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晨第三次遇到燕飛屠。
第一次是在羅陰山內,第二次,則是在出了落楓山谷,未到玄武城,在蒙山縣的某條街道上。
嚴晨並不覺得,燕飛屠是在跟蹤自己。
換句話說。
紫陽宗的弟子,出現在玄武城,必定有著任務,甚至是秘密。
自己即使不能殺了他,也可盡力破壞其任務。
仇人見面,絕不留情,這是嚴晨的一貫做法。
稱之為睚眥必報也罷,他並不是聖人,而是有著喜怒哀樂的武夫,自然不會以德報怨。
藏好丹藥,嚴晨腳步並不快,看上去如常人般速度,但總能跟上前方十米處,某一道身影。
……
燕飛屠很緊張,非常緊張。
他的手臂甚至有些顫抖。
因為他得手了。
借由中間好幾個棋子,從洞玄宗內,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出來一件神秘的寶物,這件寶物,出自上古遺跡,而且是這個剛出世的上古遺跡的第一件寶物。
至於上古遺跡出世的消息,他已經先一步將消息,通過特殊渠道,傳遞向紫陽宗。
大事件,絕對是大事件。
要變天了。
玄武郡,不,不僅僅是玄武郡,就倆白鶴,甚至青州其他六郡,乃至青州城,都即將迎來震動。
而自己。
一想到他在這大事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開啟角色,甚至,自己還盜取了一件從上古遺跡中,被悄然帶出來的神秘寶物。
只要回到紫陽宗,自己絕對會獲得萬眾矚目,無數修煉資源,都將賞賜給自己。
氣血九階,乃至鍛骨,不再是夢想,甚至,連煉髒,都可窺探一二。
未來,一片坦途,光明無限。
他強自鎮定,繞過好些街道,陡然腳步一頓,猛地轉身看向後方,卻見街上人群接踵,來往熱鬧,正常的很。
呼!
他松了一口氣,隻覺得是自己太過緊張,疑神疑鬼,以為身後有人跟蹤。
右手按了按藏於胸口處的東西,還在,頓時便又放下心來,轉身繼續往前走。
玄武城不能呆了。
一定要在一刻鍾內,離開這座即將被引爆的郡城。
燕飛屠並未注意到,就在他轉身繼續往前走時,在他後方,十五米處,轉身跨入一間酒肆內的一道身影,緊繃的肩膀往下放松下來。
“呼,好險。”
“這家夥,好敏銳。”
嚴晨眉頭微皺,有些遲疑,繼續跟下去,如被提前發現,接著被反向引誘到紫陽宗的包圍圈,那就麻煩了。
假如遇上一尊鍛骨境以上的強者,甚至連逃都逃不掉。
眼光遲疑,但嚴晨的腳步並不停,在酒肆中轉了一圈,快速走出。
向左,繼續跟上去,向右,回左府
他的腳步已是朝右側邁出,一步後,卻猛地一頓。
他突然浮現剛才那陡然轉身的燕飛屠,其臉上有著一絲緊張。
能讓他緊張的,絕對不是因為發現被跟蹤這麽簡單。
而且假如他發現有人跟蹤,便不是這麽匆忙就離開。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這一念頭,輕輕轉過,嚴晨半眯了眯眼,腳步一轉,繼續向左。
那道熟悉的身影,已在三十米之外。
無形之中,嚴晨的步伐,已經用上了身法。
周圍的行人,隻察覺到一陣風吹過,好似有人影閃過,
轉身細看,已發現一切如常。 ……
白雲街是玄武城內一條街,也是最靠近北城門的一條街。
街頭距離北城門,僅有三十米之遙。
而北城門之外不遠,便是水域玄武河,玄武河從北饒過,往東南而去,順流而下,千裡之外,便是泰安郡的地域。
燕飛屠的計劃,便是借由玄武河,先到泰安郡,再借道泰安郡,回到白鶴郡。
他也知道一旦這件事情爆發出來,洞玄宗高手,絕對會猛追自己,如果走陸路,就算是累死馬匹,都跑不過武道高手。
被追上的概率太大了。
而如果走的是水路,一方面是出乎洞玄宗意料,另一方面,則是水路速度夠快,順流而下,船隻速度,即使是武道高手,都望塵莫及。
多方考慮之下,便制定了這條逃生之路。
突兀的。
他猛地停下腳步,眼中凶厲一閃而過。
“出來。”
他陡然轉身,看向後方。
此刻,他所在的地方,已經是白雲街內一條小巷,小巷並非沒人,只是比較少。
路過的幾位農夫,看到他轉身,一臉凶相,頓時內心一顫,神色驚慌,跌跌撞撞跑開。
這人一看便是武者,武者廝殺,萬一被隨手殺死,他們就算是白死了。
所以,底層的人,遇到武者廝殺,都是遠遠避開,連圍觀都不敢,誰又知道萬一自己看到不該看的,會不會被滅口。
最好的辦法,便是徹底離開,絕不湊熱鬧。
這是底層之人的生存之道。
只是三個呼吸,這條小巷,除了他之外,便空無一人,冷清一片。
燕飛屠眉頭微皺。
“難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他的目光,巡視前後,左右,卻發現並未有任何異常。
不對。
他陡然抬頭,便看到一道陰影覆蓋而下。
瞳孔猛縮之際,他已是本能般一拳轟出,拳後至,卻更剛烈。
呼!!
