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老財主,他本可順手殺之。
可爹娘失蹤之事,那青河郡郡太守是主要黑手,羅家家主與馮鎮長則為推手。
這些人,石羽自會一一找上,與他們清算這筆帳!
此次這趙老財主也算是極為配合。
石羽也尋不出滅殺趙老財主的理由。
至於上次處事堂之事,趙老財主為孫出頭,行逼迫之舉,要求一臂換一臂。
雖手段過激,石羽卻還不至於因此摩擦,便仗著自己變強了,順手將趙老財主了結掉!
若真如此做了,下一次面對比自己更為弱小之人,他是否仍會如此去做。
只因自己更為強大,因順手,或是因看不順眼,便隨手殺之。
如此對生命失去敬畏心之人,不是魔頭又是什麽?
他時刻牢記呂師所言。
“不管如何追名逐利,卻莫要去推開心底深處的那扇黑暗之門!”
石羽行至眾修身前,對眾修一抱拳,以示謝意。
他也不多言,領著眾修便朝趙府外行去。
石羽等人剛行至趙府大門處,便頓住了腳步。
因府邸外有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這兩方之人皆為修士。
寬敞青石街道的左邊,只見那身高體闊的綠袍人,大馬金刀的立於眾修最前方。
其後是著一身黃袍,腰間別著大口袋的黃觀。
一眾十數名修士擁躉著綠袍人和黃觀,馮鎮長卻不在人群中。
青石街道右邊,立於最前方者,是一名手托青銅燈盞的褐眸老者。
這掌燈老者身旁,站立一名全身籠罩在黑鬥篷中的人影。
羅家家主則是跟在最後方。
兩方修士見石羽等人行出,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射過去。
被數十凝氣初、中期之修的目光匯聚,石羽也頓敢一陣壓力。
但旋即,他周身無暇靈氣繚繞,此壓力也隨之淡去。
見石羽如此輕松便化去眾修合力形成的威壓,掌燈老者褐眸微微一凝。
綠袍人帽簷下也射出兩道幽暗之光。
須臾,那掌燈老者率先出聲,打破沉寂。
“想必這位小道友,便是那取代了柳主事等人,新來的主事吧!”
掌燈老者皮笑肉不笑,繼續道:“從小在青石鎮長大的本地修士,不曾想此等偏僻小鎮,也能生出如此不俗少年!”
“也怪老夫以前眼界頗高,瞧不見這鎮中凡人,倒是讓小道友長豐了羽翼,也膽敢來插足此間之事!”
一年前,羅家家主便與這掌燈老者講述過石羽的不凡。
可那時的石羽雖能力達千斤,但仍是凡人之軀。
掌燈老者也權當是一名凡塵中不俗武夫罷了,他又豈能將凡間粗鄙武夫納入眼中。
若早知石羽能有今日之成就,竟成長到敢與其爭奪靈石礦的利益。
一年前他必會親自出手,將石羽斃在掌下。
聞聽掌燈老者冷冷的威脅之語,石羽心中冷笑:“這些修士,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呐!短短數日,便已是探清我所有底細。”
對於此,石羽絲毫都不驚訝。
柳青衣等人也有在其它幾方勢力中買通眼線,無須背叛陣營,只需傳遞些關鍵消息,便可得豐厚報酬。
於這群刀尖舔血的修士而言,又何樂而不為之?
想必己方也有其它陣營的眼線,甚至是直接安插進來的內奸!
石羽心中雖在冷笑,卻也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老人家若見不得我這雙羽翼,可隨時過來折斷!就怕到時候您那雙枯手承之不住!”
這話一出,場間氣氛再次凝滯。
爭鋒相對啊!
石羽沒有給掌燈老者絲毫臉面,那老者稱其為小道友,他直接回敬一個“老人家”!
初聽此稱呼,掌燈老者幾欲噴血。
此間修士,無論己方,還是對手方,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稱他一聲燈老。
也只有眼前這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若不是綠袍人在一旁虎視眈眈,他早已出手將石羽擊斃。
石羽自也是看出這一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他見掌燈老者兀自在那吹胡子瞪眼,也懶得再理會此人。
轉而目光看向綠袍人,道:“不知諸位道友如此陣仗,是意欲何為?”
石羽所指的,自是兩方修士於趙府外對峙之事。
綠袍人雖全身籠罩在寬大衣袍中,但靈識卻一直散於體外。
察覺到石羽目光,其渾厚如悶雷般的聲音傳出。
“自是感受到此地傳出的鬥法波動,便前來探尋一番,若有強敵攻來,本座也可援手一二!”
綠袍人如擂鼓般的聲音響在耳邊,石羽隻覺氣血一陣翻湧。
他壓下氣血,呵呵一笑,心中腹誹。
“援手?怕不是趕來捅刀子的吧!”
