺爺去他家玩，特意拿出來倒了兩杯給老人家喝，回家就吹了好幾天，然而去年過年帶了兩瓶茅台回去，他老人家又說喝不出什麽感覺……)

　　“哥，你帶回來的那酒真的是一千多一瓶?”正準備出門的趙子玉聽到趙子安的話，腳步立馬就停住了，看著趙子安有些呆滯的問道。

　　趙子玉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但也不妨礙出身農村貧困家庭的她，對這些根本就不認識不理解，當然在賣酒以前，趙子安其實也不認識這些。

　　“嗯，市場上零售價一千多，不過批發價只有幾百。”趙子安沒有發現妹妹的異常，隨意的回答。

　　“一千多的酒，你帶了四瓶回來，那是不是就花了四五千塊錢?”趙子玉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對這事有些不能接受。

　　“差不……”話沒說完，趙子安已經發現妹妹的不對勁，“小玉，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趙子安，那可是五千塊錢啊，爸爸在外面流血流汗的一個月掙不了那麽多，五千塊錢，可以買兩頭大肥豬了，五千塊錢，爺爺的可以買半年的藥了，五千塊錢，奶奶每天起早貪黑的種地，一年也賺不了五千塊錢，你……你怎麽這樣?”趙子玉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似乎在為爺爺奶奶還有爸爸不值，也似乎責怪趙子安的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