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再也不見,自貢!
“你……還想幹嘛?”
我不敢大聲叫嚷,雖然我的房間是一個單人房,可是不遠處就是那些服務員的大宿舍,要是讓她們知道了我的床上藏著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老板的兒媳婦,恐怕還等不到明天,這就成為“鹽都晚報”的頭條新聞了。
“我來感謝你啊,總算是甩開那個惡心的男人了。這是你半年的工資。”
盧慧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卷鈔票放在了床上。
“你……你這是啥意思呀?”
我不敢貿然拿錢,生怕她後面還有什麽陰損的招數在等著我。
盧慧歎了口氣,才緩緩地說道:
“王金龍是一個變態,我和他其實並沒有結婚,只是有婚約在身,我早就想離開他了,可是他們家勢力太大,我實在是胳膊肘扭不過大腿。
幸好的是,他恰好欠了一筆賭債,我於是給他設計了這麽一個局,方方太了解他的這個哥哥了,你前腳從他辦公室出來,後腳他就會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他的父親。
這樣一來,圓圓算是徹底完蛋了。雖然他的母親對他寵愛有加,可是坑蒙拐騙這種事情在王家絕對不被允許的。而他的父母為了不讓醜事外揚,無論我提什麽條件也是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聽到這裡,我心裡禁不住暗暗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既然這樣,那……那你趕緊走吧,要是讓那幫服務員知道了,非鬧得滿城風雨不可。”
“我為什麽要走,你就是我喜歡那種男人。”
盧慧微微一笑,冷冷地說道。
我一聽,嚇了一跳,翻身就要下床,可是這女人的力氣賊大,一把將我按在了身下,一時之間,我竟然動彈不得。
“你是心裡犯別扭吧,我告訴你,麵包車裡的那個男人是我的親弟弟,這下你放心了吧。”
我心說我放什麽心呀,雖然你也很漂亮,可是和徐何比起來,簡直不及人家的萬分之一。
“我對你沒有感覺,你還是放過我吧。”
盧慧聽了,倒也沒有再用強,伸手撩了一下眼前的劉海說道:
“行吧,強扭的瓜不甜,可是現在我也出不去了,今天晚上我們只能暫時同床共枕了。”
她說的倒也是實話,我的外邊是服務員的大宿舍,她們這些人分為三班倒,宿舍裡隨時隨刻都有人,盧慧貿然出去,肯定就被發現。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盧慧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壞女人,一個晚上都縮在單人床的另一頭,沒有再亂動一下。
她什麽時候走的我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第二天,她照常來上班,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以至於我都懷疑昨天是不是做了一個噩夢。
但是“圓圓”,不,現在我們應該叫他王金龍,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在山莊裡面出現過了。
再仔細想一想,其實盧慧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真正的幕後推手應該是那個流裡流氣的“方方”吧,因為沒過多久,老板就把整個山莊交給了他來打理,他是這個事件裡獲利最大的人。
還有,盧慧如果沒有得到他的某種許諾,又怎麽可能繼續呆在山莊裡面呢?
1993年元旦過後,山莊裡面突然變得悠閑了起來,我請了兩天假,準備回去看望一下父母,我來到這個山莊打工已經快一年了。
可是,
我還沒收拾好,徐大美女就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不要臉!不要臉!簡直太不要臉了!”
我滿臉疑惑地望著她:
“誰……誰不要臉了?惹得你生這麽大的氣。”
“方方唄!你沒聽說嗎?他正在追求盧慧,人家可是他的嫂子,你說,他還要不要臉!”
不知為啥,我的心裡湧起一種莫名的酸澀:
“人家已經恢復單身了,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追求她,包括方方,你是……吃人家的醋吧?”
“呸,我憑啥吃他的醋,他……他這是敗壞我們徐王兩家的名聲,你知不知道!”
我一時默然。
徐何走後,我陷入一種極度的混亂,擔心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頓時,回家的心思也沒有了,出去買了一瓶白酒,沒頭沒腦地灌進了肚子裡,然後就蒙頭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我摸索著去上廁所,卻把一個東西絆落到了地上。我劃燃一根火柴一看,地上躺著一個黃皮紙的信封。
拆開信封,裡面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只有一句話:
“我再也呆不下去了,十二點,匯東火車站。”
後面沒有署名。
但那字跡我卻是再熟悉不過了,每次去財務室報帳後,拿回來的單據的最後,都有著這熟悉的字跡。
她是在賭嗎?
自從那天晚上她走後,其實我再也沒有和她有過任何的交流,而且我腦子裡也從來沒有再想過她。
但是此時此刻,她那模糊的樣子,卻在我腦子裡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地清晰了起來。
拿著那字條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悄悄地走出了房門,經過徐何房門的那一刻,心如刀割或者說萬箭穿心也無法形容我此刻的痛苦。
但我也知道,她對於我來說,只不過是虎頭橋畔的那一抹絢麗的彩虹罷了。
而我對於她,也不過僅僅是一個幫她寫作業的一個代筆而已。
她的心裡,從小到大、自始至終,只有方方,只有那個看上去流裡流氣,卻運籌於帷幄之中的方方。
再見了,自貢。
自貢,再也不見。
在此之前,我是從來沒有去過匯東的,但在這一夜,我這麽一個路盲居然很順利地在零點之前趕到了火車站。
站台上,孤獨的燈光下,衣著單薄的盧慧,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宛如星星一樣的眼睛裡,閃爍著驚惶和不安。
她在賭,但卻沒有信心。
汽笛嘶鳴。
車輪滾滾。
我坐在臨窗的座位上,心潮起伏,思緒萬千,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
但是,有一點我是始終沒有想到的,在整整十年之後,我才再一次見到了我的母親!
那時的她,已經白發蒼蒼,看見我的第一眼,她居然沒有認出我是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