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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二十四京天》第59章 怒欲狂,恨欲狂!
  尋常凝氣後期受此一劍,也必遭重創,畢竟這是影老以陽壽為代價,以命換命的一劍。

  可馮鎮長並非尋常凝氣後期,他的修為處於凝氣巔峰,即為凝氣九層。

  九層為巔峰,九層完滿為凝氣大圓滿。

  隨著馮鎮長出手,眾修皆看出了其修為,凝氣巔峰修士,當真是可怖啊!

  馮鎮長情緒壓抑,如看死人一般看著影老,厲聲道:“你既急著尋死,那我便成全你吧!”

  話音剛下,他已朝影老掠去,沿途之上擋著數名修士和紫僵。

  馮鎮長看都不看,一撞而過。

  遭此一撞,無論是修士還是紫僵,皆被撞成碎粉。

  眾修倒吸涼氣,這馮鎮長簡直就是人形猛獸,其力不可擋。

  這些修士如見厲鬼,紛紛四散退開。

  那些靈智低下的紫僵,也好似知曉了何為恐懼,一蹦一跳地遠離馮鎮長。

  在影老大喊出聲,且不顧生死攻向馮鎮長之際。

  另一邊的石羽也是全力爆發,他右手戴蟬翼手套,左手戴上昂藏大漢的金屬拳套。

  分別施展靈光印和烈焰拳。

  烈焰拳這門靈術是自昂藏大漢處所得。

  在岩洞中修煉六日,他不僅突破到了凝氣中期,還將這門靈術修煉有成。

  巨大的靈光掌印和烈日般的火焰之拳成形。

  靈光巨掌握著烈日之拳,朝兩名黑袍人蓋落。

  冰與火的對立,極冷與極熱的交匯,互不相容,互相衝撞。

  正是這股極端對立的力量,使得石羽這一式攻擊愈發猛烈,其上散出的冰火之光,竟隱隱蘊含一絲毀滅之力。

  這頗有些出乎石羽預料,靈術威能雖有所增強,可也快要超出石羽所掌控。

  一個弄不好,這靈術不僅傷敵,還會傷己。

  石羽眼冒狠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他引動氣旋底部的冰晶和紫炎,調動一部分冰晶和紫炎之力,加持在兩門靈術之上。

  丹田中的冰晶和紫炎,以及那道蒼灰色石輪。

  皆是在石羽破關成功時凝聚出的,這三物的前身本是三道氣流。

  在石羽破關踏入凝氣一層時,三道氣流便凝成了此三種奇異之物。

  凝氣初期時,石羽無法引動冰晶和紫炎,只能調動一絲石輪之力。

  踏入凝氣中期,他嘗試著再次引動,發現冰晶和紫炎有了些反應,可反應並不強烈。

  於是石羽在暗中不斷嘗試,包括不去爭奪上品靈石,不去阻止綠袍人。

  甚至詢問馮鎮長數個問題,也都是在拖延時間。

  不僅馮鎮長在拖延時間,他石羽又何嘗不是。

  直至方才,才終於可以調動冰晶和紫炎之力。

  冰晶和紫炎之力匯入靈術,靈光掌印上冒出細小冰晶,烈焰之拳上燃起絲絲紫色炎火。

  而也不知為何,加入了冰晶和紫炎的力量,兩門靈術極端對立的力量,竟形成了一種平衡。

  石羽掌控這靈術,也愈發得心應手,不再有失控跡象。

  感受到靈光印與裂焰拳的恐怖之勢,兩名黑袍人心頭駭然。

  不敢有任何怠慢,紛紛使出底牌手段。

  凝氣五層黑袍人聚氣成風,雙掌前推間,颶風刮出,形成一道風之龍卷。

  “颶風幻龍!”

  凝氣六層黑袍人大喝一聲:“滄海訣!”