拳勁呼嘯,卻見拳勁中,一點寒芒陡然浮現。
那是一截刀尖。
刀尖一抖,便有無數寒光浮現,寒光如梅花,綻放入眼。
彭!
彭、彭、彭……
燕飛屠目眥盡裂,雙拳爆出,一拳快過一拳,將所有寒光都一一擋下。
當、當、當……
以拳頭,撼長刀,卻將長刀打得震鳴不已。
兔起鶴落之間。
那覆蓋而下的陰影,借著突然爆發襲殺,和自上而下的地理優勢,同燕飛屠碰了十幾招,終於被震退出去。
而驟然受襲的燕飛屠,已是蹬蹬蹬狂退七八步,右手垂下,手背血淋淋,一片模糊。
“是你。”
“怎麽可能?”
看清十幾米外的人影,燕飛屠臉色一變,更是浮現一絲不可思議之色。
眼前這人,他並不陌生,曾在白鶴郡青羽縣見過兩次。
可是,可是……
可是當時這人,僅僅只是氣血四階,自己隨手可捏死。
可如今。
雖然剛才一番交手,其身上的氣血,未如狼煙般濃厚,可見其並未成七階。
但其剛才施展的那套恐怖刀法,卻讓自己有種窒息的死亡感覺。
危險。
極度危險。
“是入品的刀法。”
“未入高階,卻能習練入品刀法。”
“該死。”
燕飛屠在短短一息內,便流轉過這些信息,不由得內心凜然。
但越是內心凜然,越是察覺到危險,他越是不能示弱,反而獰笑著,輕喝道:
“小鬼,你可知我是何人。”
“我乃紫陽宗弟子,我師父更是鍛骨境高手。”
“你這是找死。”
“要是你……”
他話音未落,手持長刀的嚴晨,已是不管不顧,合身再次撲來。
管你師傅是誰,先殺了你再說,你人頭落地,我才心安。
而且,剛才那一次連續碰撞,也讓嚴晨知曉,燕飛屠的真實境界,那就是剛入八階,而且還未徹底穩固八階的境界。
自己七階殺的多,還未單獨殺過八階,今日,開首例。
咻!!
殘影分化,小巷內,眨眼間,便是幾十道影。
燕飛屠內心暴怒,臉色更是極其難看,但只是一聲爆喝之後,轉身便逃。
剛才驟然接戰,自己一隻手被廢,而且為了盜取洞玄宗的寶物,自己並未帶上武器。
只有雙拳,難敵刀劍。
只要逃,才能有一線生機,此地距離城門不遠,只要逃出城門,便能抵達接引自己的船舶,到時候,不僅能活命,更能反殺嚴晨。
只是他剛跑出十幾米,眼看小巷盡頭已到。
噗嗤。
一柄長刀,透體而過。
他眼中光芒一顫,轉身看向嚴晨,想要伸手,從胸口處抓出什麽,卻生機流逝,雙手垂下,身體轟然倒下。
不甘。
極度的不甘。
走過來的嚴晨,從他眼睛中,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緒,這種不甘,還壓過了對自己的恨意。
他從牆壁上拔過長刀,輕輕一揮,燕飛屠的頭顱,便齊脖而斷,血流如注。
補刀,他是專業的。
“什麽東西,能讓你這麽不甘。”
嚴晨蹲下,掰開燕飛屠那隻按在胸口處,差點伸入衣服內的手,從其衣服內,掏出來一個大概巴掌大小的布條,布條內有一不規則的薄薄硬塊。
嚴晨又搜了下其身體的其他地方,發現並無其他東西。
當他準備掀開布條時,卻臉色微微一變。
“不對,看燕飛屠這副緊張模樣,這東西估計很棘手。”
嚴晨顧不得細看,將布條迅速塞入自己衣服內,將長刀在燕飛屠身上一抹,抹掉血液,接著翻過牆壁,穿梭過幾個街道,再次現身,匯入人群,不見蹤影。
片刻後。
一聲怒吼聲,在燕飛屠身死的小巷內遠遠傳開。
連準備踏入左府的嚴晨,都能聽到那怒吼聲中,所蘊含的暴怒。
而且,這股氣勢。
比昨夜出現在左府的,那位黑虎幫的幫主更強。
先天境。
竟然涉及到先天境。
究竟是什麽東西?
嚴晨內心一顫,腳步不停,快速踏入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