其心中所想,卻是半點不差。
羅府與馮府諸修,皆是感受到趙府傳出的劇烈打鬥,心知定有不俗修士在其中鬥法。
於是急急趕來,看是否能坐收漁翁之利。
不曾想兩方人馬恰巧在趙府外撞個正著。
掌燈老者和綠袍人更是宿敵,差點便就此鬥將起來,提前引爆混戰。
這時,遠處青石街道上,緩緩行來一名蒼發老者。
此老步伐看似緩慢,但行速卻是極快。
隻數個呼吸,便顯現至眾人眼前。
蒼發老者的身影,如憑空數個閃躍般的出現,這等身法,著實不凡。
隨著蒼發老者的到來,所有人目光也隨之投射過去。
石羽也是盯著此老,打量一番。
一旁的柳青衣出言提醒道:“這人便是趙府眾修的主事,其他修士都稱其為影老,凝氣六層修為。”
“凝氣六層嘛?”石羽也能大致感知出此老氣勢,要強過那徐盛一截。
影老歸來,趙府中立即有修士躍牆而出,掠至影老身前,將今日府中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並告知。
這告狀之修,石羽也是印象深刻,正是那名龜殼修士。
此修所掌握的那碩大龜殼,倒是一件防禦力不俗的靈器。
聽完龜殼修士所言,影老看向石羽,眸光明暗不定。
石羽坦然與之對視。
此老一身凝氣六層修為,委實帶給石羽頗大壓力,畢竟有三個小境界差距。
但這又如何,自己那九刀合為一刀,可斬徐盛。
若用來斬這老者,雖未必能一擊斬殺,但應可創傷此人。
即便生死之搏,全力催發丹田中那道石輪,勝負尚未可知!
見影老目光緊盯石羽,那掌燈老者當即出言道。
“影道友,此子率眾闖入你領地,屠你麾下數人,就差沒趕盡殺絕,這口氣,你焉能忍受?”
石羽看向那火上澆油的掌燈老者,他眸光冷冽,已是拔出了背後闊刀。
街道另一邊的綠袍人也附和道:“確實無法忍受,若換做是本座,本座忍不了!”
掌燈老者與綠袍人一唱一和,這兩人本是宿敵,此刻配合,卻是那般恰到好處。
眼下形勢對石羽等人很不利。
若那影老被挑撥成功,率先出手對付自己這方一乾人等,掌燈老者和綠袍人絕對會在後補刀。
一個不慎,自己這方勢力,便會落得個被全滅的下場。
石羽握著大刀的右手再次緊了幾分,他全力施為,可鬥一名凝氣六層。
若再加上絲毫不弱於影老的綠袍人和掌燈老者,那自身也只能飲恨於此了。
此次強闖趙府,還是魯莽了些,但呂師遭人迫害,不得不救。
雖有掌燈老者和綠袍人在側挑撥,但影老卻不為所動。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時不時打量一番石羽,也看幾眼左右兩側的掌燈老者和綠袍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影老遲遲不動,石羽哪還會於此逗留。
“走!”
他當即一揮手,領著柳青衣等修,快速離去。
直到石羽等人離開,影老都不曾有任何動作,甚至一步未動。
綠袍人和掌燈老者本欲出手阻攔,但又因相互顧忌,皆不願率先出手。
也只能看著石羽等人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諸位道友,好戲也看完了,還留在此地做甚,是否想來府中喝盞熱茶?”
影老故作詫異地詢問眾修。
掌燈老者冷哼一聲,手托青銅燈盞,轉身率眾離去。
綠袍人猛地一甩寬大袖袍,不再逗留此間。
綠袍人身旁的那黃觀,在離去時,則是罵罵咧咧道:“喝你娘的熱茶,老子本是來此地飲血的!”
石羽帶著眾修,轉過幾條街道,這才松了一口氣。
面對數十凝氣初期,以及數名凝氣中期修士,再加上有可能為幕後隱藏黑手的綠袍人。
饒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提起一口氣。
至於雲鶴等人,那更是冷汗涔涔。
他們敢參與進靈石利益爭奪,是因眾修皆知,各方勢力不和。
無法形成合力的情況下,以他們凝氣二三層修為,也有可能從夾縫中攫取到一份利益。
而方才那等情景,若掌燈老者與綠袍人等形成合力,那自身只有必死下場。
面對十死無生的局,無論哪個修士,皆會感到懼怕,人愛追逐利益,但更愛惜自己的性命。
在轉過一個岔道時,石羽突然心中一動,他的靈識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股氣息很是特別,且微弱幾乎不可覺。
但興許是因完美氣旋,無暇靈氣的緣故,石羽的靈識也迥異於常人,對氣息的感知、判別能力要強過尋常修士。
突破到凝氣三層後,石羽靈識延伸距離可達十丈開外,堪比凝氣中期。
石羽停下腳步,對眾修道了一句:“你們先回去!”
而後, 他也沒多做解釋,雙腿一蹬地面,拔地而起。
躍上一間房屋的屋簷,數個起落間,便於眾修眼中失去了蹤影。
石羽翻越過數間青石屋舍,這些屋舍分布的錯落有致,可以很好的遮擋視線,卻無法阻隔靈識。
距離很快拉近,石羽已瞧見那道快速逃離的黑影。
顯然此黑影也發現了有人追來。
石羽譏笑,以此人身法速度,根本不可能逃出他的追蹤。
他周身靈氣噴湧,在半空中激蕩,身形被如霧如煙的靈氣托著,如禦空而行。
一個飄身轉折,石羽已將那人堵在巷道盡頭。
他一腳踏碎一戶人家屋頂的青瓦,從半空激射而下。
當頭一掌便朝著那還欲奔逃的黑影劈去。
此黑影逃無可逃,隻得轉身,豁然雙臂前推,奮力反抗。
手掌交接,黑影非石羽一合之敵。
被一掌拍飛出去,雙腿在地面拖行出數丈之距。
最終砸落至牆角處,將一戶人家的院子給撞出一個窟窿。
石羽躍上院牆,也看清了此黑影是何許人也!
正是那馮鎮長之子馮世斌。
見是此人,石羽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最近幾日正欲尋這馮世斌,還專門派人守在馮家府邸外。
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竟是在此撞上了。
或許也不是偶然,而是這馮世斌逗留於此,有著其自身目的。
這些還待拷問一番才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