  他大袖一揮,竟憑空湧出海浪,滾滾波濤聲響起。

  颶風之龍落在海浪中央,卷起滔天浪花,兩者相輔相成,威勢再增數籌。

  烈焰靈光砸入海浪風龍。

  只聽得那風龍一聲嗚咽,潰散成微風,掀翻兩名黑袍人兜帽,露出其下腐爛一半的惡心臉孔。

  嘩嘩的海浪,也僅是堅持了數個呼吸。

  遇到烈焰還能抵擋,但被紫色炎火觸碰,當即蒸發為了虛無。

  兩名黑袍人醜陋的臉孔上,瞳孔睜大,驚懼異常。

  下一刻,一人被靈光冰晶碾成冰粉,一人被烈焰紫火燒成灰燼。

  石羽斬殺了兩名黑袍人。

  而那馮鎮長已掠至影老身前,他一掌對著影老天靈拍落而下。

  影老取出八角陣盤,激發此陣盤,一道陣法光幕散出,籠罩影老全身。

  馮鎮長一掌蓋落而下,拍在了陣法光幕上,直令陣法光幕一陣猛烈晃動,但未能擊破此陣。

  馮鎮長獰笑:“以為略懂些陣法,就可以在本鎮面前猖狂,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他一連十數掌拍落,左手黑氣浮動,右手血光翻湧。

  喀嚓一聲,刻錄在八角陣盤中的陣法銘文,出現一道裂痕。

  陣法光幕也出現一絲破綻。

  馮鎮長抓住此破綻,又是一番狂攻猛轟。

  石羽在斬殺兩名黑袍人後,便欲去助影老。

  卻被方才那名與影老對陣的黑袍人截住,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此人也斃於掌下。

  馮鎮長肥碩的身軀猛地一抖,如翻起波濤,其雙掌之間黑紅之芒再次交纏,正欲全力一擊,破開影老防禦。

  石羽已橫棺而來,華麗的紫金琉璃棺擋在影老身前。

  馮鎮長不曾將此棺放在眼中,區區下品靈寶而已,哪能擋得住他全力一擊。

  寬大的肉掌落下,紫金棺棺蓋如紙片一般脆弱,被馮鎮長拍成齏粉。

  正欲一鼓作氣,毀去此棺。

  可當看清棺中所躺之人後,馮鎮長大呼一聲:“啊!我兒……”

  他驟然收功,已在吞吐黑紅之芒的雙掌豁然回縮,噴湧出的毀滅氣勁也被馮鎮長強行吸回體內。

  足見其拳拳愛之子心。

  馮鎮長強行逆轉氣勁,其全身氣血也驟然逆行,胸口處炸出一個血洞,一口殷紅鮮血噴出,面色無比潮紅。

  為了不傷害到棺中的馮世斌,他寧願被自身氣勁所傷。

  馮鎮長被反湧的氣勁,一連震退十數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見此,石羽眸光一陣閃動,不曾想馮鎮長竟是如此在意馮世斌。

  看來這一手棋,沒有下錯。

  他伸手探入棺中,一把掐住馮世斌的脖頸,將其拎出紫金棺。

  馮世斌被石羽喂了醉三千之後,便一直處於昏迷之中。

  而後石羽又將紫金棺當作兵器,與人對戰,身在棺中的馮世斌受交手余波衝擊,已然沒了半條命。

  但仍未死去,心臟依舊在有力跳動,可見半人半屍的馮世斌,其生命力之頑強。

  “我暗中派人尋遍整個青石鎮,都不見我兒蹤跡,竟是你擒下了我兒。”

  馮鎮長目光森冷的緊盯石羽,見石羽右手牢牢扣住馮世斌脖頸,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馮世斌失蹤後,他便遣人暗中尋找,卻未曾尋到。

  最接近的一次,便是那昂藏大漢去尋石羽,此人得了馮鎮長命令,也在暗中尋找馮世斌下落。

  昂藏大漢那日目的不是尋石羽,而是為了探查紫金琉璃棺。

  因此棺隔絕靈識,眾修皆不知棺中有何物。

  但很可惜,石羽已知曉他的內應身份,當場將其鎮殺。

  石羽對上馮鎮長如死人一般的目光,毫不避讓,冷冽道:“你可以派人來殺我,我為何不能擒下你兒!”

  馮鎮長冷哼一聲:“本以為那個鐵匠會是此局中不穩定因素,不曾想攪亂這盤棋局的,會是你這不曾入過我眼的螻蟻。”

  “若早知如此,當初我該親自去殺你!”

  石羽早已推測出,那次黑袍人來襲,是馮鎮長為了拿他試探鐵叔,這也符合幕後黑手小心謹慎,行事滴水不漏的風格。

  但馮鎮長有一個巨大的破綻,這個破綻便是馮世斌。

  “快,停下陣法,否則我便殺了他!”石羽掐著馮世斌脖頸,將此人高舉過頭頂,隨時可以滅殺之。

  馮鎮長眸光黯滅,隱去凌厲之芒,開口道。

  “自從你們踏入此地,這陣法便已啟動,此處主陣眼非我所布,我無法停下。”

  “你可以換個條件,比如讓我放你一條生路。”

  說著,馮鎮長伸手一指,此間主陣眼的陣法光幕裂出一條道路,可容許一人通過。

  一名凝氣三層修士見圍困眾人的陣法,現出一條逃生之路,他燃燒精血,爆發急速,朝那通路衝去。

  可此修僅衝至半途,便被馮鎮長打出的一道靈氣流,碾成了血霧。

  其他也蠢蠢欲動的修士,不敢再有所異動。

  “放了我兒,你可以隨時離開!”

  石羽看都不看那通路,他若怕死,若隻為自己活命,便不來此地了。

  他一走,青石鎮數千百姓,呂師等人,又有幾個能夠逃過此劫難。

  他已隱隱看出,這陣法絕非那般簡單,籠罩整個青石鎮,要獻祭如此多的修士為此陣提供驅動力。

  且方才馮鎮長言及這主陣眼非他所布,那又會是何人所布?

  是馮鎮長口中的那位大人嘛?馮鎮長背後之人,這會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在石羽和馮鎮長對峙之時。

  血棺之上的兩色光柱再次有了變化。

  純白與血紅之色的兩道光柱,將二十多位凝氣初期修士盡數解離後,其威能再次暴漲。

  幾個閃爍間,已是形成了光柱漩渦,一紅一白的兩個漩渦瘋狂旋轉著,引動颶風。

  颶風席卷整個地下廣場,吹得眾修衣袍獵獵作響。

  廣場之上,高台之上,以及四周幽暗深淵中,不斷有修士屍身漂浮而起。

  這些大部分是死於此次爭鬥的修士屍身,還有一些是以往被馮鎮長誘騙到礦場,而後擊斃於此的散修。

  還有懸於半空中的整片屍林。

  數百具修士與凡人的屍體,盡數被卷入漩渦之中。

  他們身軀被漩渦解離成最精純的能量,卷入血色光柱。

  魂念被解離成白色煙氣,卷入純白漩渦。

  甚至連在場那些活著的修士,都感覺自身血肉被一股大力撕扯,似要脫身而出。

  天靈之處更隱隱散出淡淡的白煙,劇痛難忍,這種痛深入靈魂。

  不過此陣獻祭之力,還沒強到可以活祭掉修士的地步。

  眾修丹田中靈氣狂湧,以靈氣護體,那股莫名的奇異引力,碰到靈氣,便也引之不動了。

  沒法活祭修士,可凡人卻無法抵擋這股祭祀之力。

  青石鎮中,十五座完好無損的分陣眼,紛紛大放光華,散出一圈又一圈的純白或血紅光圈,這些光圈朝四面八方散開。

  如一道道水紋漣漪一般,互相重合時,形成波峰或波谷。

  光圈覆蓋過青石鎮百姓頭頂之時,其靈魂最深處的魂念,被光圈吸引而出。

  靈魂以魂念為基,依此生長。

  沒了魂念,這些百姓當即魂飛魄散而亡。

  待得下一波血色光圈覆蓋而來,一身的血肉精華也被盡數引出,化作血泉匯入光圈中。

  而後光圈合入最中央處的純白、血紅漩渦。

  大量的魂念,如瀑的血水,被漩渦吸引著,分別沒入棺蓋之上的兩朵奇花當中。

  這些魂念和血水,全都成為了兩朵花的飼料。

  上方的岩層裂縫越開越大,漫天的紅色血水,如洪流一般傾泄而下。

  大量的魂念煙氣被引來,一縷一縷,每一縷都是一條生靈性命。

  甚至有些魂念煙氣四周,還有人之殘魂繚繞其上,不願散去。

  這些透明的殘魂,無意識的痛苦掙扎著。

  那一個個扭曲的魂靈面孔,似在淒厲慘嚎,求生的執念讓他們不甘心如此莫名死去。

  石羽抬頭看著,他的眼眸中漸漸布滿血絲。

  他認出了那些魂靈的面孔,全都是青石鎮同鄉。

  操辦阿公喪事的王伯,為阿公抬棺的幾個遠親族叔,皆在其中。

  他們的魂靈在扭曲著,無聲的嗚咽刺痛著石羽的心。

  在這個寒冷的世界,這些於他有恩之人,是其心中僅存的溫暖。

  可此刻,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死在自己面前,魂靈在煉獄中掙扎......

  他卻無能為力,無法拯救,他好恨......

  “停下,你他娘的快給我停下!”

  石羽怒欲狂,他對著馮鎮長嘶吼。

  他一把將馮世斌的一條臂膀給扯下,血肉分離,連筋帶膜撕裂開來。

  本在昏迷的馮世斌,遭此分裂軀體之痛,終於被疼醒了過來。

  他表情扭曲著,睜開了雙眼,先是下意識的朝身軀疼痛處望去。

  見得那斷裂的臂膀,湧血的殘筋。

  馮世斌嘶聲慘呼,額頭遍布冷汗。

  而後他又看見了對面的馮鎮長,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顫聲道:“父……父親,救…我!”

  馮鎮長見得自己親子如此慘樣,亦是心如刀割。

  他閉了閉雙眼,片刻後睜開,盡複冷漠,瞳孔內再次布滿冰冷之色,如死屍之眸。

  “我已說過,停不下了。就算可以停止陣法運轉,我也不會如此去做,完不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我與世斌則是必死!”

  石羽怒極而笑,森冷的笑聲傳遍廣場,對著馮世斌另一條臂膀,又是猛地一撕。

  在石羽分裂馮世斌軀體之時。

  高台另一側,雲夢縣令遭受炎魔的連番攻勢,護持其軀體的靈器光罩也終於碎裂開來。

  雲夢縣令一連倒退十數丈,他看著手中已碎成齏粉的玉印,對這件上品靈器他沒有任何疼惜,反而是大笑出聲。

  “你笑什麽?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值得好笑的?”炎魔幽幽出聲。

  雲夢縣令止住笑聲:“我笑我自己,笑我被利益衝昏了頭腦,卻忽視了身邊最重要之人,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我好悔啊!若當初沒有得知這靈石礦消息,若當初我可以忍住誘惑。我的妻……還有我那未出生的涵兒,便不會遭此厄難了,是我害了她們,是我害了她們啊!”

  炎魔愕然。

  不曾想自己害的不是一條命,而是一屍兩命,也難怪這縣令恨他,恨得咬碎了後槽牙。

  當初抓來雲夢縣令的妻子,只顧享受,哪會去細細探查這一介凡人女子有何不同。

  或者說, 他即便探查到了,也不會去在意。

  雲夢縣令眼眶中湧出滾滾熱淚,尤其是畢生之敵就在眼前,他卻無法為妻女報仇。

  他恨自己的貪婪,更恨自己的無能。

  “畜牲,你還我妻女命來!”

  雲夢縣令恨欲狂,他取出那拚死奪來的兩塊上品靈石,一把將這兩塊靈石吞入腹中,竟直接生吞靈石。

  靈石入腹,雲夢縣令將兩塊靈石強行迫入丹田。

  靈石於丹田中碎裂,精純的靈氣溢散入丹田,衝擊修為瓶頸,碎裂的靈石塊也在肆意破壞其丹田。

  炎魔見雲夢縣令生吞兩塊上品靈石,知曉此人已不要命了,欲以命搏命。

  兩塊上品靈石所蘊含靈氣是何等海量,幾個呼吸,便衝破雲夢縣令丹田氣旋中的瓶頸。

  其修為驟然跨入凝氣七層,並且還在朝著凝氣八層衝擊。

  可雲夢縣令知曉,他已等不到修為破入凝氣八層了,他的氣旋,他的丹田,他的身軀,全部都要爆開。

  “以身合劍。”

  雲夢縣令低吟。

  其身軀開始兵解,滾滾的官威和洶湧的靈氣,夾雜著血肉精華,盡數湧入雲夢縣令手中長劍。

  雲夢縣令完全消失了,隻留一聲沉重歎息和兩滴滾燙熱淚。

  這以身相合的一劍,爆發出可怖的威能,帶著刺目亮光朝炎魔刺了過去。

  炎魔瞳孔緊縮,劍速太快,已來不及躲閃,只能全力抵擋。

  一陣煙塵過後,炎魔雙手撐地,胸口現出一個窟窿,烏黑的魔血洇染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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